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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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有女生和男生的對話聲,不甚清晰。
後門這邊,林白榆和隋欽陷入了對峙。
她知道隋欽不願意讓她動手,但她更擔心隋欽不上心,覺得傷口好了就好了。
林白榆估摸著普通發言不管用,決定用激將法。
她放輕聲音:“隋欽,你不會是怕我見到吧?”
“如果是這樣,那你自己來,我在後麵看著你,不看你的傷口。”
隋欽吐出四個字:“你想多了。”
林白榆立馬道:“那你為什麽不讓我看,為什麽不讓我幫你,又沒有什麽。”
隋欽眯眼,“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
林白榆才不聽他胡扯,毫不猶豫道:“都什麽年代了,你居然這麽封建。”
“……”
林白榆趁隋欽無語時,伸手去碰他的臉。
少年微微偏過臉,想要避開,纖白的手指原本是要觸碰臉頰的,現在不經意碰到了下頜。
輕輕拂過,風一般溫柔。
林白榆見他這樣,耐心逐漸告罄,另一隻手去掰正他的臉。
隋欽意料不及,她這樣直接。
林白榆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骨骼。
“不準動,今天不上藥,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你也別想清靜了。”
隋欽手腕從她手臂間格擋,隔開她的手。
“我自己來。”
林白榆:“你有鏡子嗎?”
顯然沒有。
燒烤店也不可能有這種東西。
林白榆見他沉默,露出笑容:“你看,早同意不就好了。”
昏暗狹小的後間裏,隋欽開了燈。
他斜斜靠在台子上,手撐在邊緣,微微低下頭,看著少女小心翼翼地揭開了紗布。
一瞬間,他想到的是醫院裏那個孩子的哭鬧聲——孩子的反應是最真實的。
隋欽緊緊盯著林白榆。
但凡她露出一丁點表情,他就會當場拂開她的手。
林白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傷口上,和周一還沒愈合的時候相比,現在已經好了許多。
看起來恢複得很好。
她鬆了口氣。
一切都和隋欽預想得不一樣。
一個因為踩到了髒汙積水都會受到驚嚇的少女,在看到駭人的傷疤時,竟然如此平靜。
明亮璀璨的眼眸裏倒映出他的臉。
隋欽仿佛看到了可怕的自己。
這裏的吊燈還是像之前那樣搖搖晃晃,曖昧不已。
兩個人離得比上次更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夾雜著很淺深淺的油畫顏料的味道。
林白榆穿了件寬鬆的白色長袖衛衣,脖頸纖細,領口微張,隋欽稍一掠眼,就能看到鎖骨。
他半闔上眼。
林白榆正低頭開藥管,“不要亂動哦。”
藥是塗抹的,她一不小心擠多了,滴落下去,小聲驚呼了一下,不禁有點臉紅。
還好隋欽閉著眼,不在看自己。
林白榆當無事發生,因為現在忘了買棉簽,她隻能用手,鎮定地在他的傷口上用指腹塗抹。
液體微涼,沁入皮膚裏。
輕柔的力道在他的傷口上觸碰著。
隋欽睜開眼,看著她的睫毛。
他不用照鏡子,都能猜到,自己的傷疤與她白嫩的手指必然是對比明顯。
“好了沒。”隋欽喉結動了動。
“好了。”林白榆收回手,“你別動,讓我看看。”
搖搖晃晃的吊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安分守己地照亮著這麽點小小的空間。
“你不害怕嗎?”
頭頂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林白榆視線往上,撞入他深邃的眼睛裏。
“這有什麽好怕的。”
她不害怕,而是替他難過,心疼。
況且,這個傷是因為她出現的,她作為罪魁禍首,不可能因為害怕而不敢看他。
那她成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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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欽原來是覺得她會害怕,才一直拒絕的嗎?
林白榆問:“你是不是之前以為我會怕?”
“不是。”隋欽奪走了她手裏的藥,“下次我自己上。”
“一點也不可怕。”林白榆認真說完,才回了他的上一句話:“你上可以,我每天要檢查的。”
隋欽嗤道:“你是教導主任嗎?”
林白榆認真道:“要是能讓你上藥,當也沒事,我是隻管你一個人的教導主任。”
“……”
真是什麽話都敢說,真不害臊。
隋欽瞥了眼她手上的藥膏,薄唇一張:“去洗手。”
洗手池這裏並不是很幹淨,畢竟燒烤店裏充滿著油漬,台麵旁邊擺著亂糟糟的籃子。
隋欽看著她走過去。
他從架子上扯過圍裙,從她抬起的胳膊底下穿了過去。
“洗完就回去。”隋欽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
林白榆說:“我餓了。”
她下車後直接來這裏,都沒有吃。
當然了,她現在不餓,吃晚飯也太早,她隻是不想這麽早離開,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沒有什麽比吃東西更好的借口了。
隋欽總不可能趕走顧客吧!
“隋欽要是沒來,那我就等他來,他晚上不可能還不會來上班吧。”
徐霏霏在店裏坐了下來,點了幾樣。
方雲旗也不可能趕她走,反正來者是客。
“方雲旗,有吃的嗎?”
見到林白榆從後麵出來,徐霏霏驚詫:“你怎麽在這?”
林白榆差點忘了她也在這,“我在這裏有什麽奇怪的,這裏是燒烤店,我當然是來吃飯的。”
徐霏霏問的當然不是這個:“你怎麽從那裏出來?”
她剛說完,就見一道身形從林白榆身後走出。
“隋欽!”
方雲旗一點也沒有撒謊被戳破的感覺,反而還驚訝道:“阿欽,你什麽時候來的啊?我忙著,也沒看到。”
他擠眉弄眼。
隋欽沒搭理他。
他問:“吃什麽?”
隋欽問得突兀,沒用主語,也沒看林白榆,可徐霏霏就是覺得他在問她。
“有飯嗎?”
“蛋炒飯,揚州炒飯。”
“蛋炒飯吧。”
兩個人一問一答,好像插不進去別人。
徐霏霏憋得慌,開口道:“隋欽,今天學校和七中的籃球比賽就在體育館,你要去看看嗎?”
籃球比賽?
林白榆扭頭,“還沒結束嗎?”
徐霏霏瞪著她:“我幹嘛告訴你!”
林白榆手機裏還存著隋欽穿著球衣的照片,不過八中的籃球隊不是人都不齊嗎,怎麽還能正常比賽?
她看向隋欽。
隋欽神色淡然,仿佛沒聽見,必輸的比賽沒什麽好看的。
林白榆:“我去看看。”
看他們怎麽輸的。
雖然說起來很沒有集體榮譽,可林白榆就是覺得這些隻會指責的人不配擁有勝利。
但,她同時也記得,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隋欽才放棄了這份可以表現出來的熱愛。
徐霏霏狐疑:“你去看什麽?”
林白榆道:“看比賽啊,體育館又不是指定人入場的,我怎麽不能看,等我回來再吃。”
徐霏霏露出竊喜。
去看比賽好,趕緊離開這裏,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她立刻改了語氣:“那你快去吧,不然比賽很快就要結束了,遲了就看不到了,3號籃球場。”
林白榆衝她笑:“謝了。”
“不客氣。”徐霏霏嘴上回著,心想真是傻子,我是為了讓你離開。
等林白榆離開,她心滿意足,轉向隋欽。
隋欽已經到了台後,“去打雞蛋。”
方雲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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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欽慢條斯理地重複:“打雞蛋。”
方雲旗提醒:“她說她回來再吃。”
隋欽側目:“誰說是她的?”
方雲旗:“哦。”
因為我猜的。
徐霏霏開口:“隋欽,你不去嗎?”
回答她的是冰冷的兩個字:“不去。”
林白榆到體育館時,上一場比賽剛結束。
因為是周末,所以兩個學校的學生來得都不少,占據了攔網外麵,還有人在賣礦泉水和小吃。
也有其他學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她不認識的。
“那女生你見過嗎?”
“沒見過。”
“她往八中那邊去了,應該是八中的吧。”
“八中除了秦北北以外,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看的女生了?”
林白榆紮著簡單的馬尾,衛衣下露出一截百褶裙,露出筆直修長的腿,清純漂亮,瞬間亮了這裏。
更特殊的還是那顆痣,令人印象深刻,看了忘不了。
一班也有同學在,“林白榆,這裏,這裏。”
林白榆到了周沫邊上坐下,周沫小聲說:“下一場比完就結束了,要被剃光頭了。”
現在八中這邊士氣低沉。
七中那邊甚至有啦啦隊上去跳舞,初秋的天氣穿著短裙,籃球場裏歡呼聲不斷。
一對比,八中就什麽也沒有,籃球隊隊員都是臨時湊齊的。
周沫撅嘴:“以前隋欽在的時候,哪有這樣。”
林白榆問:“咱們的啦啦隊呢?”
周沫攤開手:“咱們打成這樣,你會上去跳嗎?以前咱們都不需要啦啦隊的。”
林白榆沒能經曆隋欽的輝煌時刻,更難過。
如果當初不發燒,現在隋欽一定在會在球場上發著光。
周沫以為她是在失落八中這麽挫敗,安慰道:“沒事啦,反正咱們都高三了,也就下學期再看一次輸而已。”
“……”
林白榆沒被安慰,反而被逗笑了。
休息時間不長,比賽很快開始。
籃球比賽大致的規則很好懂,再加上旁邊有周沫解說,林白榆也能看得明白。
她發現,徐霏霏也來了。
林白榆有點驚訝,她以為隋欽不來,徐霏霏就會待在店裏。
徐霏霏顯然也看見她了,頗為不高興地衝她白眼,挑了個離她很遠的地方看比賽。
天黑得早,此時四點半,天色快要暗下去。
不少圍觀的學生都提前離開,晚上的體育館並沒有人會來,卻有人逆著人流出現。
“那男生好帥啊。”
“是隋欽啊,你忘了嗎?”
“他臉上是什麽?”
“八中都傳遍了,馬橫找社會人圍堵他,受傷了。”
“說起來,要是他上場,八中也不會被剃光頭吧。”
“他來看比賽,估計要被氣死吧。”
“隋欽手裏拎著東西,是吃的嗎?”
少年無視打量他的目光,穿過人群,進入體育館。
露天籃球場裏,好友碰了碰徐霏霏:“隋欽來了。”
徐霏霏轉過頭,眼中欣喜遮擋不住,嗔道:“早知道他還是會來,我就多等一會了。”
好友問:“現在來也不遲啊,你不是說你點了燒烤嗎,是給你送過來的嗎?”
徐霏霏剛才就把店裏發生的事情和她說了,當然,是刨除了林白榆的部分。
“不是吧……”雖然感覺不太可能,但徐霏霏還是湧上一股期待感,萬一呢。
她目光緊緊跟著隋欽,見他靠近了自己這邊。
徐霏霏難以掩飾住上翹的唇角:“你怎麽……”
然而隋欽隻是從她身邊路過。
徐霏霏的心瞬間降到了底,又尷尬又失望,看著他的背影,也瞥見了更前方的林白榆。
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可能,應該不會……”
越不想實現的事越容易成真。
隋欽停在了林白榆身後,拍了下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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