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國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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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賽決賽現場。
“2022年世界圍棋春蘭杯大賽,決賽正式打響”
“這一戰很激烈啊,這次進入決賽的總共六支隊伍,最後會從中角逐冠亞季軍。”
“這一戰非常激烈,華國的天才少女正麵k上裕泰,要知道裕泰可是我們日國青年的最強者,來自華國的少女可以撐過中場嗎請讓我們拭目以待。”
會場熱鬧非凡,兩邊席位坐滿了觀眾。
圍棋賽解說員是兩名日本小哥,現場還配備了多個國家的翻譯官進行同傳翻譯,確保全球大部分網友都能聽懂。
場下,裕泰看著岑渺表情複雜,池穀拓在華國吃癟,被一名華國少女教訓的事,他早有耳聞。
自家老師也再三叮囑他,千萬不能輕敵。
裕泰不是池穀拓那般冒進的人,輕敵這事他從來不幹,隻不過,他看著對麵紮著高馬尾的少女,他越來越麵容複雜。
沒人告訴他,岑渺還未滿18歲啊未滿18就已經職業九段,確定不是來打擊他
雙方猜子結束,岑渺難得執了黑子。
她一襲紅衣漢服,秀發高束,額頭飽滿,眸色清澈。
雙方開始搶占星位。
珠圓玉潤的黑子從指縫間依次滑過,最後按下。
這是她的招牌性動作。
竟是
“右下星位。”
裕泰訝然,他雙手放在膝上並未急著去拿棋子,反而看向岑渺,“你竟然沒有下地勢最好的左上星位”
岑渺按下棋鍾,啪的一聲打開扇子。
扇子煽動,她微微一笑,臉側的發絲跟著飄動,“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你如果想下,可以走。”
裕泰更是警覺,他研究過池穀拓和岑渺的對局,當時岑渺玩的就是虛晃一招,左上星位如此重要的位置,她沒有理由不搶占啊。
裕泰執白子,落在了與岑渺右下星位相對的左下星位。
落完子後,他輕舒一口氣。
不論如何,不輕敵每一步都慎重才是對的。
岑渺看他下的位置,秀眉微挑,她食中指交疊捏著黑子又下一子,繼而按下棋鍾,“不得不說,你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裕泰驚訝抬頭。
岑渺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卻是像裁判席看去。
池穀鴻的頭號愛徒,真是浪得虛名啊
裁判席,金斯利端了一杯咖啡到現場,他看著場中的兩人衝池穀鴻笑道“池穀先生,今天您終於等到愛徒和這位華國少女的對弈。”
池穀鴻感受到岑渺的目光,他皺了皺眉,壓下心中的不滿瞥了一眼金斯利的咖啡道“金先生也是好雅興。”
“當然,昨天去了東京最出名的酒吧,今天如果不喝咖啡那會要了我的命。”,金斯利放下咖啡坐下,調侃道,“不過今天這局注定會很有意思,畢竟不是誰都能夠擁有蘇家後人的名聲,也不是誰都能夠活下來和您愛徒對弈,不是嗎”
池穀鴻看著場中的岑渺沉著臉,岑渺的棋風很有蘇咎安的風格,雖然市麵上關於蘇咎安的棋譜幾乎所剩無幾,但他憑借著池穀家珍藏的那本孤本,還是可以肯定,岑渺的棋路和蘇咎安如出一轍。
也正是這一點,才讓池穀鴻如此忌憚。
時間流逝,對弈已經進行到中場。
金斯利看著對麵熒幕上的各國積分排名。
目前第一名是日國。
至於華國
他的目光往下看,華國竟然到了第三名。據說是因為華國隊一名棋手被淘汰,積分不夠所以從第二名下滑到了第三名。
金斯利搖頭感歎“華國隊準備了39年,今天怕是又要空手而歸。”
眼下這種情況,華國隊要是想贏,剩下的五個人一個都不能被淘汰。
陸景寒拍了拍輸棋的隊友,“下次再來。”
隊友聽到這話,眼淚水再度湧出,他低下頭手心不斷蹭著眼睛,哽咽道“陸老師,對不起。”
陸景寒卻沒有絲毫怪他的意思,隻是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話,“你隻要能夠對得起自己,其他不重要。”
陸景寒的目光緊緊鎖著場上幾人的身姿,如今場上還剩岑渺、白野年、葉言星、司空芷、段明五人。
華國圍棋低穀,不是這幾個孩子的責任。
運動員最重要的是對得起自己的努力。
除此以外,輸贏有他扛著。
司空芷認真的看著棋盤,她對麵的對手此刻正不停扮著鬼臉幹擾她,裁判卻好像集體眼瞎視若無睹。
司空芷抿著唇,落子,然後鬆了一口氣。
她安全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手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白野年表現的反而遊刃有餘,他扇著扇子,吊兒郎當的操持著標準的日語催促“兄弟,你再不落子,別說花,我連葉子都要謝完了。”
日國選手隻能連連道歉。
這時
觀眾席上忽然尖叫起來。
葉言星噗嗤一口鮮血噴出,他扇子掉落,左手捂著心髒表情痛苦。
岑渺白野年幾人紛紛抬頭,他們表情都非常凝重,卻礙於在比賽不能上前。
葉言夏渾頭大汗,麵色蒼白地看著熒幕上排在第三名的華國,手顫抖的再度伸進棋簍捏出白子。
安靜的會場裏,清脆的落子聲響起。
他狠狠用袖袍擦幹淨嘴角的血,看向震驚的對手,“六支十六,鎮”
陸景寒神情凝重,他想起定段賽那段時間葉言星偷偷住院時,醫生囑咐的話,積鬱過重,勞神太過需要靜養。
從定段賽開始,葉言星每天都玩命下棋,長期以往的損耗身體,今天又太過於高度用神,才會導致吐血。
場內焦灼著,每一支隊伍都拚盡全力想要衝入前三。
岑渺見葉言夏吐血,擔憂的看了過去。裕泰老神在在地下棋,他注意到岑渺的目光,回頭看到葉言下嘴角還在淌血,便疑惑。
明明前一刻和他下棋時還淡定異常,這回竟然因為隊友吐血就緊張擔憂
裕泰不是很舒服,他清晰的感受到被岑渺漠視,自從他九段後走到哪裏不是萬眾矚目,如今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略,便說“你們華國的棋手都這麽羸弱麽”
岑渺秀眉微挑,正色看著裕泰,她眸色微閃,食指捏著黑子笑道“池穀鴻教的學生都這麽喜歡中傷他國棋手麽”
裕泰愣住。
“既然這樣。”岑渺笑了笑,抬眸,“我替你老師教教你一點人生道理。”
話音結束,啪的一聲清脆聲。
子落。
岑渺的布局從這一刻再度調整。
解說員看著岑渺的棋盤,越看越不對,他趕緊擦了擦額上的汗以為自己的專業學懵逼了,他又低聲去問搭檔。
“你快看,岑渺的棋路是不是變了”
搭檔也懵的厲害,看著那變化莫測的棋局,半晌才敢肯定道,“確確實變了,這這不是成了局指導棋嗎”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世界賽下指導棋,怕不是瘋了吧
一子輸全盤皆輸啊
誰知,裕泰卻越來越不敵。
日國的一個裁判終於看不下去,他羞愧的滿臉通紅,看著旁邊麵色鐵青的池穀鴻支支吾吾道“這個華國棋手分分明”
分明在戲耍裕泰。
日國的第一棋手裕泰,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另一個日國的人也憤憤不平道,“華國人真是太狡詐了,這局棋,分明就是在戲弄我們的棋手”
一旁趕來的華裔不樂意了,當下反駁,“你們裕泰不是日國第一棋手麽這麽厲害還能被我們的小姑娘戲耍有本事你就喊他反擊啊反擊不了就是無能唄”
懟的那名日國人啞口無言。
裕泰看出了岑渺的棋,他不想跟隨岑渺的棋路下,卻又發現如果不照著岑渺給的路下,他隻有死路一條。
裕泰越下棋,臉色越蒼白,他緊盯著棋盤想跳出岑渺給的束縛,卻發現越來越無力,漸漸地他緊咬牙關,襯衣也貼著肉蒙上了一層汗。
終於。
他從棋簍裏抓了一把子放上棋盤,散落的白子從棋盤上滾落至地上,裕泰背部彎曲,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想起那些看著他被戲弄的家人、朋友。
裕泰痛苦的閉上眼睛,微弱的話語,艱難地擠出牙縫。
“我認輸。”
見對方主動認輸,岑渺也收了手,她將黑子丟回棋簍,起身看向裁判席的池穀鴻,微微一笑“替你教了一回徒弟,不用客氣。”
池穀鴻麵色青的仿佛隨時能夠閉氣,他狠狠地拍打著桌麵,大庭廣眾之下,媒體甚至全球都在看著,他指著岑渺想罵卻又不能罵,好歹沒被氣死。
裕泰見岑渺要走,他抬起頭,汗水從額上淌下,他模糊地透過汗水,看著那名鎂光燈下身著紅色漢服的少女。
聲音沙啞無比。
“你到底是誰。”
少女回眸,半晌,她才笑了,眸色清澈氤氳著光亮。
“我是蘇咎安的傳人。”
滿堂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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