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漠曙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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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哪個王八蛋啊?”
    誰這麽缺大德啊!
    江拯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搶過葛元洲的練習題冊,目光瞬間沉了下去。
    越看,他的臉色就越白,左手按住胸膛,他……他氣得心絞痛!
    “過分,實在太過分!”
    竟然一個步驟都沒錯!甚至,上麵連塗改的印子都沒有!這麽難的題,連草稿都沒有,誰信?
    整個長沙城凡是學識淵博的老師,早已被他找關係打通,這人肯定是知道他的意圖,打定主意要來拆台子!
    江拯咬牙切齒,俊朗臉神色都扭曲了不少。
    “讓我知道這題目是誰解出來,非得錘死他不可!”
    樓上傳來江宏盛低沉的聲音。
    “元洲,是不是江伢子的那道題解出來了?”
    話音剛落,伴隨著下樓梯的聲音,一著棉麻長衫的中年男人下了樓,後麵還跟著位穿西服的男子。
    葛元洲也不懂:“答案還不知道對不對。”
    江宏盛視線看向江拯,沉聲問:“你題目解出來了?”
    “沒有!”
    江拯迅速將本子蓋上,準備溜之大吉:“這可是我問遍長沙都沒有老師能做出來的題目,哪有這麽容易解開?”
    “等等。”
    江宏盛喊住他,知子莫若父,就江拯這心虛做派,他還有什麽不明白?
    “本子拿過來給我看看。”
    江拯回頭,嬉皮笑臉:“爹,你這不是逗麽?你連一加一都算不明白?這高等數學,給你你也看不懂!”
    “你!”江宏盛氣的老臉通紅,“我看不明白,自然有人看得明白!這位便是湖南大學的數學教授,若不想零花錢被斷,你就趕緊給我拿過來!”
    江拯隻能把本子遞給江宏盛。
    江宏盛又將本子遞給西裝男,爽朗笑道:“徐老弟,你剛從國外回來,主攻又是數學方向,不如你幫犬子看看這道題。”
    “老哥發話,樂山定要好好看看。”徐樂山接過本子,翻開。
    頭幾頁看得徐樂山是連連搖頭,直到他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麵清秀的字跡時,來了點精神,眼睛也帶上光芒。
    “妙!妙啊!”
    一連幾聲驚歎,頓時也讓江宏盛來了點興趣,他湊上前看了看,但一頁數字,它認識他,他不認識它。
    “所以,這道題解對了?”
    “何止是對啊!”徐樂山目露歡喜,“這道題要求用數值積分方式解,眾所周知,數值積分方法是近似方法,所以,如果為保證精度,求積公式時,要對盡可能多的函數準確成立。這道題,解答者給了非常詳細的解答方法,也給了足夠多的函數準確成立。”
    “想不到,我出國這幾年,國內的數學也進步得如此快。解這道題的是人才啊!”
    人才惜人才。
    徐樂山剛剛回國,正是想要廣結好友的時候。他連忙追問:“不知道解這道題的人在哪所學校任教?我能否認識認識?”
    江拯也提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私底下想要搞他。
    江拯之所以會到處問人解這道題,是有原因的。
    江宏盛安排他出國,他藉口要解完數學題再走,托人去北京大學請人寫了一道足夠難的數學題,準備以此耗費時間,拖延出國時機。
    畢竟國難當頭,倭寇入侵一直打仗,正是要青年報國之際,他此時若是出國,豈不成了躲避戰亂的懦夫?
    江宏盛也來了興趣,看向葛元洲,“你這題目是請哪位高人解出來的?”
    “是報社新來的零工。”
    “報社零工?”徐樂山疑惑,“有這般學識沒在學校任教?在報社裏打什麽零工?”
    葛元洲回答:“解題人是位女子。”
    這話一出,幾人麵色均有些尷尬。
    民國雖然成立,但社會還比較落後,思想更是迂腐。除了有錢人家的女子能夠上學堂外,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仍然講究無才便是德,條件一般的人家更不會將家中女子送去上學。
    就算是有錢人家的女子,學識豐富,也不會讓她們去外拋頭露麵。
    這也導致了,有許多有才的女子,硬生生被舊社會的風氣埋沒。
    徐樂山歎氣:“封建舊俗害人呐!”
    江宏盛思考了一會,才吩咐:“這樣吧,過幾日我正好辦個宴會,元洲請那位姑娘過來吃個晚飯,我好好感謝感謝她。徐老弟,到時你也來。你們有才之士都敬有才之士,認識認識也好。”
    “謝過老兄,樂山一定來。”徐樂山抱了抱拳。
    最後,江宏盛才想起要去看江拯。
    可這一回頭,哪裏還有江拯的影子?
    “買大買小,買定離手咯!”
    地下賭城。
    一雙白皙的手拿著籌碼放在桌上。
    “全部買大!”
    岑渺放好籌碼,就坐到一邊吃糖葫蘆,她邊豎起耳朵聆聽盅裏的骰子聲。
    目前來說,國外的物理更發達。
    她如果想要走上研究原子|彈的路,國外是必行的一條道。
    隻是,賺錢難,賺到需要去留學的錢更難。這不,她剛好看到小巷子裏有這麽個地下賭博場,就尋思進來試試。
    【宿主放心,為了幫助宿主盡早完成任務,小統拚了!】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岑渺咬了一口糖葫蘆,冰糖在口中化開,甜得兩眼彎彎。
    賭徒們看著岑渺都覺得好奇。
    這賭場裏的女人,哪個不是風塵女,就這姑娘,打扮的老土不說,年紀不大,竟然還敢一個人進賭場?
    掃地的老阿婆走過來悄聲勸她:“姑娘,我勸你快點離開,這賭場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岑渺抬眸,笑了笑:“謝謝阿婆,但沒事的,我很快就離開。”
    老阿婆搖頭,“這混賭場的都是人精,你哪裏能玩得過他們?”
    “我不怕的。”岑渺笑了笑。
    老阿婆深深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眸中滿是擔憂,“我在這個賭場裏看過太多傾家蕩產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的兒子也是因為染上賭博癮,荒廢了一生。
    老阿婆將剛買的一個熱乎雞腿,雞腿用牛皮紙包著,她顫顫巍巍地遞給岑渺,“是不是餓了才來賭城?來,小姑娘,你吃了就趕緊離開吧。”
    這是老阿婆省吃儉用一個月,存下的錢買的雞腿。她原本是要帶回去給小孫女的,但看著涉世未深的岑渺,不忍她泥塘深陷,便將雞腿讓了出去。
    給完,老阿婆就離開了,甚至,她擔心岑渺不收,趔趄的步伐還加快了幾分。
    岑渺拿著牛皮紙,沉默下來。
    半晌,她才問,“係統,能不能幫我查查剛剛那個阿婆的地址?”
    【收到,查詢地址中。地址已查出,宿主注意接收。】
    岑渺記下地址,才跳下了桌。
    所有人都認為岑渺最後一定會輸得精光,哭著離開賭場。
    但。
    一局。
    兩局。
    岑渺越戰越勇,一口氣連贏三局。
    原本不看好的賭徒們,開始悄俏跟在岑渺後麵下注。
    岑渺正要將籌碼放上桌時,坐莊的男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跟在她後麵下注的人,語氣略微帶了點威脅。
    “姑娘,我勸你見好就收。有時候錢贏多了,不一定能活著花完。”
    喲嗬,這人還威脅上了啊?
    岑渺將籌碼放桌上,“贏不贏,這得看我心情。”
    說完,她微一笑,兩指微彎敲了敲桌麵,“依舊買大。”
    虎哥臉頓時黑了下去。
    “你就吹吧?贏不贏看你心情?還能把把中?”
    話雖如此。
    但虎哥心依舊虛得慌。
    這個女孩已經連續買了三局大,局局中,如若不是器皿控製權在他手裏,他都要懷疑岑渺在出老千!
    他看著圍在桌子前邊興奮不已的賭徒,巨大的壓力讓他擦了擦汗。
    如果再讓岑渺多贏幾局,今天的賭場就不用開了。
    這一局,他絕不能讓岑渺再中。
    “開!開!開!”
    “快開啊!磨嘰什麽呢!”
    “開!”
    虎哥偷偷撥動桌下的控製按鈕,胸有成竹後,他才慢悠悠地去揭蓋子,邊揭邊去看岑渺,“小姑娘,今日你虎哥就好好教教你,什麽叫做社會!”
    “哦。”
    小姑娘輕飄飄應了聲。
    哦?
    這麽輕描淡寫的反應?虎哥氣笑了,“等會全輸了,你可別哭著回去。”
    話落,器皿蓋子揭開。
    “3個6,大!”
    聲音一出,全場賭徒歡呼。
    虎哥看著三個整齊的六,傻眼了。
    怎麽可能,他明明按了控製器啊!
    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麽問題,可控製器明明在他的手上!
    難道說,那個姑娘.....會特異功能?
    虎哥一驚,慌忙抬頭,正好對上岑渺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一股寒冷陡然從後背竄起。
    他知道。
    今天這姑娘要贏多少局,誰說了都不算。
    贏不贏,得看她自己的心情。
    另一邊。
    江拯撩開門簾進來。
    滿屋子大煙的味道,嗆得他直揮手。
    他探頭往樓下看,隻一眼就看到了著。
    暖色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平裁式大褂衣衫,盤扣領口裹到最高,寬大的衣袖將手臂全遮住,裙擺更是蓋到了腳踝。
    全身都遮得嚴嚴實實。
    周圍都是嘈雜擦汗的賭徒,搖著扇子扭著腰肢的短旗袍女人,岑渺保守的穿著與之形成了強烈對比。
    迂腐!
    實在是迂腐!
    這一身打扮,他都替這姑娘熱的慌!
    江拯收回視線,吊兒郎當道:“民國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竟然還有這種保守打扮的女子。”
    “你可別小瞧這姑娘。”玩伴看著岑渺桌上的一堆籌碼,羨慕道,“她剛來沒多久,就贏了好幾盤。我要是有她那運氣,你要我大熱天裹個棉被在那,我都願意。”
    “再說,人姑娘長得多帶勁?拯哥你有興趣沒?”
    江拯又看了一眼,“長得確實帶勁,但過於迂腐保守,不適合大爺我這種奔放的性子。”
    “那是,江少怎麽也是喜歡新潮的女人,一口一個親愛的叫得多帶勁。”
    另一人笑道,“來都來了,不如我們私底下下個賭注,猜猜這女人是不是個小腳女人?金寶,等會你下樓假裝撿東西,蹲地上去看看。”
    這人原以為江拯看不上岑渺,就想順著他意思拍拍馬屁,順便給紈絝公子哥找點樂趣。
    誰知,這話一出,江拯臉色頃刻變了,視線冰冷地看了過去。
    “無不無聊,這麽大個賭場還不夠你賭?小腳你認為那姑娘願意纏?民國思想覺醒多少年,你在這性別歧視尼瑪呢?”
    “江少別生氣。”那人訕笑著解釋,“這難得在城裏碰見個封建婦女,賭一賭怎麽了?”
    “怎麽了?”江拯冷冷一笑,抬腳就要踹人,“你媽你奶沒纏過?想看你回家撩她們的裙擺!”
    金寶意識到不好,趕緊將人趕走。
    “拯哥你別生氣,下回我絕對不亂帶人。”
    江拯冷冷一笑,彈了彈襯衣上的灰,就下了樓。
    “你這種狐朋狗友,以後少往我眼前現。”
    “是!拯哥說得是。”
    話落,金寶隔空和對麵的人對視一眼,隨後趕緊低頭跟著下樓。
    半個時辰後。
    江拯被一群人請到了賭場外的巷子裏。
    “江家少爺,今天這賭你也得賭,不賭你也得賭!”
    月光下,江家少爺俊朗的臉上掛著放蕩不羈的冷笑,“這錢在大爺我口袋裏,你們想掏出去,怕還要廢點功夫。”
    說完,江拯冰冷的目光看向金寶。
    “倒是你,想好從這出去的下場沒?”
    敢設圈套坑他,怕不是嫌命長!
    金寶被人提領著脖子,瑟瑟發抖:“拯……拯哥,我也沒辦法。我欠的高利貸,實在還不上。他們威脅要殺我全家。”
    “後來?”
    “後來,他們同意,隻要我把你帶到賭場,他們……他們就給我把利息免了。拯……拯哥,你救救我!你們家錢多,輸點沒關係,就……就當救救兄弟!”
    “不好意思,我爹可沒給我添什麽喪德的兄弟,你別亂認啊!”江拯頭次被對方的不要臉氣笑了。
    賭場是什麽地方?他要真一腳踏進去,他們不把半個江家挖幹淨能甘心?
    他平日是浪蕩了些,但大事大非前他看得分外明白。
    再者,他要真的挪得動他爹的錢,早送前線買軍需設備去了。
    高利貸的頭子拍了拍手,“既然江少爺不願意去賭,你好兄弟又還不上錢,那就隻能剁掉他左手!”
    “你剁!”江拯悠哉哉道,“快點,別耽誤我去戲院聽曲。”
    金寶神色僵在了臉上。
    頭子被氣笑了,“江少,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群人準備動手之際。
    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嘈雜聲。
    眾人看了過去。
    “快!兄弟們幫忙攔住那個女的!她贏了賭場一千大洋!”
    又一人扯著嗓子大喊。
    “贏錢還不算,她把整個賭場給砸了!”
    把!賭場!砸了!
    眾人吃了一驚。
    好家夥!
    是個狠人!
    話音剛落,就看到少女拽著擋路的混混,一拳,直接將那混混揍得眼圈變青。
    她撐著混混的背,一個翻身,裙擺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
    她單手扯著裙擺,繼續往前衝,直到高利貸頭子將她攔住,“把錢給我放下!”
    岑渺秀眉微挑:“光明正大贏得錢,你好意思問我要回去?”
    “我不管你是贏是輸,總之,錢是賭場的,你必須留下。”頭子冷一笑,猛地抓住岑渺的胳膊,想將人按在青磚錢上,掏錢。
    岑渺秀眉一挑。
    她胳膊橫在頭子的脖子上,將他撞到青磚牆上,拳頭揮起,頭子見勢不對,趕緊避開。
    【係統,增值力量。】
    【力量增值中.....】
    係統可以根據她本身的力量,進行雙倍增值,但隻在一定時效內。
    拳頭猶如灌了鐵,帶著風狠狠砸了下去!
    隻聽一聲巨響,石碎飛濺。
    青磚瞬間破了一個大坑!
    靜。
    原本嘈雜的場麵,瞬間安靜。
    頭子瞳孔瑟縮——汗水從他的額角淌下,腿不斷打抖。
    空氣燥熱,心髒砰砰打鼓。
    噗通一聲。
    他跪在地上,哭喪著一張臉。
    剛剛那一刻。
    就......就很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