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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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遊撇開臉:“不想, 什麽破東西,誰稀罕學。”
“行。”陸時年好脾氣地笑:“不想學就不學,我給你折就好。”
簡遊:“我才不需要。”
可是他說不需要也沒用, 陸時年不采納他的意見,就坐在那裏自己折自己的。
不過他說話算數, 說不靠近簡遊, 他就真的全程坐在離他最遠的沙發一角,不給他增加一點精神壓力。
簡遊就坐在床上盯著他折。
兩個人呆在一個房間,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慢慢流逝,看著房間裏麵的光線隨著太陽移動麵積逐漸變化, 大半天過去,愣是沒有一句交流。
久到簡遊屁股都麻了。
注意力集中太久, 開始晃神。
其實特別想問他是不是也不餓,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好幾天不吃東西也沒感覺。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也不大想跟他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沉浸式折紙的人似乎終於想起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了,抬頭看他:“無聊嗎?”
簡遊:“......”
是沒你有聊。
陸時年從他臉上看出了答案,彎了彎唇,把手裏剛折好的一個給他扔過去。
一顆藍色的紙星星, 啪嗒正好落在被子正中央, 在白色的被套襯托下格外顯眼。
陸時年:“喏, 給你玩兒。”
......這破東西有什麽好玩兒的?
心裏這麽想,他也沒撿了直接給扔回去,拿在手上翻過來翻過去地打量。
抬頭往沙發方向看了眼, 見那人把星星扔給他就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沒有要管他的意思。
想了想, 收回目光, 動手開始順著折痕拆星星。
從餘光裏確定了人沒在看他,陸時年才抬起頭望著床上專心致誌順著折痕想把星星複原的簡遊,心頭軟得一塌糊塗,都快化出水了。
他寶貝怎麽會這麽可愛?
哎,好想抱抱啊。
夕陽西下,從金燦燦地鋪滿了房間,到逐漸暗淡消逝,房間裏的燈自動亮起,柔和的燈光代替自然光,充滿整個房間。
房間裏麵還是兩個人。
簡遊看了眼時間,十點四十分。
馬上就到十一點了,他也終於忍不住了:“喂!你還要在這裏留多久?是打算在我這裏過夜嗎?!”
陸時年:“可以嗎?”
“不可以!”簡遊皺緊眉頭:“就一張床,沒你睡的地方,趕緊滾。”
陸時年:“喔,意思是如果能有兩張床,我就能留下過夜了?”
簡遊:“......你有本事現在去搬張床進來。”
陸時年:“那我做不到。”
簡遊:“做不到就快滾,別擋在這兒。”
陸時年:“也沒規定隻有床能睡人吧?你看,我睡沙發行嗎?”
簡遊一噎,好一會兒,語氣極差道:“你不怕餓死就隨便你,記得自己打電話通知別人給你收屍,別想我會管你!”
陸時年眼神一閃,拖著嗓子哦了一聲,語氣微揚:“所以是擔心我餓死,才要急著趕我走啊。”
簡遊立刻瞪眼:“老子才沒擔心!又不認識你,你餓死不餓死關我屁事!”
陸時年笑眯眯:“你關心我?”
簡遊:“說了我沒有!你少放屁!”
陸時年:“開心~”
“......開心個狗屎。”
有毛病。
簡遊白眼快翻上天,不想跟他就這個無聊死人的話題扯下去:“隨便你,愛走不走,愛吃不吃,”
陸時年一邊跟他閑聊,一邊手上沒閑著,把剛折好的一顆星星放進容器:“等你睡著我就走。”
簡遊拉上被子躺下,翻身背對他,大半個腦袋都埋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陸時年慢悠悠折完最後一點,都裝好了,抬頭看向床上的人。
從躺下到現在一直沒有換過姿勢,應該是“睡著了”。
就當他是睡著了吧。
陸時年笑了笑,錘了錘坐了一天後發僵的後頸和肩膀,起身走到門口,將房間的燈關到隻剩角落一站壁燈,輕輕關上門離開。
腳步聲一遠,床上的人就睜了眼睛。
簡遊坐起來,望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又扭頭看向空無一人的窗邊。
半晌,還是沒能忍住下床走過去。
房間裏沒有小瓶子,隻有一個空的玻璃杯,那些紙折的花花綠綠的星星就裝在這裏麵,一天的時間,就有了滿滿的一杯。
“什麽毛病搞這種玩意兒,無聊死了。”
他拿起杯子端詳了一陣,吐槽完又放回原處,轉頭去看窗台上的花。
他才發現不是昨天的白色小花了,變成了淺粉色的薔薇......應該是薔薇吧?他不大認得,隻知道粉粉嫩嫩的挺好看。
稀罕,他什麽都不記得了,竟然還記得有一種花叫做薔薇。
看來失憶之前他不是個純傻子,還是有常識的,是個值得開心的好消息。
花瓶裏裝著水,花插在裏麵謝得慢,一天了還是精神飽滿花瓣鮮亮,簡遊伸手碰碰,指背觸到了柔軟的花瓣。
突然感覺,一天天的也不是那麽難熬了。
這是第五天晚上,簡遊睡了一個比之前都要好的覺,一覺睡到大天亮,不論好的夢壞的夢都沒做過,大腦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但是肚子開始抗議了。
好餓。
這是他醒過來的第一感受,也是唯一的,最強烈的感受。
他艱難睜開眼,看向窗戶所在方向。
那裏沒有人,窗沿上的花還在,花瓶裏的花更新,薔薇花經過一夜的冷落已經失去了光鮮亮麗的外殼,最外層的花瓣都焉嗒嗒了。
簡遊心頭一閃而過的失落。
等自己察覺的時候,他立馬被嚇了一跳,連忙拍拍腦袋將不該有的情緒和想法全部趕走。
靠!他是有多無聊?
不過一起發了兩天的呆而已,他居然就開始期待起他的到來了。
孤獨使人發瘋,這句話真是一點兒也沒說錯。
心煩地揉揉太陽穴,下床走進衛生間,嘩啦啦的流水聲充斥在他的耳朵裏。
明明水龍頭的開關往右一點,水就能從刺骨的涼變成溫熱,他偏不,跟自己賭氣似的,非要冷得自己一激靈。
流水聲把所有的聲音都掩蓋了。
等他關上水龍頭,才聽見房間裏傳來的動靜,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眨眨眼睛,拉開門一看——
“早~”
陸時年把熱騰騰的吃的都在桌上擺好,盛情邀請他:“是不是餓了?收拾好了就出來吃東西吧。”
簡遊再次敏銳地捕捉到自己在看見他的瞬間心頭一閃而過的雀躍。
雖然隻有不起眼的一丁點,已經足夠讓他嘴角抽搐。
尼瑪。
我真是被關瘋了,他麵無表情地想。
他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把桌前的食物打量一遍,又抬頭去看他:“你這什麽表情?”
陸時年:“受寵若驚,感動涕零。”
簡遊:“......什麽?”
陸時年手指在兩人之間來回點了點,感慨道:“三天了,你頭一回離我這麽近。”
簡遊:“......”
陸時年:“還是你主動。”
簡遊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陸時年笑了笑,在他對麵坐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怎麽,是擔心我給你下毒啊?”
見簡遊沒說話,他夾起一隻小籠包自己吃了一口,又從最大的打包盒裏倒出一小碗豆漿喝了一口:“看,都沒問題,可以吃。”
“我才沒擔心。”
簡遊嘀咕一句,低頭開始吃東西。
他真的太久沒吃過東西了,以至於食物的味道在舌尖綻開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香得他甚至有點想落淚。
他是真的以為自己不用吃東西了。
“為什麽前幾天我什麽也沒吃,卻感覺不到饑餓?”他問對麵的人:“但是今天早上一起床突然就餓了?”
陸時年:“你問我嗎?”
“那不然呢?這房間你還能找出第四個……”簡遊話音一頓,嘖了一聲:“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當我沒問。”
問了也是白問,反正他又不會告訴他。
他吃完一個包子,喝了口豆漿,碗剛放下,就看見麵前剛剛空下來的小碟子裏又多了一個包子。
陸時年:“這是蟹黃餡兒的,我去的時候隻剩這一個了,給你吃。”
簡遊默了兩秒:“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又不是沒手。”
邊說,邊夾了蟹黃包送到嘴邊,咬一口,蟹黃的香味充斥整個口腔,他情不自禁眯了眯眼睛,像隻守著糧箱半天了終於吃到小魚幹的貓咪。
陸時年手又癢了,卻隻能在心裏頭掰著手指數日子。
八天。
這才是第六天呢。
簡遊在吃完東西後第一時間跟陸時年拉開距離,過河拆橋被他一套動作展現得淋漓盡致。
陸時年也不失落,畢竟能坐在一起吃頓飯已經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收拾好東西,自覺退回到沙發邊,卻不坐下,就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天井,專心致誌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簡遊一點也不好奇。
還能看什麽,天井裏頭無非就是幾棵樹,幾叢灌木,幾塊兒石頭,偶爾幾隻鳥,除了這些也沒什麽可看的了。
他百無聊賴靠在床頭,吃了東西的飽腹感讓他又開始昏昏欲睡。
“有隻蝴蝶。”陸時年忽然自語。
簡遊意識模糊了一瞬,沒聽清,費勁地撐開眼睛:“你說什麽?”
陸時年指著窗外,回頭看他:“有隻蝴蝶,藍色的,很漂亮。”
簡遊:“哦。”
陸時年:“要不要過來看看?”
“沒興趣。”簡遊拉起被子重新躺下,愛看自己慢慢看,他要睡了。
瞌睡蟲上頭,說睡就睡,閉上眼睛不到半分鍾的功夫就眯過去了。
中途迷迷糊糊醒過一次,眼皮太沉,費勁兒也隻能勉強撐開一條小縫。
然後就看見本應該站在沙發那頭與他保持距離的人此刻坐在他床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著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書慢悠悠給他扇風。
難怪他會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稻田上空的風箏。
算了,他太困了,也懶得趕他了,腦袋一偏,又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日頭偏斜。
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不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也不是空蕩蕩的沙發,而是趴在他床邊睡著還沒醒的人。
也不知道睡著多久了,用來給他扇風用的書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他壓著他一小塊兒被子,半張臉埋在臂彎裏,呼吸綿長,睡得很沉。
簡遊皺了皺眉,目光在他臉上逡巡。
他來的第一天也在他麵前睡過覺,不過那時候他睡在沙發,隔得遠,而且簡遊也沒心思打量他。
現在這麽近的距離,他才發現,他眼底的青黑和眉宇間的疲憊不比他少。
怎麽搞得好像被關到失眠整夜整夜不睡著的人是他一樣。
簡遊撇撇嘴,幹脆動動手掀了被子蓋住他腦袋,睡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