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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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會兒, 陸時年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簡遊的不對勁。
他拉開距離,捧著簡遊的臉仔細看他的眼睛,裏麵星點的淚花, 眼神在朦朧中失焦, 眼睛周圍都是不正常的潮紅, 尤其是眼尾, 紅得濃麗。
他在沒有節奏地呼吸,雙唇微張, 睫毛隨著氣息吐納胡亂地煽動, 像誤打誤撞跌進酒壇子灌醉了自己的蝴蝶, 撲棱棱飛得跌跌撞撞, 進退兩難地落在窗欞小憩。
滿園春色中的酒香四溢, 煽出的風都帶著誘人的味道。
酒的後勁會傳染,更會蔓延,陸時年覺得自己醉得更厲害了。
“不是已經好了嗎?”
他抵著簡遊的額頭,兩道滾燙的呼吸碰撞在一起, 連累空氣無辜受累,開始升溫發燙:“怎麽又開始了?”
簡遊能主動做出求藥吃藥催人回家這些事,已經花光了他力所能掏出的全部勇氣和羞恥心,再讓他親口承認那是必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為了逃避這個問題,他選擇直接堵上陸時年的嘴, 跪在沙發將自己送進他懷抱, 企圖用討好的親吻和擁抱蒙混過關。
火種在順著引線燃燒靠近爆炸源, 而陸時年眼底是隔絕光線的深譚, 火星越烈, 他的眸色越暗。
他抱住簡遊, 享受著對方難得的主動熱情, 等到簡遊倦怠稍顯,把重量更多地靠在他身上,他才如同小心試探著靠近獵物的捕獵者一般扣上他的後頸。
“謝猶落告訴我實驗已經結束了。”
他啄了啄簡遊的嘴角,拉開少許距離,目光直勾勾鎖定他的眼睛:“遊崽,這一次,我應該不用中途停下放你去吃藥了吧?”
簡遊難耐地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回應是把自己的臉藏進暗處,小聲說:“不用,我沒要抑製藥。”
怕這麽說他不明白,幹脆一狠心:“這次不管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尾音觸及空氣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簡遊就被陸時年捏著臉頰強行轉過臉去,以強勢到幾乎粗暴的力度地將他吻住。
牙齒磕疼了下唇,他甚至連倒吸氣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對方將這個親吻最大限度加深。
像是被褪去了全身束縛和枷鎖,可以肆無忌憚釋放自己的貪得無厭。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簡遊被籠罩在其中密不透風,驚覺自己的大意時,為時已晚。
“先去洗澡。”
陸時年輕鬆將他抱起帶進浴室,地磚冰涼,他赤著腳剛踩到地麵,就被陸時年提著改為踩在他腳背上。
水從兩人頭頂傾泄流下,簡遊被靠著堅硬的牆壁,被困在陸時年為他編織出的一方囚籠,被迫接受對方多到漫溢的愛意表達。
簡遊手臂搭在他肩膀,承受不住仰頭換氣的空隙,陸時年悶笑著低頭咬他喉結。
浴室的燈光被霧氣和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折射得五光十色,將簡遊眼神暈染得朦朧迷離。
指尖從無力垂下,到慢慢收緊,深深嵌入陸時年的肩膀,手背青筋若隱若現,白皙的皮膚作底,每一處骨節都泛著桃花沾露般的淺紅。
他閉緊了眼睛,眉心緊皺,表情似痛苦又似快樂,陰影從他眉骨打下,如同即將破繭的蝴蝶,將飛快顫抖的睫毛掩藏在其中。
洗手台的瓷麵冰涼,一坐上去,簡遊就被凍得蜷縮起腳趾,腳後跟緊緊壓著陸時年的腰窩。
他仰起頭,後腦勺抵著鏡麵,將覆蓋在上麵凝成的一層水霧上下蹭成水珠往下滴落,聚集在洗手台的凹槽中,簡遊支撐的手一往後,淌了一手的水漬。
陸時年看見,捉了他的手親親掌心,隨後攥住手腕壓在鏡子上,又蹭得幾行水珠漱漱滴落。
簡遊小腿第一次抽筋了。
陸時年幫他揉了揉腿肚,沉了口氣,拉了旁邊幹燥的浴巾擦幹水珠,開始細致地幫簡遊擦頭發和耳朵。
簡遊呼吸節奏雜亂無章,隨著陸時年擦拭的動作還要時不時倒抽一口氣,惱羞成怒地偏頭咬一口他的手腕:“你先出去!”
一說話,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從來沒想到這樣的聲音會從自己嗓子裏發出來,沙啞的,柔軟的,充滿一種三言兩語說不清的味道。
陸時年也愣了。
最後擦了一下簡遊耳尖,冷靜地將毛巾放回原處,一把抱起簡遊離開浴室去往往房間:“抱歉,寶貝,今晚恐怕都不行了。”
房間的燈不比浴室的白熾燈,光暈都透著日落時的暖融味道,洋洋灑灑散落進每個角落。
簡遊背後陷入的被窩,身下柔軟的觸覺卸去了他所有力道。
陸時年親親他的眼睛:“你可以咬我,但是我大概率停不下來。”
窗口所能見的月亮從無到有,簡遊像是身處被月亮指引著漲落的潮汐,海浪在他身上盡情拍打,浪花堆出的泡沫拖著他往更深處墜落。
溺水的人眼眶含滿了淚,力氣一絲一毫全部耗盡,指尖不能動,不能張嘴說話,把呼吸都隻能交給了本能,
月亮看熱鬧不嫌事大,指使著新一輪的海浪洶洶襲來,燙人的海水和浪花一起擁住他上下沉浮,除了承受,別無他法。
水花似乎從他的七竅在往裏鑽,快要窒息時,艱難擠出的呼救帶著哭腔,月亮聽了都難心軟,別說早已聲明過被扣了暫停鍵的海浪。
在被親吻耳根時,簡遊偏過頭,淚眼朦朧中看見了窗外。
樹影在風中一直晃動到天將破曉,一片雲悠哉飄過來,將月亮的臉遮住了大半。
......
日上三竿,簡遊先醒了。
全身像是被打散重裝的一樣,動動腳趾酸,抬抬手臂累,連睜眼這個小動作都讓他感覺疲憊不堪。
仿佛身體被掏空。
偏偏背後還緊貼著一具火熱的身體,一雙手臂鐵環一樣捆著他,好像他是什麽價值連城的人參娃娃,鬆手就會長腿跑掉。
靠,始作俑者還睡得這麽香。
簡遊心火直竄,不爽了,一拐子送過去,就是可惜力道很弱雞,不痛不癢的,揍不疼他,頂多算個叫醒服務。
陸時年眼睛睜開一條縫不到一秒又閉上了,手臂一收將簡遊環得更緊,還變本加厲用一條腿壓住他,神似樹懶抱木樁。
“遊崽我好累。”
他半夢半醒,依靠本能親親簡遊後頸,然後埋住臉,聲音懶洋洋的沙啞:“再多陪我睡會兒好不好?”
簡遊:“你累?你累個屁!”
一句話說得差點兒劈叉,簡遊開口才驚覺他嗓子怎麽壞成這個樣子了?!
都怪這個禽獸垃圾人。
陸時年閉著眼睛,慢吞吞地:“遊崽,我昨晚做了一晚上的俯臥撐。”
簡遊:“......”
陸時年:“伺候你爽了一晚上。”
簡遊:“.........”
反咬一口你最行。
老子昨晚喊了多少次停,你不聽。
老子昨晚說了多少次受不了,你不聽。
老子昨晚哭得嗓子都啞了求你輕點慢點,你還是不聽。
現在說伺候了他一晚上累得慌?
人話?
簡遊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一腳踹過去,陸時年差點被他踹下床,他也沒好到哪裏去——很悲催地扯到了。
操......
簡遊痛苦地捂住眼睛。
陸時年見狀皺眉:“怎麽了?是不是還痛?”他是個行動派,立刻就想幫他揉揉。
簡遊裹著被子往裏翻身,蒙頭蓋臉,誓死捍衛最後的尊嚴:“沒有,趕緊去做飯,餓死了。”
陸時年懷裏空了,無不失落地歎了口氣。
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確實午飯時間都快過了,他餓著倒是沒事,可不能讓遊崽寶貝也跟他一起餓著。
探了探簡遊的額頭,確定他體溫正常沒有發燒,才放心下床:“乖,累的話再睡會兒,一會兒飯做好了來叫你。”
陸時年離開房間帶上門,簡遊才拉下被子解放呼吸。
被窩裏另一道熱源消失,他才有種這床好大好空的感覺,被抱了一個晚上,突然獲得行動的自由還有些不習慣。
身體沉沉陷在床裏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累是困,閉上眼睛想著小憩一會兒養個神就起床,結果最後還是意識一空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因為簡柚柚吃飽喝足上床來遛彎了。陸時年還沒來叫他,估計是飯還沒做好。
簡遊準備起床——
起個身都艱難。
算了,他閉了閉眼,
冷靜,淡定,不生氣,生日開心,拆禮物拆得粗暴一些可以理解。
自己選的男朋友。
自己選的男朋友。
自己選的男朋友。
好。
勉強順氣了。
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才發現身上是幹淨清爽的,還換了一身衣服。
不對,是一件衣服。
不知道是偷懶還是存著什麽別的心思,光給他穿了一件似曾相識的白襯衫。
簡遊一頭黑線。
他想不起來陸時年是什麽時候帶他洗的澡換的衣服,睡前最後的記憶還是陸時年抱著他坐在他身上,狗一樣在啃他後脖頸。
曖昧的畫麵牽動一幀,就如同幻燈片一樣自動在大腦環繞播放,清晰到他本人都不忍直視的地步。
隻一秒,就讓簡遊崩潰地捂住眼睛。
太操蛋了,他的嗓子是怎麽能發出那種聲音的?他的身體是怎麽能做到那樣迎合的?簡直鬼上身一樣。
早知道就不吃那個破藥了,一輩子的黑曆史,洗不清了。
簡柚柚不知道他在幹嘛,跳下床在他腳邊蹭了一圈,甩著尾巴剛揣手坐下,陸時年敲門進來了:“飯做好了遊崽~”
身子能丟,男人的臉麵絕對不能丟!
簡遊立刻放下手,做出一副我無事發生我很淡定的表情:“知道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出去。”
陸時年沒離開,反而目光落在他腿上點點的紅印上,真情實感誇獎:“遊崽,你腿真好看。”
簡遊不知道沒看見自己腿上的情況,單純以為他真就是誇自己腿好看,白眼一翻:“這個流氓早就耍過了,換一個。”
他想起身,身體的重量剛壓在腳上腿就抖得厲害,搖搖晃晃又要跌回床上,被眼疾手快且早有準備的陸時年幾步過來撈了抱住。
散亂的領口敞開,布料覆蓋的皮膚和腿上的光景如出一轍。
像被蓋戳打了記號一樣,大張旗鼓地宣誓這個人是他的啦。
哎呀,開心~
陸時年笑眯眯:“怎麽還腿軟著呢?”
簡遊在剛剛就已經打定主意隻要不再提到昨晚的事,他就放過陸時年,但是陸時年不知道,開始瘋狂踩雷。
“我剛剛照了下鏡子,背上被你撓得麵目全非了已經,不過沒關係,我喜歡這個特殊的勳章,下次你可以再接再厲。”
“我查了下,說第一次很容易發燒,所以昨晚你暈過去之後我已經幫你把東西都弄出去了,不會生病,不用怕。”
“還有,遊崽,我覺得你有點虛,體力真的不太行,有興趣的話可以適當加強鍛煉一下。”
簡遊臉色很不好了,陸時年還沒發現:“我買了些藥,消腫的,給你上一下,免得難受......”
“你跟我過來一下。”
簡遊打斷他,臭著臉往前邁出一步就腿軟著要往地上栽。
陸時年趕緊給他扶住了,幹脆打橫抱起來:“要去哪兒,哥哥送你。”
簡遊:“......”
簡遊:“去玄關。”
陸時年對他的心思一無所覺,一邊問他去玄關做什麽,是不是忘了拿東西,一邊抱著他走出房間去到玄關。
簡遊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陸時年照做。
簡遊怕自己站不穩,特意扶著旁邊的櫃子,拉開門,然後拉住陸時年的手腕,帶著他往門外走。
陸時年不明就裏,踩著拖鞋剛跨出門口,結果嘭地一聲,門就在他麵前被用力甩上。
簡遊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滾蛋吧,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