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逾落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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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猶落趕到的時候, 包廂裏大半的人都已經歪著爬不起來,生活不能自理了。
    唯有兩個人還保持著清醒,因為開了車所以抵住了誘惑滴酒未沾, 最後還得苦逼地負責善後——把這群醉鬼安頓好了。
    該扔酒店的扔酒店, 該捎回家的捎回家。
    “同學, 你找誰?”
    他推門進去是,兩個人裏其中一個扭頭問他, 手上還拉著個抱著酒瓶不撒手的男生。
    “我找時逾。”他說:“我叫謝猶落,是時逾朋友,我來接他回去。”
    “時逾......”男生在包廂裏找了一圈, 目光鎖定癱坐在卡座角落,臉上扣著鴨舌帽的身影上。
    他暫時放過手上的人,走過去揭了時逾帽子,拍拍他肩膀:“哎,壽星, 醒醒, 還睜得開眼睛嗎?”
    時逾是醉了, 但好像又沒醉得很厲害,竟然真的被叫醒睜了眼睛, 就是聚焦艱難,腦瓜反應速度也被放慢了32倍。
    “你朋友來接你了。”他指著走過來的謝猶落,問他:“你認得他嗎?”
    時逾的目光慢吞吞跟著他手指轉, 最後定在謝猶落臉上。
    男生又問了一遍:“認識嗎?”
    “認識啊。”他說:“當然認識, 我做夢了嗎, 怎麽夢見猶落來接我了?”
    跟醉鬼不必解釋太多, 反正也說不通。
    確認了謝猶落的身份, 男生就把時逾放心交給了他:“感謝了兄弟, 我今晚的壓力總算少一個。”
    醉鬼太多,能少看顧一個是一個。
    謝猶落帶著時逾離開酒館,一米八幾的大男生,他扶著真有些吃力,隻清醒時逾還沒醉到完全走不動路的程度。
    這個點學校是回不去了,謝猶落隻能帶著他去附近的酒店。
    他們站在路邊等出租,涼風一吹,似乎將醉鬼的酒氣吹散了些,所以時逾一上車就掏出手機開始搗鼓,全程沒理會坐在一旁的謝猶落一眼。
    謝猶落心裏不是滋味。
    估計是在生他的氣吧,他想,畢竟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分,任時逾脾氣再好,也不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在安靜的車廂裏格外明顯。
    謝猶落拿出手機,結果打開就看到這樣一條消息:
    【猶落,我夢見你來接我回家哎,開心!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他不是你,所以我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發信人就在他身邊,他一抬頭就能看見時逾目不斜視,低頭專心致誌盯著手機,屏幕上正是他們的聊天對話框。
    謝猶落哭笑不得,他收回兩分鍾前的想法,是他太高估時逾了。
    心頭不禁鬆了口氣,又莫名覺得苦澀。
    他回複了時逾一個貓咪搖尾巴的表情包,那是時逾最常用的,他往上翻一翻就能存下來。
    時逾對他能回複自己這件事顯得特別高興,一路上一直都在給他發消息。
    他因為要思考怎麽回複才能讓他更開心些,好幾次都回慢了,時逾就在他們的對話框裏一直艾特他。
    私聊時長按頭像是沒有艾特符號的,時逾每次按完了還要在前麵手打一個“”。
    謝猶落看得想笑。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下車之後的時逾死活不讓他扶自己,連手都不給碰了,謝猶落沒辦法,隻能當著他的麵給他發消息,說夢裏的謝猶落也是他,是他特意睡著了從夢裏去找他的。
    這輩子沒扯過這麽荒唐的謊,更扯的是對方還信了。
    他牽著時逾走進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間房,拒絕了前台幫忙送時逾上去的提議,扶著他慢慢走進電梯。
    “自己洗澡行嗎嗎?”
    回到房間,他再三詢問時逾,如果不能,他幫他洗個澡也不是什麽大事。
    時逾點頭:“真男人絕不可能不行。”
    謝猶落:“......”
    謝猶落:“你慢慢來,我就在外邊,有事就叫我。”
    時逾再次點頭:“好喔。”
    謝猶落出去了,順便帶上衛生間的門。
    但他放心不下時逾一個人在裏麵,怕他摔了磕了,不敢走太遠,就靠在門口牆邊等待,捧著手機在購物網站上胡亂逛著,想著應該給壽星後補一個禮物。
    十五分鍾後,他的禮物還沒個頭緒,壽星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他聽見拉開門的聲音,站直回頭,對上一雙通紅晶亮的眼睛,神色一頓。
    “怎麽哭了?”他沒蠢到以為他是在裏麵洗了眼睛。
    時逾小聲地嗯了一聲。
    真男人不能不行,卻能坦誠地承認自己在浴室裏偷偷掉眼淚了。
    謝猶落問他:“為什麽?”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時逾說:“我想起來我前不久惹你生氣了,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給你表白,你生氣了,都不理我了。”
    酒精讓他的失憶和恢複禮物都來得有些突然,謝猶落反應了一下,喉嚨堵得慌。
    “我沒生氣。”
    他從幹澀的嗓子裏擠出這麽一句,接了時逾手裏的幹毛巾幫他擦頭發,他比時逾要矮一些,時逾就彎下腰來將就他。
    擦著擦著,他就發現時逾眼睛又紅了。
    謝猶落心裏不好受,就摸摸他的眼睛:“傻子,我真沒生氣,該生氣的怎麽會是我呢?你才是該生氣的那個啊。”
    “對啊,我就是傻子。”
    時逾聽話光聽一半,抓著那句傻子不放:“我表哥自己都沒談過戀愛,我居然信了他的話直接對猶落表白了,那麽突然,我一定嚇到他了。”
    他望著謝猶落,眼睛濕得發亮:“所以他不理我了,不想見到我了,我給他發消息他也不回,他一定煩死我了。”
    “我不想讓他為難,所以我不敢找他了,可是我又好想好想他,如果他以後都不理我了,我該怎麽辦啊。”
    謝猶落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頭發,幹了,轉身進浴室將浴巾放下,再出來,將抹著眼淚乖乖等在門口的大狗狗用力抱住。
    時逾的身體僵住了,好一會兒,才低頭靠在他耳邊小聲自語:“哇,猶落抱我了......”
    謝猶落收緊手臂,將他抱得更緊:“嗯,我抱你了。”
    時逾抬了抬手,做出想要回抱的姿勢,卻又在中途膽小地停下,猶豫了好久,忍不住小心翼翼問:“我能抱回去嗎?”
    “可以。”謝猶落說:“時逾,你可以抱我。”
    時逾立刻開心地抱住他,大著膽子蹭蹭他的臉側:“猶落,你人真好。”
    謝猶落聽見這句話,一股酸澀驟然湧上鼻腔,莽撞地衝擊著他的眼眶。
    “我不好。”
    時逾,我一點也不好。
    他哄著時逾躺下,守著他睡著了,怕他半夜醒來,轉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床頭,剛坐下,就收到室友發來的消息,問他今晚還回不回去,回的話他們可以想辦法磨著宿管大爺給他開門。
    時逾的手放在被子外麵,謝猶落把手擠進他手心,時逾就自動將他握住。
    他的手掌比謝猶落的大些,幹燥溫暖,謝猶落的手背貼著他的手掌心,讓他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不回了。”他對室友說:“我今晚住在外麵。”
    他掀開被子在時逾旁邊躺下,被窩裏已經被他的體溫烘得暖烘烘,他靠著時逾,困意來襲,很快閉上眼睛。
    本以為能一覺睡到天光,沒想到半夜硬生生被熱醒,探一探枕邊人的額頭,發燒了,難怪挨著他會感覺這麽燙。
    時逾還醉著,把他叫醒去醫院不現實,謝猶落起床帶上房卡,下樓找到最近的藥店買了退燒藥,回到酒店扶著他坐起來,在時逾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哄著他吃下。
    想扶著他再躺下時,時逾腦袋一歪,從床頭歪到他肩膀上。
    “腦袋暈。”他含糊地說。
    時逾放低聲音:“沒事,剛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時逾又問:“12點過了嗎?”
    對麵牆上掛著時鍾,謝猶落抬頭看一眼,說:“過了,已經2點了。”
    “那我20歲了。”
    時逾咕噥著:“20歲的時逾也太慘了,沒有聽見猶落跟他說生日快樂。”
    “時逾。”謝猶落說:“生日快樂。”
    時逾抬頭看他:“有點遲了,都過了十二點了。”
    他說完很快笑起來:“不過沒關係,你說了我就開心,別說才遲兩個鍾頭,就是遲二十年,我也開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他接到時逾的時候還沒有過十二點,可是時逾醉得以為自己在做夢,他就忘了應該要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的。
    “明年,明年我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
    感冒藥裏都有安眠藥的成分,時逾的呼吸又有逐漸綿長的趨勢。
    謝猶落把他放回床上,拉了被子躺下,腦子裏回蕩的都是時逾那句“有點遲了,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他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試探地叫他:“時逾?”
    時逾側身麵對他躺著,聽見他的聲音,睫毛很輕地顫了顫,眼皮睜開一點:“嗯?”
    不是很清醒,但是勉強還能交流。
    謝猶落就問他:“你有沒有想要的禮物?”問完了覺得這樣問不太行,又換了一種問法:“你有沒有什麽生日願望?”
    時逾會喜歡什麽,會缺什麽,會有什麽生日願望,所有人都知道,謝猶落當然也知道,所以他問了,隻要時逾說出來,他就會答應。
    或許他有私心,因為胸口悄然膨脹的溫度在告訴他,那不隻是時逾的願望,也是他的願望。
    “時逾,你有想告訴我的生日願望嗎?”
    “有。”時逾說。
    “什麽願望?”
    “我想猶落嚐嚐我的生日蛋糕。”
    謝猶落表情一滯:“什麽?”
    時逾說:“我知道你喜歡黃桃,但是不喜歡吃太甜,我特地給你訂的蛋糕,奶油是黃桃口味,上麵還放了很多黃桃,你一定會喜歡吃。”
    謝猶落已經回想不起自己去包間裏接他的時候,桌上有沒有放著一個生日蛋糕,更不用說記得是不是黃桃蛋糕。
    “笨蛋。”他歎息:“你的生日,管我什麽吃什麽味道的蛋糕做什麽啊。”
    他總是能有辦法無孔不入地讓他心軟。
    “我喜歡你嘛。”時逾傻裏傻氣的。
    謝猶落握著他的手:“蛋糕被別人吃光了,下次我再嚐,還有願望嗎?”
    “還可以有嗎?”時逾問:“生日不是隻能有一個願望嗎?”
    “你可以,你有特權。”
    謝猶落說:“不用臨時起意的願望,不是嚐一口蛋糕,也不是一句生日快樂,再大膽一點也沒關係,你可以說你最希望實現的願望。”
    時逾望著他,謝猶落不清楚此時的自己在他眼裏到底是夢裏的人,還是真實存在。
    時逾很小聲地問:“可以說嗎?我說了,你會不會不開心?”
    謝猶落很肯定地告訴他:“不會。”
    “真的?”
    “我保證。”
    “那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也可以嗎?”
    時逾心情忐忑,謝猶落卻如釋重負。
    還好,還好不算遲,還好他最希望實現的願望,仍然與他有關。
    他靠近抵著他的額頭,閉上眼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