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鬱白含頓時目光幽幽的：……木頭！
    但陸煥隻是低頭翻著書, 沒再往他這裏看了。
    鬱白含便起身回了床上。
    他刷著手機，心頭揣了點小遺憾，還有點拭目以待：行叭～那就不感興趣。
    晚上十一點半。
    陸煥關了台燈, 洗漱完準備上床。
    鬱白含也放下手機, 拱回了被窩裏。
    他牽著被子側頭看向床對麵陸煥寬闊的背影，發出小青蛙的聲音，“晚安，孤寡陸煥。”
    “……”那背影一頓。
    陸煥似乎朝他側了點過來, “晚安。”
    第二天就是軍訓的最後一天。
    他們上午是最後一場訓練, 下午是閱兵儀式。
    上午的中場休息時, 鬱白含和周圍同學聊著天，他們又說起陸煥的事，“像陸學長這樣的人，該不會從沒談過戀愛？”
    “會不會是因為談得太低調, 沒人知道。”
    鬱白含搖搖頭, 替人澄清，“陸學長說對談戀愛不感興趣。”
    話落，周圍同學全都震驚了。但他們震驚的點在別的地方，“你問了嗎！”
    鬱白含想了想，“算是問了吧。”
    一眾人立馬向他投來了佩服的目光, “你居然敢和陸學長問這種問題。”
    鬱白含：？
    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問題嗎？
    休息時間很快過了, 一行人又站起來。
    鬱白含隨眾人起立, 心頭琢磨著他們剛才的神色, 這才發覺好像周圍人對陸煥都有一種仰望的距離感。
    這樣的話，陸煥還能有朋友嗎？
    他回想起幾次見到陸煥的場景, 還有在他來之前陸煥住的單人寢——
    獨來獨往的, 該不會真的是孤寡陸煥？
    8.
    上午的軍訓結束。
    鬱白含吃過飯和同學一道往宿舍樓走, 這會兒太陽正烈，又熱又曬。
    距離宿舍樓不遠處就有家冷飲店。
    鬱白含去買了杯綠豆冰。他想了想，又多給陸煥帶了一杯。
    他眼底流露出一絲絲溫暖寵溺：
    算了，小孤寡，讓白含來關心你～
    買完冰水，一行人往宿舍樓上走。
    宿舍樓是四合院式的，他們都在同一層樓，回宿舍會先經過鬱白含的那一間。
    幾人邊走邊聊。
    鬱白含手裏提著綠豆冰，身邊的人看了眼，忽然嘖嘖感歎，“剛剛軍訓結束，人家女生給你送冰水你不要，現在又自己買。”
    說到這個，幾名同學都有點羨慕：
    “是啊，你怎麽拒絕了？”
    “該不會你對談戀愛也不感興趣吧？”
    幾句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鬱白含宿舍門口。
    鬱白含低頭掏著鑰匙，大方地解釋，“我喜歡的不是女生，怎麽能收人家東西。”
    “啊！？”同學幾人都震住了。
    “那…你是喜歡男生嗎？”
    “嗯。”鬱白含剛把鑰匙掏出來，一抬頭忽然晃見幾人身後多了道人影。
    他們轉頭就看陸煥正立在後麵。
    鬱白含眼睫扇了一下：陸學長。
    走道裏的光線不算太亮，同學幾人認出陸煥的臉後，立馬呼啦散開：
    “學長好！”
    “我們先走了啊，白含。”
    四周一瞬被清空。
    陸煥似乎朝鬱白含看了眼，隨即拿出鑰匙開了門，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鬱白含立馬跟進去關上門。
    宿舍裏開著窗，光線亮堂。他看陸煥已經走到桌前坐下，沒說別的話。
    那他剛剛說的話，陸學長有聽到嗎？
    鬱白含想了想直接開口問，“學長，你聽到了嗎？”
    前方默了兩秒，然後傳來低低的一聲“嗯”。
    鬱白含問，“你會介意嗎？”
    陸煥頓了頓，“不介意。”
    “喔。”鬱白含心情一下明快起來，他提著綠豆冰走過去，放了一杯在陸煥桌上，“給學長的。”
    陸煥轉頭朝他看過來。
    鬱白含彎起唇角，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春風得意，“天氣太熱，回來路上買的。我知道很貼心，不用誇我~”
    他停了一秒，又羞澀地補充，“硬要誇的話，可以小點兒聲。”
    “……”
    陸煥唇動了動，目光落在那杯綠豆冰上。冰涼的水珠順著杯壁滑落下來，他最後還是伸手接過，“謝謝。”
    鬱白含也坐到旁邊，開始喝綠豆冰。
    他喝沙冰不喜歡用吸管，覺得不夠爽，就掀了蓋子直接噸噸。
    沙冰太涼，他噸了兩口仰頭呼出口冷氣，緩了緩，又人菜癮大地繼續噸噸噸……
    陸煥本來在拿吸管小口喝著。
    估計實在看不下去，他沒忍住轉頭道，“你不要……”
    他話音停住。
    鬱白含正咬著杯沿朝他抬眼看過來。淡色的唇在冰水刺激下變得紅紅的，唇瓣沾了點冰，水光柔潤，“什麽？”
    陸煥撤回目光，“喝太急，會肚子疼。”
    他喉頭有點緊，正想再喝口綠豆冰解渴，一隻手忽然從旁邊放肆大膽地拍在了他臉頰上。撲！
    把陸煥都撲得懵了一秒。
    鬱白含伸手一個海獺拍臉，像是要把什麽給撲走，“噓！下午還有閱兵儀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陸煥，“……”
    9.
    在海獺撲撲下，陸煥的fg沒有應驗。
    但下午的陽光尤其強烈。
    鬱白含出門前圖涼快，把沒喝完的綠豆冰往脖子後麵冰了一路。閱兵儀式結束後，他脖子後直接被曬脫了皮。
    火辣辣的一片，碰一下就刺痛。
    他去醫務室領了藥，帶回寢室。
    回到寢室時陸煥沒在。
    鬱白含先洗了個澡，換了身幹爽的t恤衫。他在浴室鏡子前扭頭看了眼：一場軍訓下來，他皮膚沒被曬黑，隻有脖子後麵被曬脫皮的地方紅彤彤的。
    他輕輕嘶了口氣，推門走出去。
    推開門，宿舍裏多了道高大的身影——陸煥在他洗澡的時候回來了。
    聽見動靜，陸煥轉頭朝他這邊看了眼。
    宿舍裏的空調已經被打開，鬱白含頓時舒服得頭頂毛都蓬鬆了。
    他清爽地晃過去，“學長。”
    “嗯。”陸煥轉回去打開電腦。
    鬱白含坐到旁邊，拿出塗抹的膏藥來。
    他正擰開蓋子，忽然又往跟前陸煥臉上看了一眼。隨後他笑了下，尖尖的小虎牙露出來，“學長能幫我擦一下脖子後麵嗎？”
    陸煥扭頭看向他手中的膏藥，“這是什麽。”
    “擦曬傷的，我脫皮了。”
    “怎麽會脫皮。”
    “出門時敷了我們友誼的綠豆冰。”
    “……”
    陸煥默了下，然後側過身，“給我吧。”
    他接過膏藥後，等著鬱白含翻過麵。但跟前的人把板凳朝他一拖，就直接將腦袋垂了下來——陸煥身前立馬多了顆毛茸茸的腦袋。
    鬱白含還在小聲催促，“快塗吧學長，垂太久我腦子會充血。”
    陸煥，“……”
    他目光在跟前那截白皙修長的後頸上落了兩秒，隨後將膏藥擠出來抹在指尖。
    清新的草藥味彌漫開來。
    混了點鬱白含剛洗完澡後沐浴露的香味。
    陸煥伸手觸在了那截脖頸上。
    指腹貼上脖頸的第一秒，鬱白含便輕輕瑟縮了下。膏藥是冰涼的，陸煥的指腹卻很熱，碰在他脫皮的地方，又癢又疼。
    他顫得很細微，陸煥卻注意到了，“怎麽了。”
    “沒事。”鬱白含垂著腦袋說，“那裏不怎麽被碰到，有點敏感。”
    他說完，上方一陣沉默。
    陸煥不知想到了什麽，手懸在了半空。
    隔了那麽小片刻，他的手才重新落下。平穩的聲線傳來，“那我輕點。”
    鬱白含欣然，“喔。”
    他們的陸學長還挺貼心的。
    大概是顧及著他的“敏感”，陸煥上藥的動作都慢了下來。鬱白含腦袋垂了會兒，便受不住地往前一靠。
    咚，輕輕頂上了陸煥的肩頭。
    落在他後頸的指腹微微一緊，“你在做什麽。”
    鬱白含舒服地靠著陸煥，“頭低久了，腦袋昏脖子疼。快讓我靠靠，別小氣~”
    抵在肩頭的腦袋毛茸茸的。
    陸煥甚至能感覺到有幾縷柔軟的發絲掃過了自己的肩窩。他後背一下繃住，定了定。
    他正想說點什麽，靠著他的人又開口了，“這樣撐著也方便受力。”
    陸煥喉結動了下，便繼續抹了上去。
    擦藥的過程好像變得很漫長。
    宿舍裏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隻聽得見窗外林葉沙沙的聲音，隱隱從遠處傳來的交談，還有頭頂吹著冷風的空調機。
    陸煥擦著擦著，忽然覺得靠著自己的人在逐漸變軟。
    他視線落了落。
    等他給人擦完一側頭，才發現鬱白含居然靠著他的肩舒舒服服地眯了過去，“……”
    “鬱白含。”陸煥叫了聲。
    細長的睫毛顫了顫，鬱白含在他肩頭蹭了下，慢慢支起身來睜開眼，“嗯？”
    陸煥看向他，輕聲詢問，“睡得香嗎？”
    “……”呀。
    剛才的環境太舒服，不小心隨意過頭了。
    鬱白含羞赧地垂了垂眼，“還可以。”
    陸煥似不冷不熱地笑了聲，將膏藥放到桌上，然後轉頭做起了課業。
    鬱白含不好意思再打擾他，被妥帖地擦過藥後，便趴去了床上呼呼大睡。他陷入沉睡前還模模糊糊地嘀咕了一句。
    “謝謝學長，今天是港灣陸煥。”
    “……”
    頓了頓，桌前傳來一聲，“不客氣。”
    10.
    擦過藥養了幾天，鬱白含脫皮的後頸很快好了。
    軍訓結束，他也開始上課。
    陸煥在商院，又是大三，課時跟他不同。而且就算不上課，陸煥平時也在做其他的課題，兩人白天經常碰不上麵。
    周三下午，鬱白含沒課。
    他整個下午都待在宿舍裏吹空調，等到差不多五點的時候，才發現有點餓。
    外麵天氣熱，太陽也還沒落山。
    鬱白含不想出門，他在椅子上蹲了會兒，然後拿起手機來——前些天他和陸煥加上了微信，兩人還沒怎麽發過消息。
    微信列表裏，陸煥的頭像是片海。
    海麵看上去深而廣，清冷沉寂。
    鬱白含就給人備注改了條藍色小魚的eoji：這樣就可愛多了，陸小魚～
    他這會兒給人發著微信。
    【有耳】：陸學長，你今天多久回來？[偷偷看看]
    陸煥的消息隔了幾分鍾回過來。
    【魚】：晚上回，什麽事。
    【有耳】：那算了，本來還說你如果一會兒回來，能不能順便幫我帶飯。
    “……”
    【魚】：要帶什麽。
    鬱白含：嗯？？
    要對他進行隔空投喂不成？
    【魚】：我一會兒回來拿東西，幫你帶。
    噢！鬱白含一瞬高興起來，他樂滋滋地點了個餐，給人打著字。
    【有耳】：排骨飯，謝謝學長～[蘿卜蹲][嗷嗷待哺]
    鬱白含發完消息，估計等陸煥回來還有好一會兒，便先去浴室洗澡。
    他拿了換洗的衣服和毛巾進去，搭在一旁的金屬架上。
    等他洗完澡擦幹，剛將t恤拿下來，搭在一起的短褲就跟著被扯了下去，“撲”地落在了地上。
    地上還積了水，短褲一瞬被打濕。
    鬱白含，“……”
    算了。他將短褲撿起來，自我安慰：落落大方，歲歲平安。
    還好t恤是幹爽的，從頭套下來能遮住大腿根。鬱白含穿好t恤和底褲，將毛巾、短褲搭在胳膊上走出浴室門。
    宿舍裏安安靜靜，陸煥還沒有回來。
    鬱白含先將打濕的褲子搭在了椅背上，然後彎腰從床邊的衣櫃裏翻找起新的褲子。
    正在這時，身後的門鎖忽然響了。
    鬱白含背對著宿舍門，他聽見動靜一下轉過頭，正對上推門進來的陸煥。
    ……呀。ouo
    目光相對，陸煥似乎頓住了。
    撞入眼中的那抹白直晃眼，大概是剛洗完澡，鬱白含眸光還濕漉漉的，臉上泛著被熱氣蒸出的緋紅。看見他，膝蓋微微並了下，柔軟的唇抿了起來。
    他在原處怔了好幾秒。
    直到門外傳來學生逐漸走近的交談聲，陸煥才像是回過神。
    他飛快地低下眼，熱著耳根有些慌亂地關上了門。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