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滾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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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白含到家時正是中午。
他一夜未歸, 歸來時還穿了件陸煥的 t恤衫。
大門一開,就看馮叔正殷切地候在玄關外,“白含少爺回來了?午飯已經備好了。”
鬱白含被他慈愛祥和的目光看得有一瞬失聲, “嗯。”他在馮叔的注視下走進餐廳一看,入目果然又是滿桌的清淡溫補。
他看向馮叔,馮叔心疼,“餓壞了吧。”
鬱白含輕歎一聲坐下, “小說追到哪兒了?”
馮叔老臉微臊, “冷戰破冰, 幹柴烈火。”
“……”
嗬嗬, 他就知道。
一頓溫補餐吃完, 鬱白含回屋學習。臨近晚飯的時候,他給陸煥發了條消息, 問人回不回來吃飯。
【魚】:不了,晚點回來。
【有耳】:收到~[蘿卜蹲]
鬱白含回完消息就收了手機。
晚上他又獨自炫了頓溫補餐,吃完飯後回到自己臥室。十點半的時候, 馮叔上來送牛奶,“白含少爺還不睡?”
鬱白含把牛奶喝了,“等會兒睡。”
他把陸煥大晚上的召喚回來, 自己要是扭頭先睡了, 豈不是讓人回來聽個鼾。
馮叔動容,“好愛學習!”
……不,他是在蹲陸煥。
鬱白含羞愧地把老管家送出了門。
等到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外麵走廊終於傳來細微的動靜。
他的捕陸雷達一動, 起身推門而出。
哢噠。門一開, 正對上幾米之外的陸煥。
陸煥一手按在門把上, 聽見動靜轉頭而來。兩人目光相對, 陸煥手指一收,視線在鬱白含身上落了兩秒,“還沒睡?”
鬱白含,“蘿卜蹲。”
在線蹲個晚歸的陸指揮。
他說著走過去,“工作都忙完了嗎?”
“差不多。”陸煥推開門。
鬱白含就跟著他一道走進主臥。陸煥走到床邊鬆開領口,手在腰帶上搭了一下,又轉頭看向鬱白含,“我要洗澡了。”
鬱白含反應了一秒,隨即了然地走上前。
好了,他懂。
他已經不是當年隻會“慕了”的吳下阿含。
他剛伸手扒住陸煥的腰帶,就被對方“啪”地攥住了手。那隻大掌牢牢按住他,他抬頭隻見陸煥眸光深沉。
陸煥問,“你在幹什麽。”
鬱白含聽懂暗示,“不是為你寬衣的意思?”
“……”陸煥深吸一口氣,輕輕點他,“是讓你回避的意思。”
鬱白含不好意思地埋頭,指尖局促地摳了摳光滑的腰帶邊緣,“是我會錯意了。”
話雖這麽說,他的手卻還牢牢扒在腰帶上沒動。
陸煥就將他手指一根根拎開,誇讚道,“你哪是蘿卜蹲?你是蘿卜紮根。”
“……”
呀,好幽默。鬱白含羞澀地縮回手。
陸煥拿起換洗的衣服,看了眼時間提醒道,“你是不是該回去睡覺了。”
鬱白含發出譴責,“我蘿卜蹲到現在,陸指揮就沒有一點表示嗎?”
陸煥注視了他片刻,忽而輕笑了一聲,“我們白含想要什麽表示?”
鬱白含抿抿唇,期待地看著他。
這種事,不該自己想嗎?
兩人相視幾秒,陸煥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接著抬起來按在鬱白含後頸。拇指的指腹在纖白的頸側摩挲了兩下,跟擼貓似的。
微微粗糙的指腹擦過頸側的細肉。
鬱白含有一瞬從尾椎躥起一片酥麻,他睫毛顫了顫,舒服地看向陸煥,“這是什麽?”
陸煥手掌不輕不重地捏著他脖子,“給我們白…蘿卜鬆土。”
鬱白含,“……”
給白蘿卜鬆了五分鍾的土,直到把整棵蘿卜鬆得酥酥軟軟,陸煥這才拎著占坑的蘿卜出了臥室,把人往門外一放。
“去吧,回你的窖子裏冬眠。”
鬱白含站在門口誇讚,“陸指揮的農業知識還挺豐富。”
陸煥牽牽唇角,“不然怎麽栽蘿卜。”
喔,也是。
鬱白含就心滿意足地回了房間,“晚安。”
·
第二天,陸煥依舊很早就去上班。
鬱白含待在家裏看書,休息時抽空搜了搜有關“陸氏集團”的資訊。
竟然有好幾個財經號都在大肆渲染“陸氏破產”的消息,還呼籲眾股民及時清倉。
妖言惑眾,裏麵多半混了司家的手筆。
鬱白含動動手指挨個點了投訴:休想散播不實信息。
他投訴完,繼續歲月靜好地看書學習。
…
大概是那天陸煥答應了要回家,這幾天他都沒在公司留宿。
雖然時早時晚,但基本會回家栽栽蘿卜。
外界關於陸氏的傳言愈演愈烈,不過司延停和司巍都還沒來找過他。鬱白含估摸著應該是還沒到最終階段。
就這麽過了五六天。
鬱白含照例在家蘿卜蹲,等陸煥回來給他鬆完土再上床睡覺。但今天陸煥回來得格外晚,一直到淩晨一點多,陸宅門口才亮起了車燈。
他朝窗外望了一眼,然後推門出了房間。
剛走到樓梯口就碰到了陸煥。
陸煥神色比往幾日還要疲憊,他抬眼看到鬱白含時,腳步一頓,接著幾步走過來抬手捏了捏鬱白含脖頸。
力道輕飄飄的,隻捏了兩下便收回手,“還沒睡。”
鬱白含嗯了一聲跟著他走回屋,揣摩著他的神色,“我們陸指揮今天好像特別累。”
陸煥垂眼推開臥室門,唇角輕微地牽了下,“沒給我們白蘿卜鬆好土是嗎?”
鬱白含伸出援手捏上他肩頭,“沒關係,到了蘿卜反哺的時候。”
手心下的肩膀有些僵硬,他捏了兩下,手就被拎開。
陸煥轉過身,“回去睡吧。”
他麵色看起來相當累,是倒頭就能睡著的程度。
鬱白含便收回手,“晚安,瑪卡陸煥。”
…
第二天是工作日。
鬱白含昨夜蹲得太晚,今天就睡到了九點。
他出門準備吃早飯,路過陸煥的臥室時看見房門還緊閉著。平時陸煥隻要出門上班,都會把臥室門打開。
鬱白含停了一下,隨即推開門——
屋裏拉著窗簾,光線一片昏暗。
床上鼓鼓的,陸煥竟然還沒起來。
鬱白含心頭莫名一緊,幾步走進去湊到陸煥床邊。陸煥雙眼正緊閉著,眉心微蹙,呼吸間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息。
鬱白含:?
他趕緊伸手摸了摸陸煥的額頭,手心下方溫度熱得驚人。他心頭咯噔一下,撲撲拍打,“陸煥,你發燒了。”
陸煥睫毛一抖,隨即睜開了眼。
眼底濃稠如墨,混著熱浪撲麵而來。
鬱白含鬆了口氣:還行,還能叫醒。
他起身道,“你先躺著,我去給你叫鍾醫務人員。”
最後五個字已經說得相當絲滑。
陸煥細密的睫毛似乎又抖了一下。
鍾秉棲趕到陸宅時已經是二十分鍾後。
馮叔跟著他一起進了主臥,滿臉自責,“我以為先生早出門了……我該上來看看的!”
鬱白含坐在陸煥床邊,拿了根吸管給人懟熱水。陸煥被他牢牢按在了被子裏,嘴裏嘬著根吸管和站在床邊的鍾秉棲對視了一眼。
虛弱的臉上透出了輕微的抗議。
鍾秉棲,“……”
他及時開口,“我先幫陸先生看看。”
鬱白含就拿著杯子讓到一邊,陸煥掀開被子撐起來,低垂的臉上一片潮紅,抿起的薄唇沾了水,更顯得殷紅如血。
鍾秉棲神色嚴肅地坐過去,“看著是高燒了,有沒有哪裏不適?”
陸煥淡淡開口,“沒事。”
鬱白含目光直直對向他,“不要在看病的時候講客套話。”
鍾秉棲是請來做客的嗎?
陸煥,“……”
他看了鬱白含一眼,接著呼出口熱息,微沉的嗓音在屋內響起。
問診終於進入正軌,鬱白含在旁邊陪了會兒,揣在身上的手機忽然一震。
他低頭看了眼——
【pua大師】:[語音通話]
這段時間陸氏氣氛緊張,他大多數時間又把微信切回了舊賬號,以便及時知道司家在作什麽妖。
之前一直靜悄悄,這會兒陸煥一生病就冒出來了。
仿若和病毒如影隨形。
鬱白含看了眼陸煥,拿起手機走出臥室帶上門。
他走出幾米接通電話,“大哥。”
電話對麵,司延停的聲音聽上去一如往常,“陸氏的消息聽說了嗎?”
鬱白含,“嗯。”
謠言滿天亂飛,他又不是聾瞎。
司延停,“陸煥最近有什麽動作?”
鬱白含如實回答,“他很忙。”
“狀態呢。”
“……”
他還沒編排好措辭,背後主臥的門便又打開了。鍾秉棲和馮叔走出來帶上了門,兩人的對話從門口傳過來:
“一方麵,陸先生是積勞成疾;另一方麵,他精神壓力太大,這次是由心病引起的高燒。”
“唉,那要多久才能好?”
“我先開點藥……”
聲音清晰地傳入話筒,鬱白含幹脆沉默了。
電話裏靜了幾秒,隨即傳來司延停一聲輕快愉悅的哼笑,“真是驚喜。”
他說完頓了頓,又道,“繼續盯著陸煥,有什麽狀況記得向我匯報。”
鬱白含,“好。”
等陸煥逆風翻盤,肯定第一個給你發捷報。
電話很快掛斷,那頭鍾秉棲也正好和馮叔交待完。看鬱白含走回來,馮叔問,“白含少爺在講電話?”
鬱白含言簡意賅,“送瘟神。”
馮叔若有所思,“喔,玄學祛病。也挺好。”
“……”
鍾秉棲回去開藥了,周姨在樓下做了點粥。
端上來之後,鬱白含在旁邊目光灼灼地監督著陸煥吃下。他目光太過強烈,陸煥吃到一半對上他的視線,動作一頓。
鬱白含察覺,“不好咽?”
陸煥餘光瞥見一旁水杯裏的吸管,警覺地加速咽下,“不會。”
一碗粥很快吃完。鬱白含接過空碗,開門時正好碰到上來收碗的馮叔。
馮叔接過碗,“白含少爺也回去休息會兒。”
“嗯。”鬱白含應了一聲,出門前又轉頭看了眼靠在床頭的陸煥。
拉了半邊窗簾的屋裏透入尺寬的亮光,昏暗的光線籠在陸煥麵上。
後者麵容沉靜,眼瞼下落了一片陰影。
鬱白含驀地想起陸煥坐十個小時飛機回來的那晚,對方裹挾著一身風塵站在門口,於靜默無聲中看來的眼神。
他心口有什麽湧動了一下。
馮叔已經端著碗走下樓,鬱白含又轉身回屋關上了門。
屋裏,陸煥正要躺下,“怎麽了。”
鬱白含嫻熟地把被子掀開往裏一鑽,順便伸手把陸煥也拉回了被子裏,眸光亮亮地往他那邊靠了靠,“陪你困覺。”
“……”陸煥被他拉著,垂眼道,“今天是白含醫生?”
鬱白含糾正,“是白含護工。”
陸煥嘴角似乎牽了一下,接著伸手要將他拎開,“下去。”
鬱白含,“做什麽?”
陸煥低聲,“會傳染。”
鬱白含拍開他的手,蔑然一笑,“說這些沒用,今天我就要用強的。”
“……”
他說完往陸煥懷裏一鑽,將人牢牢抱住。
落在頭頂的呼吸很熱。陸煥推了他兩下沒推開,仰頭閉了閉眼,喉結一動,模糊的嗓音落下,“司白含。”
“在呢,親~”鬱白含靠在他懷裏,監督道,“別說話,睡覺。”
他說完,抬眼對上陸煥看來的目光。
漆黑的眸底似漾著微光。
一看就知道還沒睡意。
鬱白含無奈地伸手往他眼皮上一抹,手動合眼,“快睡吧。”
“……”
被手掌遮蓋的眼鼻下方,殷紅的唇動了動,“長眠?”
鬱白含轉而捏住他的嘴皮子,“童言無忌。”
燒糊塗了吧,在胡說什麽呢。
陸煥終於安靜了,閉著眼也沒再把人拎開。
昏暗的房間裏,鬱白含被陸煥摟著,感受到對方身上一片滾熱。過了幾分鍾,陸煥的意識大概沉了下去,身體稍稍放鬆,垂下的頭靠在了鬱白含的肩窩。
鬱白含搭在他背後的手拍了拍,“難受?”
“嗯。”頓了頓,低沉的嗓音又道,“還好。”
第一反應往往不會作假。
鬱白含了然地拍著陸煥的背:看他脆弱的陸指揮,還在故作倔強。
真是讓他狠狠憐愛。
不知拍了多久,陸煥灼熱的呼吸灑了他滿肩窩。房間裏沒有開空調,兩人身上還蓋著被子,鬱白含渾身上下也熱,被悶出一層汗來。
他動了動身子,稍微撤開了點上身。腿往前一支,頸側驀地落下一聲悶哼。
鬱白含,“………”
他微微睜大眼:!他們陸指揮,發著燒還這麽精神。
而且,似乎更燙了。
鬱白含臉上頓時熱烘烘的,他念著陸煥還是個病人,大發慈悲地準備撤開。
剛一動,環在他腰上的胳膊便一個收緊,又將他拉了回來。鬱白含的心髒在周圍熱浪的籠罩下怦怦直跳。
他輕輕叫了聲,“陸煥。”
陸煥沒醒,像是下意識般摟緊了他,把臉埋進了他的肩窩。滾熱的,挨了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