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創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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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白含被一路抱著回了裏屋, 放到了床上。
陸煥將他放下後沒有撤身,像是撐在了他上方。鬱白含一手搭在陸煥的手腕上,心跳咚咚:是要跟他玩偷親的小戲碼嗎?
他緊張地等了幾秒, 隨即察覺陸煥直起了身。
鬱白含:?這大好時機!
他沒忍住伸手往陸煥手背上一耙——
上方的人驀地頓住。
鬱白含:……呀。
“司白含。”低沉的嗓音從頭頂落下來。
兩人呼吸交纏, 鬱白含頂了一會兒沒頂住, 緩慢地睜開眼,正對上垂眼而來的陸煥。
陸煥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你在裝睡?”
“沒有。”鬱白含眼神清澈,“是你放我下來的時候, 把我硌醒了。”
“是嗎?”審視的目光緩緩掃過他。
鬱白含心虛了一秒,很快重回道德高地。他發出質疑的聲音, “你在緊張什麽,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時候對我上下其手了?”
“……”陸煥默了一下,隨後輕笑,“嗬嗬, 可能嗎?”
他說完把被子一拉,直起身轉過背去。鬱白含跟著坐起來,“我已經不困了,要不要出去走一下?”
陸煥往窗外看了一眼,雨不大, “隨便。”
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鬱白含自動翻譯,伸手將被子掀開。陸煥的外套還搭在他身上, 他雙手順勢往袖筒裏一梭, 穿了進去。
陸煥剛從屋裏找了把傘出來,後背便被撲撲拍打了兩下。
“陸煥, 幫我拉個拉鏈。”
“什麽拉鏈?”陸煥皺了皺眉。他轉頭, 隻見鬱白含反穿著外套背對他, 埋著腦袋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幹嘛。
“……你在做什麽?”
“物盡其用。”
鬱白含轉過來,外套的兜帽裏已經滿滿當當地裝上了水、零食和紙巾。
陸煥額角一抽,“拿出來。”
“別磨蹭了,一會兒你要舉著傘,我要拍照。東西放在這裏正合適。”
他一句話給兩人安排得明明白白。陸煥看了他幾秒,手一抬——刷地給他拉上了拉鏈。
…
五分鍾後,兩人出了民宿。
沿著民宿前的柏油路一路往山上走,絲絲細雨帶著涼意洗滌著空氣。
兩個人,一把傘,距離靠得很近。
往上走了一截,鬱白含拿出手機拍照。
他特意將上方的傘沿也拍進了鏡頭裏。傘外是一條蜿蜒向上的柏油路,兩側高大的林木混著細雨綠意蔥蘢。
鬱白含拍完發了條朋友圈。
【有耳】:眾[圖片]
沒隔幾分鍾,朋友圈裏的常駐人口紛紛點讚。有了“旦從”在前,這次他們都有了稀薄的經驗。
【齊玦】:你和陸哥我知道,但你們背上馱著的是誰?
【聞婁】:暗示混入了第三者?[驚恐]
鬱白含,“……”
沒點想象力的。
開卷考試都答不出來。圖上這——麽大頂傘,怎麽都看不見?
鬱白含把手機側過去分享給陸煥,“你看。”
陸煥低頭看了一眼。鬱白含又把手機轉過來,低頭回複:兩人一傘!
他正回複著,餘光裏陸煥低頭掏出了手機。緊接著他朋友圈下出現了陸煥的點讚。
下一刻,熱火朝天的評論區裏瞬間一靜。
靜得像是發現教導主任貼在後門。
【聞婁】:臥槽!
【聞婁】:[該評論已刪除]
……看你們,非要在陸煥眼皮子底下蹦迪。
鬱白含無奈地收了手機,低頭從帽兜裏掏出零食和水吃吃喝喝。
他轉頭對陸煥道,“你也吃點,減輕我的負擔。”
陸煥瞥了眼他跟春遊百寶箱一樣的兜帽,目光往那瓶最沉的水上落了落。然後伸手拿出來,把傘遞給鬱白含。
鬱白含接過傘,看陸煥擰開他喝了兩口的水仰頭噸噸噸……
他欣慰:陸指揮還算懂事,知道抓重點。
陸煥比他高很多,鬱白含撐傘的時候隻能支著胳膊。傘麵傾斜,有細細的雨絲飄到了他肩頭。
陸煥噸完了半瓶水,然後往他兜帽裏一放。
迎麵正好有幾名遊客下山,看見這幅場麵紛紛側目——隻見纖白清瘦的男生在風雨中費力地撐起一把大傘,肩背都被雨飄濕。
而他對麵高大的男人一頓好吃好喝,喝完還要把水塞回他的帽子裏兜著!
這是何等的良知泯滅?
…
鬱白含看陸煥喝完水,正要將傘遞給他,從旁突然投來一片灼熱的視線。
兩人轉頭就對上了一眾譴責和不忍的目光。譴責全指向陸煥,不忍全落向鬱白含。
“……”
“……”
鬱白含主動解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開口的嗓音在風雨中透著虛弱與嘶啞,幾名遊客憐愛地搖搖頭,歎息著從他們身旁走過。尊重,祝福。
幾人擦身離去。
鬱白含抬頭和陸煥四目相對。
沉默在傘下蔓延了片刻。
陸煥抿著唇忍了會兒,還是沒忍住伸手把鬱白含兜帽裏的零食全拿了出來,塞進自己褲兜裏。然後一手撐過傘,一手將半瓶水拿在手中。
鬱白含身上頓時輕輕鬆鬆。
他悄摸地瞥了一眼:陸煥修長貼身的褲子鼓得沒有一點霸總的逼格,跟個寶批龍似的。
陸煥盯著他,“走了。”
鬱白含收回視線,靦腆地貼過去,“這怎麽好意思……”
陸煥,“嗬嗬。”
他就知道:不管這個人做什麽,自己總是受害者。
·
兩人往山上走了會兒就到了飯點。
山腰下正好有個吃飯的地方。鬱白含用手機搜了搜,其中一家評價很高,“要不我們吃這個吧?”
陸煥瞥了一眼,“隨你。”
進到店裏,兩人找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這裏沒有包廂,大堂裏就是普通的木桌,座位之間簡單地用花槽相隔。
鬱白含問,“這裏環境比較簡單,你習慣嗎?”
陸煥似輕笑了一下,“有什麽不習慣,我又不是生下來就有錢。”
喔,也是。天天跟著陸煥好吃好喝,差點忘了他們陸指揮是白手起家,一手打拚上來的。
也不知道以前吃過多少苦。
鬱白含想著,沒忍住心疼地摸了摸陸煥的手背,“我知道。一無所有,就是你拚命的理由。”
“……”
一隻大掌將他的手拍開,陸煥從桌子對麵深深地朝他看過來。
鬱白含寵溺地將手縮回。
好了好了,他不說了。
兩人正坐在桌前等菜,鬱白含忽然感受到幾道視線。他抬眼看過去,隻見隔了幾桌,有幾人扭頭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見他抬頭,對麵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鬱白含:?不認識。
趁著菜還沒上來,他先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桌與桌之間隔著花槽,他從剛剛那桌背後繞過去,桌邊的幾人正聊得投入,沒有注意到他:
“那是陸煥嗎?城南陸氏的……”
“是他。看來陸氏真要沒了,陸煥跑這兒來退休養老了哈哈哈。”
“跟他一起的就是司家的那個吧,不知道說什麽把人惹怒了。你沒看,剛陸煥對人可不耐煩了。”
“家產都沒了,心情能有多好?”
“……”
鬱白含從他們背後飄過去。
那是他和陸指揮的情趣,一個二個的懂什麽?
…
他從洗手間回來後,就把剛剛聽到的話和陸煥做了個轉播。
鬱白含笑得咯咯咯的,“他們說陸氏要沒了,你在無能狂怒。”
陸煥一手搭在桌麵,垂著眼似真似假地笑了笑,“陸氏要是真破產了,我們白含有什麽打算?”
鬱白含暢想,“我剛看過民宿的價目表。你給我那張八位數的卡,應該夠我們在這裏辦一個雙人終老套餐。”
“……”雙人終老套餐。
陸煥盛讚,“還是我們白含想得周全。”
鬱白含載著盛譽垂眼。
隔了會兒,陸煥又輕聲一笑,“但很遺憾,應該沒有這個機會辦套餐。”
·
吃完飯,外麵雨也停了。
鬱白含和陸煥走回民宿,回去之後他先洗了個澡,洗完再換陸煥進去。
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裏傳來。
鬱白含在桌前把藥吃了,喝水時目光先往自己床上一挪,又移向了陸煥那張床。
兩張床中間像隔了條銀河那麽遠。
他放下水杯,蠢蠢欲動地挪向了陸煥的床。
半小時後浴室門打開。
陸煥係著睡袍走出來。剛走到自己床前,就看被子裏鼓鼓囊囊,緊接著冒了個腦袋出來。
鬱白含睜著兩隻眼睛,“快上來。”
“……”陸煥定在床前沒動,“如果沒迷路的話,這應該是我的床。”
鬱白含往裏挪了挪,羞澀道,“親都親了,還分什麽你的我的?”
陸煥沉下一口氣,“哪裏親……”他話音頓了頓,目光順著鬱白含烏亮的眼睛落下去,隔著被子落在了某個地方。
頓了幾秒,他單膝跪上床沿,長臂一伸要把人拎下來,“回你自己床上。”
鬱白含扒著被子虛弱地咳了幾聲,神色幽幽,“陸患者都有白含護工陪護,白含患者卻要一個人孤獨終老。”
“……”陸煥伸出的手停在了被沿上。半晌,他把被子掀開坐進去,低眼看向下方瞬間多雲轉晴的某隻蘿卜,“再躺過去點。”
鬱白含乖巧地挪了挪,“喔。”
單人床狹窄,兩人的手和腿幾乎都挨在一起。在床上看了會兒手機,接近十二點,陸煥便轉頭把屋裏燈一關。
他剛躺下,一棵蘿卜就拱進他懷裏。
陸煥喉頭一動,“你在做什麽?”
“尋找一個舒服的蘿卜坑。”
鬱白含手腳並用地扒著他往上麵拱了拱,在黑暗中努力尋找一個角度,暗自謀劃:
要怎麽平躺著,假裝不經意地摔到陸煥嘴上呢?
他拱來拱去間膝蓋擦過陸煥的腿,睡袍都被撩起來。
陸煥呼吸重了一下,伸手鉗住他,“在亂動什麽。”
鬱白含不滿,“你這個護工怎麽還要擒拿患者?”
“嗬,要勇於反抗職場騷擾。”
“……”
“好好睡覺。”陸煥把他不安分的手腳扒下來,給蘿卜調整了一個適宜的坑位,“明早我還要去公司。”
鬱白含不動了,“多早?”
“六點出門。”
這麽早。從民宿到公司還是太遠了。
鬱白含靠在枕頭上,想到昨天電話裏霍老說的那句“收網”,他就嗯了一聲,“那快睡吧,我們還有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陸煥一頓,“你不用跟著走。”
“那怎麽行?”鬱白含甜言蜜語,“你都回去了,我還留在這兒做什麽?”
“嗬嗬,我們白含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麽想的。”
“……”鬱白含抱上去一靠,“麽麽~”
麵前的人默然不語。隔了會兒,一隻手抬起來捏了下他後頸皮,啞聲道,“睡覺。”
…
第二天六點,天剛蒙蒙亮。
鬱白含從困意中醒來時,陸煥正翻身起床。
窗外又下了細雨,滴滴嗒嗒的雨聲相當催眠。鬱白含睡前吃了感冒藥,這會兒在床上拱了拱想爬起來,掙紮半天還是被栽了回去。
他在朦朦朧朧中看向床前的陸煥。
後者背對著他在穿衣服,後背寬闊線條優美,肩胛骨微微聳動著,一截勁腰沒入褲腰下,又被漆黑的皮帶穩穩束緊。
鬱白含:……咕咚。
背後傳來的視線太過灼熱,陸煥一轉頭就對上鬱白含灼灼發亮的眼神。
他動作頓了幾秒,隨即攏了襯衣俯身過來,在後者期待的目光下,伸手將人眼皮子一抹——
“……”鬱白含,“長眠?”
“冬眠。”
陸煥轉頭收拾好,走向門口,“晚點讓華伍來接你。”
嘩啦,隔扇門拉開。
他出門前,身後忽然傳來鬱白含的聲音,“陸煥。”
陸煥轉頭看過去,鬱白含從被窩裏冒出個頭,朝他看來的目光帶了點欲說還休的意味。
靜默的房間裏,隻能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牆角那盞落地燈還沒關,暖橙色的燈光籠在屋裏。
兩人隔了幾米於無聲中對視,有莫名滋生的溫馨在悄然蔓延。
陸煥放輕了聲線,“什麽。”
鬱白含,“你的褲腳,好像紮進襪子裏了。”
陸煥,“……”
他俯身一扯,將隔扇門“哐”地一關!
屋門關上,鬱白含又縮回被子裏閉上眼。
看他們陸指揮,都緊張得衣冠不整了。
他在心中祈願:加油,陸指揮。
創死他們,等你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