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放好後, 陸煥還沒回來。
    鬱白含先去浴室洗了個澡，他洗到中途隱隱聽見外麵有動靜。
    等他洗完出來，就看陸煥正背對著他立在床前, 手裏捧著那束滿天星。
    喔～他們陸學長回來了。
    鬱白含眼睛一亮, 飛撲過去將陸煥的腰抱住！
    他從人身後冒了個頭，“送給你的, 喜歡嗎？”
    話落, 身前是一陣沉默。
    鬱白含：？
    果然是因為看不懂賀卡？
    他正要跟陸煥說不用在意，一隻手卻忽然拉過了他。陸煥轉過身, 擁著那簇滿天星將他一把摟進了懷裏——
    呼…灼熱的體溫將他包裹。
    強健有力的心跳從胸口處傳來, 在沉默而緊密的擁抱間，有很深的情愫在發酵。
    鬱白含的心跳也跟著快起來。
    他反手摟住陸煥寬闊的背, 又摸了摸對方的狗頭：喔，原來是感動了……
    正摟著, 他便聽肩窩裏傳來陸煥低啞的聲音, “喜歡。”
    鬱白含反應了一秒，隨即意識到陸煥是在回答剛才的問題。他將下巴擱在陸煥肩頭, 磨蹭著高興地說, “這是在學校門口買的, 沒有很貴……覺得適合就送給你了。”
    “足夠了。”
    陸煥說著抬頭看向他。
    鬱白含這才發現陸煥的眼眶有點紅：果然是被狠狠感動了。
    他憐愛地往人眼角摸了摸，接著被抓住了手。
    陸煥握著他的手，朝他深深看來。
    這樣近的距離間, 潛藏的情緒都變得鮮明而洶湧。那雙深邃的眼底眸光湧動，像是有千言萬語隨著潮汐一瞬掀起, 又落回海中——
    鬱白含被陸煥看得心頭都震了一下。
    他一手覆上陸煥的臉頰, 按著小悸動問, “有這麽喜歡嗎？”
    “嗯。”陸煥眼睫一垂, 側頭親在他掌心。
    灼熱的呼吸籠了上來。
    鬱白含臉上微熱：好，好動情喔……
    陸煥親過又重新轉向他，目光直視而來，“還有嗎。除了這個，還有別話的想對我說嗎？”
    四目相對。
    鬱白含眼睫一眨，試探道，“麽麽噠？”
    陸煥，“……”
    他抿了下唇，側目掃過滿天星中央的那張賀卡，握在人腰後的手指微微收緊，正要開口說什麽，那隻手便被牽走——
    鬱白含羞澀地牽著陸煥的手翻過睡衣下擺，他紅撲撲地發出邀請，“喔~不滿足‘麽麽噠’是不是，那我們狂歡一下？”
    陸煥，“………”
    “不是，我…”陸煥突起的喉結一動，隨即被鬱白含仰頭吻住。他悶哼了一聲，“嗯。”
    他被帶得往床上一壓，便將鬱白含壓在了身下。
    唇貼著唇，沐浴露的清香混著剛出浴的熱氣籠了上來。陸煥話頭被截斷，整張臉漲得通紅。他看著下方的人，滿天星落在了兩人身旁。
    頓了頓，他正要情難自禁地俯身吻下——
    鬱白含忽然又小聲提醒，“對了，今天要輕柔一點，明天還要比賽。”
    “……”陸煥倏地停住，撐起來看著他，“？”
    鬱白含伸手在他身前戳來戳去，“看你，忙昏頭了吧？明天是你們白含第一次參賽，還是要稍微重視一下～”
    陸煥盯了他兩秒，隨後閉上眼呼出口熱氣，伸手將人拎起來坐好。
    他有點凶地睜眼看過去，“胡鬧，你能起得來？”
    鬱白含倔強，“我可以！”
    深長而灼熱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半晌，陸煥拉起他的手垂眸落下一吻，又抬眼看去，眼底熱意燙人，“專心比賽。”
    鬱白含被他這一眼燙得心跳撲通。
    陸煥說著，餘光又掃過身旁的滿天星，啞聲道，“別的……等你回來再說。”
    鬱白含就熱騰騰地鑽進他懷裏：
    “喔~ ”ouo
    ·
    晚上睡覺時，鬱白含照例滾進蘿卜坑。
    等關了燈，他才發現今晚陸煥摟他摟得很緊。
    現在這個天氣很熱，屋裏開了冷氣，但鬱白含依舊被裹出了一身燥熱。陸煥雙臂鎖著他的腰身，將頭埋在了他的肩窩，就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鬱白含躺了會兒被熱得不行。
    他輕輕推了推陸煥的腰，“鬆開點，鎖屏陸煥。”
    陸煥似乎已經進入了淺眠。
    鬱白含隻聽得迷糊之中，對方的聲音在他肩窩裏悶悶響起，好像回了個“不”。
    說完薄唇還蹭過他的頸側。
    一雙有力的胳膊將他更牢固地錮在了懷中。
    鬱白含：……
    原來是叛逆陸煥。
    算了，這小粘人精~
    他無奈地拍拍陸煥的背，撲撲兩下：那就抱著吧。
    他拍完，錮著他的胳膊卻莫名鬆了點。陸煥像是定了定神，微微撤開身，但仍是將他圈在臂彎之中。
    鬱白含趁機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慢慢睡去。
    …
    第二天是周末。
    兩人早早起來吃過早餐。
    鬱白含要去參加聯賽，陸煥要回趟主宅。
    陸煥換過衣服，臨出門前又將那捧滿天星拿起來，目光落在中間的賀卡上。
    他垂著頭在原地站了會兒。
    鬱白含看見，“你要帶回主宅嗎？”
    “嗯。”陸煥收回目光轉向他，“待會兒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社團都是統一坐大巴去賽場。”
    “那比賽完讓華伍來接你吧，直接回主宅。”
    “行吧~”鬱白含收好東西，轉頭捧起陸煥的臉往上麵吧唧了兩口，“小麋陸要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陸煥熱著臉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高校聯賽在省體育場舉行。
    鬱白含跟著社團成員一起到了比賽場，一下大巴，放眼望去盡是烏泱泱一片參賽成員。
    好在打招呼都是社長的事。
    他就綴在隊伍末尾，低著頭和陸煥發消息。
    【有耳】：我到了。［撲撲拍水］
    陸煥很快回了個：嗯。
    鬱白含繼續問：你到家了嗎？
    【魚】：到了。
    【有耳】：怎麽回事？你好冷漠~
    “……”
    【魚】：到了。[撲撲拍水]
    【有耳】：？
    聊天框對麵，陸煥剛到家換過鞋，一路穿過客廳準備上樓。
    他看著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唇角彎了下。
    正路過側廳，熟悉的聽書聲又傳了出來。陸煥腳步一下停住，轉頭看向側廳裏獨自沉醉的馮叔。
    感受到從外麵投來的目光，馮叔頓時抽回神來。大概是沒想到陸煥今天回來得這麽早，他趕緊關了手機站起身，“先生。”
    陸煥站在側廳外，往他手機上看了一眼。
    ——小說。
    他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麽。
    馮叔正緊張，陸煥卻腳步一邁走上了樓。
    陸煥將目光落回對話框，頓了頓，又移到了對方的微信昵稱上。
    昨晚按下的話頭再次湧了上來。
    他喉結動了動，按著屏幕的指尖一蜷。
    下一刻，手機震了震。
    【你拍了拍有耳並獻上一支熱舞。】
    陸煥：？
    【有耳】：倒也不必這麽熱情~［羞澀］
    “……”
    ·
    另一頭，鬱白含收了手機準備比賽。
    他們聯賽分為團體項和個人項，從上午開始一直到下午才結束。
    鬱白含這是第一次參加比賽，整個人激動又專注，站在場上的那一刻眸光亮得驚人，相當吸引人的視線。
    許忻言在場外一邊讚歎一邊替人拍照。
    “嘖嘖嘖，還好先前的宣傳視頻裏陸先生露了臉。不然待會兒比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白含要手機號。”
    旁邊站著她的社長，“應該不會。”
    許忻言：？
    兩人說話間，場上的鬱白含剛剛結束。
    他退下場，摘了護指，然後拿出婚戒重新戴上，朝許忻言她們這頭走過來。
    走近了，戒指的銀光閃得許忻言眼睛一花。
    “……”噢，確實。
    鬱白含已經走到了她們跟前，興奮地給自己海豹鼓掌，“怎麽樣？我表現得還不錯吧~”
    許忻言定了定神，看向他的成績，由衷地點頭，“嗯，拿個好名次沒問題。”
    鬱白含又便低頭開始和陸煥發信息。
    …
    臨近傍晚，比賽終於結束。
    這次聯賽c大依舊蟬聯第一，鬱白含首次參賽，拿了個第三的好成績。
    社團成員圍在一起慶賀。何越大手一揮說，“走，聚餐。社長來請客！”
    周圍立馬響起一片歡樂的哄聲。
    鬱白含將手機一關，不好意思地同何越說，“你們去吧，我下次再來。”
    “喔~要回家陪陸學長是不是？”
    眾人很懂，“去吧去吧，熱戀中的情侶！”
    告別了社團眾人，鬱白含出了體育館就看華伍已經開車等在了門外。
    他跟曬黑了好幾個度的華伍打了個招呼，隨即被人載著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到家正是傍晚。
    大片金紅瑰麗的晚霞染透了陸宅庭院背後的天際。
    鬱白含從車上下來，抬頭一望。
    目光盡頭正對著庭院露台上那抹道高大的身影——陸煥就站在那裏朝他看過來。一片朦朧金黃的餘暉中，這一幕熟悉得依稀發生過很多次。
    鬱白含立馬欣喜地跑過去，“陸煥！”
    他一撲將人抱了個滿懷。
    陸煥接住他，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皮鬆土。
    鬱白含在人懷裏埋了會兒，又問，“你怎麽在這裏站著，想你們白含了是不是？”
    他說完等著陸煥麵紅耳赤地狡辯。
    但這次卻聽陸煥“嗯”了一聲。
    鬱白含一下彈起來，看向跟前的人。四目相對，陸煥正定定地看著他，眸光很深。
    陸煥說，“是。”
    想了一整天，全是有關他的事。
    鬱白含心跳立馬快起來。
    他一張臉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黃撲撲，矜持了一秒，又迫不及待地拱起來，“那我先上去洗個澡。一會兒，還有為了替你慶祝而進行的‘狂歡’~”
    “……”
    陸煥看著他，唇微微抿了下。
    頓了頓，他問道，“慶祝什麽？”
    “當然是慶祝你……”鬱白含話頭一止。總不能說慶祝你跨過劇情的最後一道坎了吧？他改口，“慶祝你成功打倒惡勢力。”
    陸煥握著他的手收緊了點。
    鬱白含覷著對方的神色，“怎麽了？”
    陸煥的唇動了動，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卻又被洶湧隱蔽的情感裹挾著，找不到一個出口。
    餘暉下，鬱白含朝他看來的這張臉幹淨而柔軟，明亮的眼底映著他的身影。
    過往的細節一點點浮現在他腦海：
    “叫白含就好。”
    “我叫白含。”
    “你們白含……”
    白含，白含。
    每次說起這兩個字，都好像帶著濃濃的歸屬感。
    還有微信裏的【有耳】
    遊戲裏的【你可以叫我“小耳朵”】
    以及賀卡上手寫的祝賀——
    你是新生的陽光，你是重燃的燦火。
    ……
    片刻，盤踞在他心口的那團氣一舒。
    從很早之前便浮出的那片模糊的影子終於在此刻愈發清晰。
    一個答案湧上了陸煥的喉頭，呼之欲出。
    兩人默然對視。
    鬱白含半天沒等到陸煥開口，他無奈地摸了摸對方的俊臉，“夕陽下的我很美，但不要貪杯。”
    “……”陸煥垂眼一瞥。
    “我先上去洗個澡，一會兒讓你慢慢看~”
    他說完收回手，轉身便要進屋。
    鬱白含走出幾步，陸煥卻還站在露台上沒動。
    他背對著庭院，深深注視著鬱白含的背影。
    心跳在他胸腔裏逐漸加快，指尖像是有些緊張地蜷了起來。暖色的餘暉沉在他眸光中，陸煥定了兩秒，隨即抿了下唇開口。
    庭中的林葉在這一瞬被風吹得窸窣一響——
    鬱白含推門前，聽見身後陸煥輕柔地叫了他一聲，“鬱白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