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項？”
    李斯不由一驚，眼睛瞪得更圓，他還以為這隻是單純的一個績效考核製度，沒成想，居然是成套的。
    而馮去疾等人臉上的血色又褪了一層。
    不用想，他就知道不是好事！
    “沒錯！”贏燁點了點頭：“我欲在大秦境內實行文武科舉製度！”
    “文武科舉？”
    李斯滿臉疑惑，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個詞語。
    贏燁笑了笑，接著解釋道：“此文武科舉，便是從全大秦人口之中，進行考核篩選，經過一層層的考試，最終選出能力出眾之人，進朝做官，為大秦官場持續注入新的活力！”
    此話落下，大殿一片寂靜，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上方談笑風生的贏燁，整個人跟傻了一般。
    原來，那個績效考核，隻是一個開胃菜，這……才是大菜啊！
    “殿……殿下，你……你是說……從全大秦人口？”
    李斯也是一臉駭然，臉上滿是不敢置信，說出的話語更是結結巴巴。
    實在是這話，對他的衝擊太大。
    贏燁則是一片淡然：“是，並且不分高低貴賤，隻要認為自己有學識，有本事，能通過考核，都可以參加！”
    “嘶……”
    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李斯身子不斷顫抖，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看著贏燁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
    此刻，他渾身發麻，心中無盡的震撼，以及酸楚！
    身為寒門子弟，他太知道寒門子弟的苦了，空有一腔報國誌，卻是無門能進投。
    若非他是一直輔佐嬴政統一六國的人，這朝堂之上哪裏會有他的位置。
    他曾經也想過，能推動一些改革，讓寒門子弟也有入仕機會，成為大秦的頂梁柱，但，人言輕微。
    而現在，他卻是見證了這一幕的出現，盡管這隻是一個提議，還未得到陛下認可。
    但有人能知寒門子弟之苦，能為寒門子弟打開一扇門，為他未完成之誌而努力。
    他隻感覺此生足矣！
    頓時，眼眶忍不住的泛紅，膝蓋不受控製的就彎了下去，腦袋更是要往地上磕。
    早就察覺不對的贏燁趕忙走下高台，一把將李斯攙了起來：“李相，萬萬不可，你這雙膝蓋可是跪父皇的，要是跪我，麻煩可是大了！”
    李斯雙眼通紅，哽咽道：“我這是為天下寒門士子而跪公子，並非君臣之禮，陛下斷不會責怪！”
    說著，身子就又要往下沉。
    贏燁趕忙又攙起來：“李相，我這般之作，並非為你，而是為了整個大秦！”
    “再者，你可是跟隨父皇打下江山之人，乃是大秦功臣，我豈能受你之拜，傳出去，我贏燁豈不成了無德無義之人！”
    聽著這話，李斯還要解釋，卻是被贏燁擺手阻止。
    “李相，此事尚未定論，你若是真跪了，傳出去了，最後父皇沒有同意，這天下寒門士子，不得群起而攻之，以我這暴脾氣，不是得再造殺孽！”
    聽著這個解釋，李斯果斷放棄再跪的想法，贏燁的話他是信的，玩意真出了差錯，那到時候造成的殺孽，自己可要背上一半。
    他是想救人，卻不是想殺人。
    一旁的馮去疾，此刻終於是能插上嘴了，輕笑道：“殿下所言極是，此事還需商榷的地方確實很多！”
    “尤其是寒門子弟，若想參加這科舉，首要解決的便是學習之事，畢竟，這天下，可不是誰家都有錢能讀的起書的！”
    “而且，還要請的起先生才行！”
    馮去疾這話說的是字正腔圓，但眼神中的陰陽怪氣卻是怎麽也藏不住。
    他這就是專門說出來惡心李斯的，這科舉計劃聽著是很好，很完美，對天下士子是振奮人心。
    但光振奮人心可不夠，你得有書才行，沒書讀，你考個屁啊？
    並且，還要有人教你才行，現在的大秦，相當士子的多如狗！
    但教書先生，那可是人人搶著要，這價錢那自然就一路飛漲。
    寒門，能請的起？
    聽著這話，李斯臉色也是忍不住的變了變，剛才光聽著激動了，確實沒有考慮現實問題。
    而一旁的贏燁卻是身子直抽抽，想大聲笑出來，但又怕壞了等會打臉的氛圍。
    都說人不順，喝涼水都塞牙。
    今日這馮去疾可真是一路走背運，明明想氣一下李斯，結果卻是把枕頭給自己送上來了。
    “咳咳！”
    贏燁呼了兩口氣，緩解心中壓製不住的笑意，而後方才努力擺出正色。
    “馮相所言極是，這確實是個問題！”
    馮去疾聞言，頓時心中一喜，今天總算是搬回一城了。
    然而，喜色還沒在臉上留上一秒，贏燁接下來的話語卻是讓他傻眼。
    “但是，這個問題，我與大哥也已商討出策，基本定論，現在，也算是解決了吧！”
    “這……”
    馮去疾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臉上神色難名，殿下……你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而李斯原本黯淡的神色頓時又亮了起來。
    “殿下，你所說之策……”
    贏燁自然知道李斯要問什麽，瞥了眼麵色僵硬的馮去疾笑道：“我欲在大秦境內興辦學府，教授天下寒門士子，培養大秦之基！”
    “什麽……”
    馮去疾頓時被驚醒，臉上滿是駭然，看著贏燁的目光如同見了鬼一般，剛才還算欣喜的心，此刻徹底沉入穀底，臉上的灰暗之色更甚之前。
    興辦學府……他豈會不知這四個字的含量！
    光從這四個字，他就已經能看到大秦朝堂的未來必然被寒門士子占領。
    而他們的子弟？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想通過考核，除了憑借真本事，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但他也並未完全放棄，因為興辦學府是興辦學府，但書籍和教書先生卻是實打實的阻礙。
    他可不信，贏燁有本事把這兩個問題解決了，尤其是第二條！
    然而，接下來兩人的對話，卻是讓馮去疾徹底傻眼。
    “殿下，可是書籍問題與教書先生的困難依舊存在？”
    李斯搓了搓手，滿臉忐忑，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已經明了，他很怕這最後一步的問題，讓整個計劃，付諸東流！
    贏燁笑了笑，瞥了眼同樣很是期盼的馮去疾，轉頭對著看戲看了一整場的扶蘇，笑道。
    “大哥，這書院之事，可不歸我管！”
    扶蘇聞言，笑著起身，順手從袖中取出贏燁之前交給他的那本論語遞給李斯，笑道。
    “李相不必擔憂，書本問題我們已經解決！”
    看著扶蘇遞來的書本，李斯不由一愣，但當其翻開查看之後，他的眼睛卻是越瞪越大，嘴巴張的已經能夠塞下一個桃子。
    好半晌，方才回過神，死死盯著扶蘇與贏燁，身子顫抖不已，兩行熱淚順著臉頰奔湧而出。
    而馮去疾的心也更加的沉重了！
    其實在扶蘇站起來的那一瞬，他就知道，這事沒跑了。
    扶蘇的儒雅之名早就傳遍大秦，那個學說不想投之門下，贏燁找不到教書先生，那是必然，扶蘇能找到教書先生，那也是必然！
    那這最後一個問題，也已經被贏燁解決。
    若是隻有績效考核製度，他還能遊說陛下，做工作。但當三個國策連串運行，並且能看到其有利於大秦之後，他相信，就算是再昏庸的君王，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更別說陛下了！
    心中這般想著，扶蘇的話語，便印證了他的猜測。
    “至於教書先生，李相更不用擔心！”
    “我現在，全權負責學府之事，並且墨家是學府建造之人，這幾日，不少學派皆是投來拜帖，依照七弟的意思，全部接納！”
    “這是……”李斯瞪大了眼睛，盯著贏燁。
    贏燁笑了笑，語氣平淡道：“集百家之所長，鑄大秦萬世之基！”
    語氣雖輕，但這話語卻似悶雷般在大殿炸響。
    全朝百官齊齊抬頭，盯著上方旁若無人般解釋這話的贏燁，身子不由顫抖起來。
    原來……原來……贏燁根本就沒有把我等放在眼裏……
    從始至終，他看的都是大秦江山傳承！
    而我們隻是他前行路上擋路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