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兵不厭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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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熊熊燃燒著的火油, 是順著他們先前挖的地道流過來的。
    唐括翰和蒲察鳴輝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學習兵法鑽研攻城戰術的結果,是自己挖了坑淹了埋了自己不說, 還被人借此利用來遠程放了把火。
    大營一起火,這火還是流動的,水澆不滅不說,還越澆越多,漂流得到處都是, 一旦粘在身上甩都不好甩脫。
    金兵哪裏見過這種從地底湧出的火油,還如此邪門的澆不滅,驚惶之下,根本顧不得軍規軍紀,一個個都四下奔逃, 一傳十十傳百,大白天炸營的,或許這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烏古論更是暴跳如雷, “都不許亂!原地站著——不許跑!再跑老子就砍了你們——”
    他氣得衝出去連著砍了幾個沒頭沒腦亂跑的士兵,其他人被他這般野蠻粗暴的手段嚇到,總算清醒了幾分,開始按照他的指揮列陣滅火。
    隻是這種火著實不好撲滅, 加上人心惶惶,火沒撲滅,大家的心裏就越發的不安起來,開始相信先前有人喊叫的地獄之火,懷疑是營中有人惹惱了土地神或是火龍地龍之類的,才招來這般災禍。
    眼神,自然而然地飄到了唐括翰身上。
    挖地道炸城的主意, 原本就是他出的,這惹怒神靈招來災禍之事,自然也應該由他出麵去平息。
    唐括翰感覺到周圍那些飽含著憎惡和仇恨的眼神,還有些躍躍欲試的惡意,朝後退了兩步,剛想說讓大家挖土滅火,他記得這種火油用水潑不滅,倒是可以用泥土壓滅,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
    “快挖土……”
    他一個踉蹌,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身邊的侍衛,可原本對他言聽計從的親衛竟然在這時後退了一步,他一把抓了個空,再也無法穩住身形,一跤跌進了火油中,未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裏,變成了一聲古怪而淒厲的慘叫。
    火苗從他身上躥了起來,唐括翰就地打了個滾,親衛驚得後跳了幾步,才沒沾上他身上的火,卻沒想到他這般一滾,竟然滾出了火油範圍,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出去,身上的火苗在泥土裏打了個滾,被壓滅了大半。
    “都統……”
    唐括翰怨毒地回望了這邊一眼,看到方才自己站著的地方,是蒲察鳴輝和幾個侍衛,不僅是他們,就連他自己的人,都不曾向他施出援手,甚至就差再推他一把了。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再管他們的死活?
    他就地一滾,便不再停留,專門朝著水坑泥濘處滾去,身上沾染的火油被泥水包裹後又在地上翻滾壓了幾圈,終於熄滅,而他也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泥人,混入人群之中,跟其他狼狽不堪的士兵毫無區別,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悄然隱沒。
    “唐括翰——”蒲察鳴輝這會兒才變了臉色,他也是聽著手下的人紛紛議論這是唐括翰招來的災難,想著若是除了他,或許能平息災難,反正到了這個時候,總有人要做墊腳石,與其自己在這裏等死,倒不如用別人來趟過這片火海。
    可沒想到,剛才唐括翰竟然是想告訴他們滅火的辦法……蒲察鳴輝也不是個傻子,看到唐括翰沾上火油後的動作就明白過來,雖有些後悔,眼下卻已經顧不得許多,趕緊讓侍衛們用刀槍挖土掩埋火油,但是這會兒火油已經引燃了帳篷和營寨中的木柵欄,就憑他們弄起來的這點兒泥土根本不夠滅火的。
    “撤——快走!沾上火油的就地打滾,用泥水滅火!”蒲察鳴輝後悔不迭,也隻能放棄救火,帶著自己人先撤,這一轉頭的功夫,才發現之前喊得最凶的烏古論早已無影無蹤,才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原來那廝叫囂著整隊不得後退,卻是帶著人以救火之名逃之夭夭了。
    不管是打仗還是逃跑,烏古論的眼力見和對危險的認知都是一等一的,眼看著敗局已定,就毫不猶豫地撤退,但就算撤退,也要保住自己的人手一起走。
    他砍死了那些紮營逃竄的人之後,就將人的屍體丟進火油之中,趁著火勢被壓下去的那一刻,幹脆了當地踩著屍體衝過了火海,他的親兵也緊隨其後,剛一過去,那屍體就燃燒得更加猛烈起來,徹底被火海吞沒,所以蒲察鳴輝才會根本沒發現他離開的方向,隻看到到處都是一片火海,宛如人間煉獄。
    隻是他先前擔心自己被拋下,唐括翰變成了個泥人消失無蹤,烏古論踩著自己人的屍體衝出了火海,他隻能讓人拆了營帳,挖出一片空地來,帶著親衛在當中被大火烤得渾身冒汗,眼前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心中暗道“我命休矣”時,卻不知烏古論如今的遭遇比他還慘。
    沒跑出去被留下來的人在大火裏被燒烤著,火油燃起的濃煙中也帶著毒素,熏得人雙目流淚,頭暈眼花,可衝出了火海到營地之外的人,卻一樣麵臨著更大的難題。
    先前他們辛辛苦苦挖的地道都被倒灌進護城河的河水,還添上了火油,原本用來對付宋軍的“妙計”如今卻成了坑死自己人的毒計,更坑的是在那十條地下火河燃起之後,營地周圍的地麵也跟著崩塌下去,形成了一圈深達數丈,寬逾數十尺的壕溝,就在他們目瞪口呆之際,從地道中流出的河水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水麵在不斷上升著,眼看就要形成一條新的“河”。
    別說他們這些身穿笨重甲胄的士兵,就算是最好的千裏馬,也甭想一躍而過。
    烏古論看著麵前塌陷的地麵,先是呆了一呆,轉念一想,終於明白過來。
    這地方,隻怕早就被宋人算中會成為他們的營地,他們在那邊吭哧吭哧地挖地道,這邊早就被人埋了坑,隻是因為地麵尚未化凍才保持原樣,等到火河一來,熱度一起,這邊的土坡就崩塌下去,將整個營地困在當中,成為火海中的孤島,眼看著外麵的冰天雪地,自己卻要被活活燒死。
    “跳!”烏古論一咬牙,身後的火越來越大,毒煙彌漫過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哪怕跳下去隻能有一半的機會活著,也好過留下來等死。
    “噗通!噗通!——”
    跳下去,他們才發現,這壕溝的深度,竟然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莫說金兵大部分不會水,就算會水的士兵,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裏,跳到……咦,居然不算冰水,可就算是溫水,一打濕了身上的甲胄,原本保護他們的盔甲就變得死沉死沉,將他們生生地水裏拽下去,機靈的幹脆直接解開鎧甲,從裏麵鑽出來,拚命遊到壕溝對麵,一上岸就打了個激靈,渾身濕透的衣服變得冰冷無比,等爬起來時,已經結上了一層薄冰。
    烏古論是最先脫掉鎧甲的,也是第一個遊上岸的,隻是上岸後更加果斷地脫光了上衣,高聲大喊著,拿著衣物就地一滾,起身就跑。
    也多虧他機智了這麽一下,否則那一波箭雨襲來之時,他就跟其他那些被溫水泡過又凍成冰的金兵一樣毫無防備,當場中箭倒地。
    於是上了岸的被收割一波,在河裏的則直接沉沒下去,不見蹤影,最後等烏古論逃了不知有多遠,好容易再沒有追兵和飛箭之後,停下來一看,連他自己在內,剩下的不足十人,不由氣得怒吼一聲,悲從心起,差點落下淚來。
    “這裏還有一個!”
    霍千鈞聽到這吼聲,卻樂得拍馬而來,看到個身高足有九尺的大漢竟然赤著上身紅著一雙眼嗷嗷大叫,頓時就樂了。
    “想不到吧?小爺我早就在這裏等著你們來送死呢!”
    烏古論頓時氣結,惡狠狠地瞪著他,怒吼道:“你們這些漢人就會用這些陰謀詭計,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槍打一場啊!”
    “嘿,你還不服氣是吧?還老子,就憑你這熊樣,還想當誰老子,來吧!你先報上名來,小爺我也讓你死個明白!”
    霍千鈞勒馬駐足,一晃手中長戩,神采飛揚地說道:“你這金狗,記住小爺的名字,霍千鈞——接招!”
    “烏古論!”
    烏古論幹脆地報了自己的名字,雙手持刀,一個箭步衝上去,朝著霍千鈞橫劈過去,他的大刀是仿照漢末三國時關雲長的青龍偃月刀打造而成,足有八十斤重,刀頭闊而長,形似半弦月,刀背有歧刃,長達九尺五寸,刀風帶起的寒氣逼人,若是被這一刀砍中,尋常人非得讓他給一刀兩斷了不可。
    他的招數簡單利落,卻因為力大刀沉,本身就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縱使霍千鈞出言挑戰,此刻也不敢小覷了他,當即長戩一挑一勾,巧妙地擋住了烏古論的刀鋒,還順勢向前一戳,直刺向他的心口處。
    烏古論若是不收勢變招,就算這一刀砍中霍千鈞,卸去大半力道的寶刀也未必能斬破他身上的明光鎧,可他手中的長戩卻能將烏古論的心口戳個透亮。
    就是欺負他毫無防禦,霍千鈞嘴角上翹,他可不是什麽君子,講什麽仁義之道,放虎歸山的事可是萬萬做不到,痛打落水狗還差不多。
    烏古論看出他的“險惡”用心,卻也不得不撤刀招架,就聽得一陣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過後,他的大刀堪堪架住了長戩,可他仍是感覺到心口一痛,低頭一看,卻是一支不過尺許長的□□,不知何時射中了他的心口,上麵傳來的陣陣麻癢感覺,順著心頭血傳遍四肢百骸,讓他的手臂一軟,再也無力拿住手中大刀。
    “當啷”一聲,大刀落地,烏古論也跟著仰麵朝天倒下,兀自睜大了眼,不服氣地說道:“你使詐……卑鄙……”
    “兵不厭詐不知道嗎?”霍千鈞搖搖頭,有些可惜地看著他,“沙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難不成還要跟你講道理?隻要能獲勝,自是什麽手段都行。又不是比武……你且安息吧!省得看我收拾你的那些手下時,更加氣死……”
    他不用說,烏古論已經氣得昏厥過去。這□□上用的都是麻藥,方靖遠給霍千鈞和嶽璃都配備了一套,就是防止近身戰時出現意外。想當初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能憑借臂弩製服嶽璃,更何況這些根本沒見識過這等招數的烏古論。
    霍千鈞命人將烏古論綁起來等候發落,然後便帶人去“收拾”剩下的那些金兵。
    那些金兵先是經曆了大營中冒出的地獄之火,然後脫了盔甲跳河遊過來,真可謂經曆了水深火熱之苦,早已耗盡了渾身力氣和膽氣,這會兒眼看著主將被擒,都無力支援,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隻能老老實實地被收繳了兵器,綁起來成為俘虜。
    好在以往聽說宋軍不會坑殺俘虜,大多是送去礦山做苦役,這些金兵還是存了幾分僥幸之心,隻要能活著,就算做一陣子苦役,回頭金國皇帝跟宋國皇帝和談之時,終歸還是會把他們要回去的。
    按照漢人的說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能活著就好,當俘虜就當吧。
    他們認命之後,不再反抗,這場近乎一麵倒的戰鬥便徹底進入了尾聲,就連霍千鈞都有些意猶未盡之感,將人都押送去礦山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又趕往開封支援。
    他如今已獨領一軍,成為各軍之中機動性最強的隊伍,方靖遠考慮到他和霍小小的關係,最終還是沒有將他留在濟南府,而是任由他去了開封。畢竟,拿下中原之後,辛棄疾便會和西南川軍一起,進軍西北,到那時,早晚會遇到霍小小。
    西北戰局的勝負手,最終會落在他們兩人身上。至於結局會如何,方靖遠也隻能任由他們自己發展,而不做幹涉。
    畢竟,他相信霍小小,可朝廷的人未必相信,畢竟霍小小的身份特殊,完顏雍對她越來越器重,給予的權力和地盤越多,她能掌控的勢力越大,未來會如何,誰都不敢保證。
    濟南府的這次保衛戰,最終以金國的三州聯軍大敗告終,城中的百姓得知城外那滾滾黑煙是地火噴湧,火燒敵營,殺得敵軍大敗,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昔日曾經戰無不勝的金國鐵騎,竟然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到底是在方使君指揮下的京東軍太厲害了,還是來的這些金兵太廢物了?
    那些世家大族紛紛前往府衙賀喜,送去的禮物堆滿了一整個院子,方靖遠接見了幾個大家族的代表,讓他們也跟著派人打掃戰場,出城親眼去看一看金兵慘敗後的場麵,也算是對他們這次“傾力”支持的一份“答謝”。
    這份“謝禮”讓世家的年輕子弟都躍躍欲試,老一輩卻都苦笑不已。
    因為在年輕人看來,這是讓他們多些見識,可在老一輩看來,這不光是示威,還是敲打。顯然這位方使君對他們並非完全信任,因為曆代世家對朝廷變換的順水推舟和牆頭草行為,讓方靖遠一開始就做好準備,利用他們族中子弟將他們牢牢“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如今讓他們“驗收”戰果,真是告訴他們,跟著他,才能有勝利,而作對的,立場不堅定的,便會如同那些金兵一樣的下場。
    哪怕明知道如此,他們出城去看了金兵的營地之後,大多數人都當場吐了,就連那些年輕子弟都麵色煞白,被嚇的不輕。
    誰也沒想到,這一戰竟然會如此慘烈。
    明明他們看到方靖遠談笑風生地指揮著齊魯書院的學生們調試火炮,用千裏鏡觀察敵情,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誰能想到,在自己這邊如此輕鬆如此從容不染血腥的情況下,對麵的敵營竟然會遭到如此慘烈的打擊。
    且不說那些被火油燒成焦炭的士兵和營帳,就是那些逃出營地,跳下壕溝的士兵,有的是被甲胄拖累淹死在水中,有的則是脫了衣物後上岸凍僵被亂箭射死,戰後壕溝裏的水已經被掘開河口放走,滿地的泥濘之中,仍有血色流淌,可見當時的戰況如何血腥。
    那些人掙紮的慘狀,最後定格在死亡的瞬間,麵目猙獰的模樣,讓所有人都深深刻在了腦海中。
    等回到府城之後,有些膽小的甚至大病了一場,誰也不敢再說,方使君是菩薩心腸了。
    這等雷霆手段,毫不留情的水火攻勢,完全不給人留下活路的趕盡殺絕,更可怕的是,這些被扒走的甲胄,還被宋軍收拾了去,跟著就送去了前線。
    接下來的半月之中,濟南府的百姓和世家大族們,就不斷地聽到前方戰報,棣州已奪下,冀州已占領,滄州已投降……一個多月前,帶著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地來攻打濟南府,打算將方靖遠的人頭拿去燕京領賞的三州金兵,如今已煙消雲散,除了戰死當場的烏古論和蒲察鳴輝,隻有在泥水裏滾了一遭,混在死人堆裏逃出去的唐括翰回到了燕京,隻是同樣被暴怒的完顏雍當場暴打之後,關入大牢之中,等候處決。
    方靖遠看著到手的戰報,總算長出了口氣。
    朱熹見狀,不由笑道:“使君是在擔心嶽將軍嗎?此番嶽將軍旗開得勝,連下三州之地,已距離燕京不到五百裏,不知使君是否要召她回來休整?”
    方靖遠搖搖頭,說道:“將在外,軍令尚有所不從。更何況,不管是兵法還是武功戰術,我可是遠不如嶽將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若能一舉收複河北,直逼燕京,就能讓中原的金兵回援勤王,也算是圍魏救趙,以解開封之困。”
    有辛棄疾和霍千鈞在開封,周圍那些金兵如何瘋狂的進攻,始終還是未能攻破開封,而西南的川軍也終於出川北上,和他們會合一處,開始反攻西北和中原的金兵。隻是他們雖有火器之利,但在人數和整體戰鬥力上還是稍遜一籌,如今正陷入了僵持階段,每日的戰報頻傳,仍是在拉鋸戰中,不知這樣下去,會有多少人在這血肉磨盤中犧牲性命。
    因為河北的金兵被完顏雍逼著來進攻濟南,反而中計被殲滅,導致嶽璃帶人假扮潰兵詐城連下兩州,最後的滄州城中早有辛棄疾和京東狸的斥候做內應,說動了城中的世家和漢人投誠,殺了守備的金國將領獻城,如此方才結束了河北的戰鬥。
    大宋的北伐之戰,起起落落,經曆了幾番勝敗拉鋸逆轉,如今終於看到勝利的天平朝著大宋一方傾斜過去。
    朱熹也不禁欽佩地說道:“使君雖未親自上陣,卻能在此遙控戰局,如同諸葛在世,運籌帷幄之中,當真令人佩服!”
    “朱兄謬讚,令在下慚愧。”
    方靖遠不禁汗顏,畢竟自己是多了千年的知識儲備,又有對這段曆史一知半解的金手指,而對方才是真正完全自學自我探索自承一家的真大佬,哪怕被他蝴蝶掉了一部分成就,依然能在天文地理的研究和治學教學上做得格外出色,令人不服不行,如此誇獎於他,著實令他有些慚愧。
    朱熹隻當他是謙虛,倒也不再“為難”他,撫須歎道:“這次多虧使君設計,帶書院的學子們上陣實習,令世家敬畏,不敢再生二心,這些學子想必以後也將成為大宋棟梁之才啊!”
    方靖遠點點頭,說道:“這次也讓他們見識到了工程學科的力量,有不少學子以前覺得數學物理無用,不如四書五經之理,現在也懂得了要想安心治學,先要有強大的力量保護自己,我大宋富甲天下,正是要靠這些年輕人多學知識武裝起來,才能保家衛國。”
    朱熹頷首道:“下官已經將這次濟南府保衛戰的全部經過都撰文上報朝廷,並請刊發於《大宋朝聞報》,屆時必讓天下人都知曉此理,若有機會,能讓朝中的相公們也能親眼看看使君所做的一切,想必會更加支持使君。”
    “那倒未必。”
    方靖遠想到朝廷中的那些大佬們,就不禁歎息一聲,對於朝中大佬們而言,越是強大的力量,不能掌握在他們手中,就隻會讓他們感到害怕。他毫無保留地將所有武器軍械圖紙和製造方法都備份後送去臨安交給了趙昚,也是為了降低他們對自己的恐懼感,眼下江山未複,天下未定,萬萬不能讓後方再生事端,這些豬隊友的破壞力,甚至遠遠超過敵人的十萬大軍。
    “希望他們能看在勝利在望的份上,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添亂就好啊!”
    畢竟,未到最後攻破燕京徹底打敗金國,收複失地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敢放鬆。
    可他卻不知,就算如此,他在這一戰之後的威名,也隨著《大宋朝聞報》的消息傳遍了朝堂內外,讓整個臨安城甚至江南都為之轟動一時。無數百姓都奔走相告,激動得不能自己。
    “聽說方使君擊敗了金國幾十萬大軍如今已收複了中原,就要打到金國的都城了!”
    “嶽家後人果然厲害,已經打到了燕京城下,聽說全靠小方探花呢!”
    “大宋中興有望,王師北定中原有望啊!”
    “快快——快去開祠堂,拿酒來,祭告先人,我們大宋終於等到這一天,等到打回中原的這一天了!”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