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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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也是靈魂力的問題。
    靈魂力不被大眾所知, 除了因為了解它的人太少,且沒有人對靈魂力進行過廣泛的宣傳之外,也是因為靈魂力作為人體內被保護得最好的力量, 極少有人會出現靈魂力受損的情況。
    在古年時期,上百年間, 季輕言也就隻碰到了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而已,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但自從他蘇醒後,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竟然已經碰到了三個靈魂力有損傷的人。
    這個概率不可謂不高。
    季輕言思考片刻:‘666,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666也想了想,反問:‘莫非有陰謀?有人針對你身邊的人?’
    那也不對啊, 666有些疑惑,目前遇到的三個人,除了灰灰和宿主有直接接觸之外,另外兩個人和宿主根本就不認識。
    何況灰灰也不是遇到宿主之後出現的這個問題,而是生來就有。
    666想不明白。
    季輕言其實也不知道,他隻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直覺?
    季輕言接受了盧卡斯的請求, 作為報酬,盧卡斯無比壕爽地給了季輕言一張星幣卡,並且不給季輕言任何拒絕的機會。
    等盧卡斯走後, 季輕言看了一眼星幣卡裏的數額, 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666沒忍住, 在季輕言的腦海裏尖叫一聲, 順便蹦了個迪。
    有了這筆錢, 距離給666買身體的日子, 又近了一大——步。
    柯塵這段時間忙著工作,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帶著弟弟來蹭飯了,季輕言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不過他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把法師協會會長莊洪交給他的任務完成了。
    莊洪給他的補靈草和補魂草的劑量不多,季輕言一絲也沒有浪費,也才熬製出了十天左右的分量。
    季輕言不是法師協會的成員,獨自前去的話也無法進入協會內部,因此隻能聯係莊碩,讓他過來取靈藥。
    聽到季輕言說已經把他們所需要的靈藥熬製好了,莊碩二話不說放下了手上的其他事,問到季輕言的住址後,直接趕了過來。
    讓季輕言有些驚訝的是,來的不止莊碩一人,就連莊洪也來了。
    莊洪接過靈藥,打開其中一瓶,用手指蘸了一點嚐了嚐,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這些補靈劑無論是成色還是味道,都是上上乘的,所有靈草中的藥性都融合在了一起,沒有絲毫浪費。
    季輕言熬製的靈藥讓莊洪非常滿意,他小心翼翼地把靈藥收起來後,問道:“季先生,藏書室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季輕言想了想:“今天就去。”
    禁術藏書庫位於法師協會總部的地下三層,除了有專人守衛之外,莊洪和幾位長老還親自在禁術庫外設立了一層法術防護,以免有人硬闖。
    而想要進入禁術庫,除非有會長或者長老的親自帶領,或者拿到刻有他們法印的證明,守衛是不會放人進去的。
    禁術庫裏的法術大多非常危險,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人擁有進入的資格。
    考慮到季輕言如今的名氣,莊洪特意拿了一身法師協會的會袍讓季輕言穿上,讓他帶上了連袍的兜帽,還在他的臉上施加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術。
    過於寬鬆的灰色長袍遮住了季輕言的身形,兜帽和障眼法術的存在讓人看不清季輕言的麵貌,任誰都認不出這個看起來身形有些臃腫的人,竟然會是當紅主播季輕言。
    至於灰灰和龍龍兩隻崽,季輕言則直接把他們罩在了灰袍裏。
    反正長袍非常寬大,塞兩隻體型不大的幼崽進去,也沒人能發現得了。
    在走進協會裏的時候,季輕言這身裝扮吸引了眾多人的矚目。
    畢竟很少會有人將自己的臉遮得這麽嚴實,仿佛生怕別人看到一樣。
    季輕言本是不介意被人看見的,但是莊洪說,熬製補靈劑一事並未公開,他並不希望被別人知道。
    有莊洪和莊碩兩人在身邊,協會大廳裏的人哪怕再驚訝,也一直忍到幾人走進電梯後,才開始議論紛紛。
    “那是誰啊?穿著協會會服,也是會裏的法師嗎?”
    “會長親自接待?除了長老他們還有誰能有這樣的待遇?但看那人的樣子明顯不是長老他們,長老們才不會在協會裏做這身打扮。”
    “不會和丟東西那事有關吧?是不是請的哪位隱世的、沒有入會的大能來幫忙了?”
    “有可能……看!電梯下到三層禁術庫了!”
    “會長親自帶去禁術庫?果然是哪位隱世的大法師吧?包這麽嚴實是因為不想被我們知道身份嗎?”
    ……
    禁術庫有一小隊專門的守衛,每周輪流進行值班,今天正好輪到文森特。
    文森特是上個月剛加入守衛小隊的新人法師,他的導師告訴他,能夠進入守衛小隊,就說明他已經得到了會長他們的信任。
    這讓文森特無比興奮,甚至幻想過萬一有人擅闖禁術庫,他應該用什麽樣的法術來阻攔對方。
    可惜,別說來擅闖禁術庫的人了,這一個月來,他在守衛時連一個人影都沒見著。
    但今天不同,在他值班期間,電梯的門竟然滴的一聲打開了。
    文森特一看,這不是會長嗎?還有莊碩大法師,以及一個……一個看不清麵貌的怪人。
    莊洪會長衝文森特點了點頭,帶著季輕言走進了禁術庫。
    文森特看了一眼帶著兜帽的季輕言,麵露疑惑地問留在外麵的莊碩:“那位是……?”
    莊碩想了想,回答道:“一位貴人。”
    文森特內心肅然起敬,能被莊碩大法師稱為貴人的人,肯定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法師。
    禁術庫的門關上後,季輕言輕聲道:“我這麽穿,注意到我的人反而更多了。”
    “那有什麽關係。”莊洪笑眯眯地道,“再怎麽看,他們也猜不到你是誰,讓他們看去吧。”
    莊洪給季輕言介紹了一下禁術庫的布局後,便離開了,留下季輕言一個人在禁術庫查閱。
    哦,還有兩隻崽崽。
    龍崽在他懷裏蹬了蹬腿,短啾啾的龍腿踢在季輕言的肚子上,沒怎麽用力,卻能讓季輕言感覺到他的存在。
    季輕言連忙掀開灰袍,把兩隻崽崽放了出來。
    龍崽搶先一步爬到季輕言的肩膀上,尾巴啪的一下拍在季輕言的脖子上,不等季輕言出聲,他就轉過腦袋,喉嚨裏擠出一聲小呼嚕。
    顯然是被憋壞了,在鬧小脾氣。
    不顧龍崽的掙紮,季輕言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回去給你做大餐,補償你。”
    龍崽:“……”
    他看起來像是為了一頓大餐妥協的人嗎?
    起碼得兩頓!
    龍崽伸出小龍爪,艱難地比劃出一個‘2’。
    季輕言:“沒問題,兩頓。”
    龍崽這才嗷嗚一聲,小尾巴蹭了蹭剛剛拍打過的地方。
    季輕言低頭親親安靜的灰灰:“也給灰灰做兩頓大餐。”
    灰灰乖巧地蹭蹭季輕言的臉,毛茸茸的耳朵開心地抖了抖。
    禁術庫裏除了安裝有監控以外,還布了一個有監控作用的法陣。
    季輕言並不想讓莊洪他們知道自己查看的書,所以捏了個法訣,反向屏蔽了監控器和監控法陣後,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向了目標區域。
    早在來禁術庫之前,季輕言就已經想好了想要看那本書。
    坐在季輕言肩膀上的龍崽看見,季輕言沒有絲毫遲疑地抽出一本名為《亡靈》的書。
    龍崽微微皺眉。
    他對這本禁術書沒什麽印象,更不知道裏麵的內容,但亡靈這兩個字已經讓這本書透出一股不太舒服的氣息。
    發現龍崽正探著頭,似乎對他手裏的書頗感興趣,季輕言笑了笑,伸手在龍崽和灰灰的眼前各抹了一下。
    下一刻,龍崽就發現,季輕言手中的書變成了一小簇鮮花。
    是障眼幻術。
    龍時默在心裏嘖了一聲,如果不是他現在是幼崽的身體,無法使用法術,這點幻術怎麽可能蒙蔽得了他的眼睛!
    龍崽齜了齜牙,抗議似地嗷嗚了一聲。
    季輕言摸摸他的頭:“這書可不是幼崽能看的。”
    他沒再理會龍崽不服氣的嗷嗚聲,翻開了手裏的書。
    看到季輕言翻到的內容,666一驚:‘宿主……’
    季輕言:‘果然是這樣。’
    666嘀哩兩聲表示震驚,卻一時沒有說話。
    前段時間季輕言就察覺到了不對,他體內最嚴重的傷勢其實並不是經脈,而是體內幾乎全部壞死的器官。
    奇怪的是,無論他喝多少靈藥,甚至是直接用治療法術對自己進行治療,那些壞死的器官也依舊不見好。
    正常人若是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哪怕是生命力最頑強的精靈和巨龍,也不見得能堅持這麽久,看起來卻依舊沒有大礙。
    更何況,季輕言連疼痛也感覺不是很明顯,甚至依舊生龍活虎。
    季輕言食指輕點書頁。
    他竟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一名亡靈法師。
    666哽咽一聲,聲音淒慘:‘宿主!!!’
    ‘別這樣。’季輕言無奈,‘我還沒死呢。’
    666一想也是,兀自神傷了片刻後,便恢複了過來,開始和季輕言一起思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666,你說當初我受了那麽重的傷,按照正常發展,我能活下來嗎?’
    666遲疑道:‘如果沒有人幹預……不能。’
    ‘但是我活下來了,雖然是以亡靈法師的身份。’季輕言喃喃,‘成為亡靈法師可以獲得更加漫長的生命,但同時也會付出等價的代價。’
    666問:‘宿主付出的就是五髒六腑嗎?’
    ‘應該是。’季輕言說,‘但是照理說,這還不夠,五髒六腑的殘缺以及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劇痛,這才應該是完整的代價。’
    季輕言指了指書頁上的幾行字,上麵清楚地描述出了前人的經驗。
    ‘除非……’季輕言頓了頓,‘除非有人代替我,承受了一部分的代價。’
    666沉默片刻:‘宿主覺得……會是誰?’
    季輕言閉上眼睛,手卻下意識地摸上胸口,隔著衣服將那片黑色的龍鱗攥進了手裏。
    答案不言而喻。
    ‘這麽傻的事情……’季輕言的聲音輕到666幾乎快要聽不清,‘隻有石頭做得出來。’
    這是666第一次聽到季輕言用這種語氣說話,它有些慌,抱住了宿主此時非常不穩定的精神體。
    季輕言知道,可能直到生前的最後一刻,石頭都在幫他承受著這份痛苦。
    ‘666,你知道嗎……’季輕言低聲說,‘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就是沒有在那個時候,給石頭一句回應。’
    坐在季輕言肩膀上的龍崽似有所感,他微一偏頭,就看見季輕言微垂著眼眸,眼睫輕顫,纖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打出一片濃密卻顫抖的陰影,那顆小痣似乎都被晃得更加鮮紅欲滴了。
    像枯樹上最後一片葉子,被狂風吹得搖搖欲墜,卻倔強地不肯飄落下來。
    龍時默心口一悸,尾巴下意識地探了過去,正好接住了一滴剔透的水珠。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