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放假了, 陸月拖著行李箱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家。
    自從迷上了季輕言的直播後，陸月試圖和自家魔鬼弟弟好好相處，但弟弟絲毫不像龍崽那麽可愛, 也不像灰灰那樣乖巧，哪怕隔著終端屏幕, 都能把陸月活生生給氣出心髒病來。
    這次的小長假有七天，頭五天陸月過得無比痛苦, 家裏有個皮翻天的弟弟要照顧不說，季輕言竟然也沒有直播！
    這對陸月來說是個無比沉重的打擊。
    直到假期第六天，蹲守了整整五天的陸月，總算是盼來了季輕言的直播。
    陸月心滿意足地就著直播吃了兩大碗速食麵條, 然後就被自家媽媽趕出了家門，讓她去陪陪快到預產期的表姐。
    身上沒帶一分錢，終端還可憐兮兮地沒了電自動關機的陸月，徒步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來到了表姐家。
    表姐挺著個大肚子給她開了門，還跟她說中午有口福了，表姐夫要親自下廚。
    陸月眼睛一亮。
    表姐的老公是飯店大廚, 擅長各國料理, 手藝得到了一圈親戚的認可和好評，可惜陸月大部分時間都住校，很少能享到口福。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已經消耗完了陸月肚子裏的食物, 陸月迫不及待地坐到餐桌旁等待就餐, 還沒忘記給終端充上電。
    表姐坐到她身邊：“盆盆家快出新產品了, 如果做活動的話, 我打算給寶寶囤一點奶粉。”
    完全不了解奶粉品牌的陸月茫然點頭, 不忘提醒：“一定要弄清楚奶粉裏的成分安不安全, 適不適合幼崽。”
    表姐詫異地看她一眼，“你還會關心這個？”
    陸月嘿嘿一笑。
    上次咕嘟家的幼崽營養液事件把她給搞怕了，後來買食物，她都會首先看一眼配料表，隻要有含糊不清的成分，陸月都會果斷放棄購買。
    表姐夫中午做了幾樣家常菜，考慮到表姐的大肚子，菜的口味都比較清淡。
    西藍花炒蝦仁、清蒸魚、清炒時蔬……
    其中過半都是季輕言直播時做過的菜樣。
    陸月滿含期待地夾了一塊魚肉，啊嗚一大口，手裏的動作卻頓了頓。
    她默不作聲地吃完魚肉，又吃了一些其他菜，隨即在心裏歎了口氣。
    好吃是好吃，畢竟飯店大廚的手藝不是蓋的，但她總覺得，跟言言的手藝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陸月在心裏哀嚎一聲。
    完蛋！她都沒有真正吃上言言做的飯，就已經被言言養刁了口味！！！
    “盆盆家換代言人了？”表姐突然有些驚訝地開口，“哇，這個新代言人長得真好看！”
    再好看，也沒有我家言言好看。
    陸月在心裏無比自豪地哼了一聲，眼角掃過表姐終端的光屏，卻是猛地一驚，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光屏裏捧著一罐剛拆開的奶粉，現場直播試吃的銀白發美人，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季輕言嗎？！
    等季輕言試吃完，陸月語氣堅定：“姐，盆盆香的新品就算不做活動，也給寶寶買，多買點！”
    表姐驚訝問：“不看成分啦？”
    “不用看了！”陸月嚴肅臉，“我言試吃過後還代言的產品，值得信賴！”
    見季輕言放下了奶罐，盆盆香的工作人員笑著問：“季老師覺得怎麽樣？”
    “味道不錯，奶香味很濃鬱，幼崽會喜歡的。”季輕言說，“裏麵還加了一些益生草嗎？”
    “是的。”工作人員並不驚訝，“適量加了一些，可以幫助幼崽吸收奶粉裏的營養，還能提升免疫力。”
    季輕言點點頭，見龍崽和灰灰都好奇地看著他，便拿筷子給兩隻崽崽沾了一些，喂給他們嚐了嚐。
    龍崽吧唧吧唧嘴，沒什麽感覺，倒是灰灰抖了抖耳朵，小小地嗷嗚了一聲，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奶粉的味道。
    工作人員的表情看起來更放鬆了：“崽崽如果喜歡，等會拍完後，季老師可以帶一箱回去給崽崽喝。”
    季輕言摸摸灰灰的腦袋：“那就多謝了。”
    為了在新品上架之前預熱，盆盆香這次做足了工作，請了季輕言代言不說，還非常大膽地選擇了在拍攝廣告的時候，全程直播進行。
    這也就表明，萬一季輕言中途察覺了什麽不對的地方，盆盆香的粉絲們都會第一時間知道實情。
    好在盆盆香的奶粉質量過關，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這次的廣告拍攝有兩位主角，除了季輕言之外，還有一個不滿一歲的人類幼崽，叫甜甜，是個小姑娘。
    甜甜的母親正抱著她坐在一旁，見季輕言看過來，禮貌地點頭打了個招呼。
    廣告的成片要控製在三十秒以內，大概劇情就是，人類幼崽哭鬧不止，什麽都哄不好，但在喝到盆盆香奶粉衝泡的奶後，立即就停止了哭泣，抱著奶瓶喝得可香。
    據甜甜的媽媽說，甜甜不是個喜歡哭鬧的幼崽，倒是非常容易被逗笑，尤其喜歡綠色的東西，拍攝廣告的時候，隻有在奶瓶上貼上一小塊綠色的貼紙，她就能笑得可甜可甜。
    導演本以為，這次拍攝電影的難點在於，如何讓幼崽在不受到傷害的情況下配合他們哭鬧出來，誰知事實卻恰恰相反。
    甜甜媽媽剛一把甜甜放到鏡頭前，甜甜就小嘴一扁，汪的一下哭出了聲。
    導演眼睛一亮，迅速將前一段哭鬧的片段一遍拍過。
    季輕言念完台詞衝好奶粉，拿著奶瓶蹲在甜甜身前，將奶瓶上的綠色貼紙露在甜甜的眼前。
    在拍攝開始之前，季輕言拿著這個奶瓶做過演練，貼紙是甜甜伸著小胖手自己選的，一看到這張貼紙，甜甜就笑得合不攏嘴，露出幾顆冒出頭的小乳牙，看著無比的可愛。
    但誰知正式開始拍攝後，這一招卻不起作用了。
    幼崽哭得小臉通紅，看得在場的人心疼不已，但甜甜媽媽把甜甜抱進懷裏，卻怎麽也哄不好。
    季輕言看了一眼哭鬧不停的幼崽，又看了一眼懸浮在嬰兒車前的鏡頭，想了想，伸手在幼崽的眼前晃了一下。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一直哭鬧不停的甜甜竟然安靜了下來，甚至看著季輕言笑出了聲，伸出雙手要抱抱。
    甜甜媽驚訝地問：“你剛剛做了什麽？”
    季輕言指了指拍攝用的鏡頭說：“甜甜應該是害怕那個鏡頭，我給甜甜施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現在她眼裏的鏡頭，應該是一棵綠色的小草苗。”
    甜甜不哭鬧以後，剩下的一小段很快就拍完了。
    甜甜是真的很喜歡綠色，廣告拍完以後，還奮力抻著頭在季輕言的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了一小灘幼崽濕乎乎的口水印，甜乎乎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臨走前，盆盆香家的工作人員履行了諾言，真的送給了季輕言一大箱奶粉。
    季輕言和灰灰均是滿載而歸，隻有龍崽坐在季輕言的肩膀上，擰著一張黑乎乎的龍崽臉，看起來不太高興。
    龍崽看了一眼季輕言的側臉，雖然上麵的口水印已經被擦掉了，但他就是覺得……覺得無比的礙眼。
    半晌後，龍崽探出一截小尾巴，試探性地碰了碰季輕言的臉，見對方沒有躲開後，膽子便大了起來，稍微用了點力氣，在那塊皮膚上蹭了好一會，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了尾巴。
    灰灰就算了，一個剛見麵的幼崽，季輕言也一點也不反抗地被親？
    龍崽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真是個來者不拒的渣男！
    【主題：季輕言代言了盆盆香！大家快衝啊啊啊！！！】
    主樓：拍廣告的過程全程直播，我人都驚了！！！
    1：臥槽我看回放去了！！
    2：我已經預約加購了！就等盆盆香上架付款了！
    3：言言幫忙試過毒的奶粉！可以喝！
    4：嗚嗚嗚家裏沒有幼崽，不能衝[我哭了呀.jpg]
    5：請問233個月大的寶寶可以喝嗎？[真誠發問.jpg]
    6：言言真的好上鏡啊啊，期待廣告的成片！
    7：我也害怕那個鏡頭！我也想被言言抱！言言也給我施一個障眼法吧！！
    8：言言真的好細心，竟然能發現幼崽是怕那個鏡頭qaq
    9：你們覺不覺得，幼崽不是被奶瓶上的綠色貼紙哄笑的，而是看著言言的眼睛笑的？
    10：絕對是！言言的眼睛比貼紙好看多了！！！
    11：我不喜歡綠色，但我愛言言的眼睛，太漂亮了[捂嘴哭.jpg]
    12：已加購，坐等上架[乖巧.jpg]
    ……
    幾天後，盆盆香官方發出新品廣告的成片，眾粉絲反響極好，還給季輕言漲了一波真·媽媽粉。
    柯塵這兩天總算是閑了下來，做午飯的時候，季輕言久違地又聽見了熟悉地敲門聲。
    柯塵抱著小奶柯柯瑜，捏著弟弟嫩乎乎的小爪子給季輕言打了聲招呼：“言媽媽中午好！”
    聽到他的這個稱呼，季輕言哭笑不得。
    用過午飯後，季輕言和往常一樣拿出終端，開始回複粉絲們在星博上留下的疑問，手還搭在小奶柯的肚子上，幫他揉揉吃得圓滾滾的小肚子。
    突然，星博後台的一條私信留言引起了季輕言的注意。
    留言的人名為他說他家裏有一個孩子，如今已經十五歲，再過幾年就要成年了，卻一直沒有辦法化成人形。
    【黑狼】說，從孩子三歲多的時候起，就一直帶著他去看醫生，各大星球的名醫幾乎都要看完了，卻一直沒能找到治療的辦法。
    【黑狼】的意思是，能不能請季輕言去他家裏幫他的孩子看一看，不管能不能治好，他都會重金感謝。
    見季輕言的神色似乎和剛剛不太一樣，柯塵好奇問：“怎麽了？有人私信罵你嗎？莫怕，遇到這種人直接拉黑就好，不用管。”
    一副極其有經驗的模樣。
    季輕言卻搖搖頭，給他看了一眼【黑狼】發來的消息。
    “黑狼？”柯塵想了想，“是黑狼機甲製造集團嗎？我記得這個集團的老總有個兒子，似乎就是一直化不了人形，到現在都是用獸形在生活。”
    “你知道這件事？”季輕言有些驚訝。
    “知道，不是什麽秘密。”柯塵說，“黑狼以前投資過我的演唱會，所以他的事情我去了解過一些。”
    季輕言從【黑狼】的頭像點進去，果然看見這是黑狼集團總裁周定的星博號。
    直接拿大號來私聊他，誠意滿滿。
    季輕言算了算時間，最近確實沒有別的事，便答應了他。
    周定的動作很快，一個多小時後，季輕言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說已經到了西林小鎮的大門口。
    剛一見到周定，季輕言就察覺了出來，眼前的人應該是獸族，似乎和灰灰一樣本體是一頭狼。
    灰灰似乎察覺到了同族的氣息，好奇地從季輕言的懷裏探出頭，朝周定看了一眼。
    兩雙棕黃色的狼眸對視在一起，灰灰小小的嗷嗚了一聲，又縮回了季輕言的懷裏。
    “這是灰灰吧？”周定問道，“季先生把她照顧得很好。”
    周定設定好懸浮車的模式後，便開始跟季輕言說起自家孩子的情況。
    周定的兒子名為周聞，今年已經足足十五歲了，本體是一頭黑狼，除了不能變成人形之外，性格還特別暴躁易怒，就連最親近的家人都難以接近他。
    周定覺得，性格暴躁有可能是不能變成人形，太過焦慮甚至是自卑引起的。
    “我們真的已經帶聞聞看了太多醫生。”周定臉上帶著疲憊，“但是沒有一位醫生能看出聞聞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到後麵，聞聞已經非常排斥去看醫生了。”
    季輕言想了想，問他：“你們接觸聞聞的時候，他會表現出痛苦或者難受嗎？”
    周定回憶了一下，肯定地說：“小時候沒有，但是長大後我不能確定，他經常喊頭疼，身子疼，但是又檢查不出問題，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由於我們接觸後才引起的。”
    他看了一眼沉思的季輕言，問：“季先生是懷疑，聞聞不能化為人形，是靈魂力引起的嗎？”
    周定對靈魂力其實並不了解，會知道靈魂力的存在，還是因為他補完了季輕言的直播回放。
    “靈魂力確實有可能影響人形和獸形的變幻。”季輕言說。
    灰灰就是這樣，灰灰現在已經三歲多了，再過幾個月就過了正常幼崽化為人形的年齡段，不過季輕言並不著急，等他調理好灰灰的靈魂力，灰灰自然就能化為人形。
    季輕言：“不過聞聞的情況不能確定，我得檢查過後才知道。”
    周定點點頭，“聞聞現在非常排斥檢查身體，所以我還沒有告訴他你會來，如果等會聞聞做出了什麽不好的舉動……”他有些猶豫，“還希望季先生不要太放在心上。”
    季輕言搖搖頭，他自然不會和一個生病的孩子計較。
    更何況，他當初連無法控製自己的巨龍都不怕，又怎麽會怕一頭還未成年的少年狼呢？
    他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
    懸浮車很快就到達了周定的家。
    由於周聞的情況特殊，周定並沒有在城區定居，而是在偏遠的郊區蓋了一棟獨棟樓房，還包下了整整一座山，供無法變為人形的黑狼兒子出門透氣。
    周定帶著季輕言進到家以後，原本在客廳裏坐著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
    獸族的壽命普遍比人類長，哪怕已經有了十五歲大的孩子，周定夫婦的模樣卻依然年輕如舊。
    “這是家妻。”周定介紹，“聞聞呢？”
    “聞聞在房間裏。”周夫人說，“聞聞剛剛犯病了，很不舒服，說要回去休息。”
    周定點點頭：“你去看看他睡了沒有，如果沒睡的話，讓他下來一趟吧。”
    周夫人對周定使了個眼色，周定會了意，轉頭對季輕言說：“季先生先在客廳裏坐會吧，茶幾上有茶水和點心，幼崽也可以吃。”
    等季輕言坐下來後，周夫人拉著周定來到另外一個房間，低聲斥責他：“我不是說了，不請人來嗎？聞聞已經這樣了，你就讓他安安心心地過完這輩子不行嗎？我們是養不起他嗎？非得讓他遭這些罪？”
    “這次不一樣。”周定小聲解釋，“季先生治好過一個不能變成人形的幼崽，而且還是靈藥師……”
    周夫人打斷他：“我們找過的那些醫生，哪一個沒有治療成功的案例？甚至靈藥師我們也找過一些，誰治好了聞聞？哪一個不是讓聞聞更難受？”
    周夫人偏頭抹了抹眼淚，她何嚐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好好的，但這麽多年來，每一次帶著希望去看醫生，最終的結果都是失望的，連她都有些受不了，才十多歲的聞聞又怎麽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周定沉默了，片刻後，他咬了咬牙說：“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了，如果季先生也沒辦法，我們就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