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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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
司命仙君衣袂翩翩的佇立在陳秋棠床頭, 隨意的輕喚一聲。
不過, 這種叫起法,那顯然是什麽結果都不會發生的。
麟星一臉乖巧的站在司命仙君身後, 偶爾探出頭瞄一眼毫無動靜的哥哥,然後眼睛軲轆軲轆的轉著。
“仙君,您聲音太輕了,叫不醒的。”麟星伸長脖子, 湊近司命仙君小聲的說道。
司命仙君沒有話說, 隻是笑了笑,身上的紗衣隨風飄動,形象自然是很完美的。麟星也覺得這位仙君很有氣質, 但現在不是比美的時候啊!
“起床,我隻說最後一遍。”
這淡淡的語氣聽著就不像能威脅到哥哥起床,麟星暗自搖頭。
但誰知, 床上陷入沉睡的人卻是驀然睜開眼睛, 騰的坐了起來,一臉詫異的看著司命仙君。
麟星:這是, 詐屍了嗎?!
“哥哥……你真的醒了?”麟星試探的湊過來, 反複打量了著陳秋棠的眸子。
陳秋棠白了依舊翩然出塵的司命仙君一眼, 掀開被子下床, 隨意的向兩人揮手:“出去出去, 我要換衣服了。”
“我在外麵等你。”司命仙君留下一句話, 輕飄飄的就走了, 麟星想留下來幫忙, 也被陳秋棠揮手趕了出來。
大門被關上後,整個地空殿內就隻剩他一個人。陳秋棠換好衣服,撩起垂在額前的長發,順手捋到身後,也懶得精心侍弄,隨手用發帶束上就算了事。
而在換衣服的途中,他的腦袋裏回響的,卻都是剛剛司命仙君為了叫他起床透露給他的信息。
[月族知道很多關於你師尊的情報,如果你真想找那人的話,建議你和月族打好關係,即使你不想找人,也沒有壞處的。]司命仙君的聲音至今回蕩在他的腦海裏,內容讓他驚訝卻又值得細思。
和月族打好關係嗎?
陳秋棠係好腰帶,輕輕的撣了撣不染塵土的下擺,抬頭回望那站在殿外的背影,目光悠遠。
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清楚這人和他師尊到底是什麽關係,但他能感受到,是友非敵。
既然不是敵人,那也就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打好關係啊,哎呀,那不就是刷好感度嗎,這個他最擅長了。將月族現在最頭疼的魔性種子回收,不就是最佳的刷好感度的方法嗎?
“吱呀”一聲,殿門被推開了。
麟星轉過身,想喊一句“大哥終於出來了”,卻是在看清楚人的時候,卡了殼,張著的嘴僵住了。
上一個世界上演過的驚歎,又一次出現了。隻能說,陳秋棠正經起來的時候,完全可以用風華絕代來形容,容貌氣質,舉手投足,一絲一毫,都無可挑剔。
打眼一看陳秋棠,卻好似看見了另外一個人,司命仙君的眸中閃過些許流光,心裏泛起幾分悵惘。果真是風月一脈的嫡傳,也不知道那人跑到哪裏去了,有這麽好的徒弟也不知道自己守著,還得他來操心,真的是……
唉,愁人。
怪不得其他族人總是特別害怕遇見風月一脈的人,大老遠聽說了他們的行蹤,甚至不待確定,就急急忙忙的逃走,唯恐避之不及。
因為啊,一旦被風月一脈的人纏上,就再也擺脫不掉了。
想起那些似怨似哀的言論,司命仙君眼角含笑,看著陳秋棠的目光越來越溫和親近,像是把他當作自己的晚輩一般,不似之前那樣疏離客氣了。
“走吧,今天是個好天氣。”司命仙君招呼 了一聲,轉身向前走去。
麟星看著突然變得溫柔體貼的仙君,好奇的眨了眨眼,一溜小跑躥到哥哥身旁,悄悄的問道:“哥,仙君說今天的天氣好,是什麽意思啊?”
陳秋棠也注意到了司命仙君的態度變化,不過他大概知道是因為什麽,所以很是淡定的跟著前方之人沉穩的腳步,順帶回答了弟弟的疑問。
“天氣好,星辰之力更強,儀式也許能更順利。”
哦,是這樣啊。
麟星的小腦袋一晃一晃的,好像明白了一樣,其實他根本都不懂今天要舉行的是什麽儀式。
陳秋棠微微側頭,看著他那故作明白的樣子,在心裏輕笑。
嗯,弟弟真可愛。
……
廣場上,並沒有麟星想象中的高層祭台,也沒有他想象中的旗幡飄揚,隻有巨大的繁複陣法,刻印在地上,暗淡無光。
在陳秋棠來之前,其他人已經到了。
魔尊一身暗沉玄衣立於廣場的正中間,看見陳秋棠一行人走來,冷著臉注視過來,不開口,隻是伸手指明了一個方位,讓他站過去。
氣氛挺沉重的,不,也許是魔尊太過重視,所以緊張了。
陳秋棠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把他推到九皇子七殺等幾位皇子的身旁,順帶和著兩位皇子默默的用眼神打了個招呼後,陳秋棠就向著提早設定好的位置走去。
現在場上已經有了五個人。
魔尊本人為火星,天界之主為鈴星,珞青竹為陀羅,十四皇子為擎羊,陳秋棠為地空。
咦,奇怪,六煞好像還差一人?
算好的時辰快到了,天界之主站在原地,掃視了一眼眾人,皺著眉看向魔尊:“你別不是又搞錯了吧,怎麽少了一個?”
魔尊冷著臉,一言不發,但周身氣息的壓力卻是泄露了他的真實心情。
陳秋棠側過頭悄悄的看了看大家的臉色,好像都不是很放鬆的樣子,他要是敢在這種時候皮一下,估計這些心弦緊繃的人有極大的概率會氣的跳起來群毆他。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陳秋棠站直了身子,輕咳一聲,很是坦白的對天界之主說:“沒少,我一代倆。”
沒錯,地空地劫都是他。
雖然天界之主一臉的驚訝不可置信,但是當他低頭仔細琢磨著地上的陣法時,卻是發現陣法居然已經連通了,這說明六煞確實集齊了。
一人身具雙煞嗎?太不可思議了。
沒等天界之主多加思考,時辰已到,陣法成,儀式開始。
魔尊作為引導陣法之人,在感受到陣法連通的那一刹,心神震蕩,隻覺一股從未感受過的龐大力量從天而降,似天外一隻大手,要將他拉出六界。但大地也有粘性,兩相撕扯之間,魔尊感受到了深入靈魂的疼痛。
旁觀的皇子們看著陣法成功時候的天地變化喧嘩不已,因為眼前的白天恍然間變為黑暗。不是真的變成了晚上,而是被天上突現的星辰之光照耀的,將周圍都映成了黑暗。
果真是光與影隨行啊。
司命仙君抬起頭,看著那六顆宏偉的星辰同時出現,心裏有著深深的敬仰之情,人族前輩的功勳,後人沒齒難忘。
一陣感慨過後,司命仙君這才注意到自己兩個小徒弟在星辰之力的衝擊下那不穩定的現狀,再轉頭看了看一旁陳秋棠遊刃有餘的樣子,司命仙君心裏莫名有些失落,在心裏碎碎念起來。
不過是隔著無數屏障照耀過來的不足為道的星辰之力而已,連星辰真身都沒出現……
居然連這點壓力都受不住,你們到底是受到了六煞多少的影響,這麽堅定不住本心?
行吧,那就繼續挨著吧,疼到你們改為止,看你們下次還長不長記性。
一直被陳秋棠評價為坑徒弟但其實很疼徒弟的司命仙君,心中第一次有些憤憤不平,幹脆的將視線移開,隻盯著天上的星辰變幻,真的不打算管這倆徒弟的死活了。
幸好還在天地之力間掙紮的兄弟倆不知道,要是他們知道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師尊故意放任他們受苦的話……額,好像也不會怎麽樣,真要是揭穿身份了,估計這兩人跑的比誰都快。
陣法成了,光影輪轉之間,眾人麵色扭曲,神情變幻。
在處於陣法的五人之中,陳秋棠必然是最輕鬆的也是唯一一個顯得遊刃有餘的人。畢竟,這種壓力他曾經不知道體會過多少次,唉,誰讓他有一個總喜歡調戲徒弟的師尊呢。
稍稍懷念了一下過去,陳秋棠站在原地,默默感受著身邊無形力量的波動,感受著天與地,光與影之間的較量。
怪不得司命仙君不打算插手魔尊的計劃,原來還有這種好處,陳秋棠這次終於不再說他坑徒弟了。
因為星辰的實體不在此界,所以作為六煞入體的宿主,隻能用心靈感受這沒有實體虛無縹緲的引力。在這種無處不在無法逃避的星辰引力下,心靈越堅定越純潔的人,越能與之同調,相性越明顯,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不過,獲得心靈洗禮那是其餘四個人的目的,陳秋棠的目標可一直都是回收魔性種子。他還要靠這個刷月族的好感度呢,有再多的誘惑,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所以,調皮的魔性種子,乖乖過來吧。
陳秋棠趁著六煞的宿主都陷在天地之爭的幻覺裏,開始了回收魔性種子的程序。
可惜啊,能迷惑人心充滿惡念的魔性種子從來都不是惹人疼愛的小兔子,除了自投羅網入體陳秋棠的地空地劫以外,其他的六煞每一個都很抗拒他的回收。
[這麽抗拒?是平和度不夠嗎?]
陳秋棠感受著從每個方向傳來的抗拒力度,眉頭一挑。
看來大家都不會演戲啊,這麽表裏如一的嘛!
他還以為這些人身為魔界皇族,多多少少有幾個會演戲的,沒想到大家都這麽純真啊,心裏想什麽,臉上就表現什麽,太少見了。
就在陳秋棠暗自吐槽的時候,魔性種子的牽引出現了變化。
哎,等等,好像有一個方向的力度出現了鬆動。
陳秋棠頗感意外的轉過頭,打量著那個方向。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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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陳秋棠:找師尊。
魔尊兄弟倆:找師尊。
吃瓜群眾:你們的師尊也太不負責任了同情)
下一秒,吃瓜群眾被殘忍殺害。
失蹤的師尊們:不忍直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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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由於晉江題材限製,民國軍閥不能寫,所以陳秋棠是注定回不去民國了哎呦怎麽說著還有點虐)陳秋棠在民國的具體細節,小可愛們就自己腦補吧捂臉)
咳咳咳咳,頭一回讓讀者腦補劇情,我好羞愧啊,明明我才是講故事的。
得嘞,我這就去麵壁思過!表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