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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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麽巧合。小露珠恐怕又是一顆棋子。”
    “小、小露珠?”時見臉又黑了。
    “怎麽了?”鳳簫有些奇怪地看了時見一眼, “甘露成精, 叫她小露珠有什麽不對嗎?”
    時見:……
    細細打量一番鳳簫神情,發現他真隻是隨口取了個外號, 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時見心中仍是憋屈不已——我是綠蔥精,她是小露珠?!
    明知跟跟鳳簫糾結這些,鳳簫也不懂,隻會嘲笑自己心胸狹窄小氣吧啦, 但時見仍是覺得不爽,說出來的話便帶上了幾分酸味:“你才與她說了三句話, 怎知她不是做戲?依目前來看, 她是嫌疑最大之人。”
    誰知道甘露仙露華仙子是不是自導自演,來騙取他們信任的?這一招又不是沒人用過, 多年前的雪蓮華, 不就是如此嗎!
    “不可能。”鳳簫斬釘截鐵道。
    “為什麽?”時見覺得更酸了。
    “因為——”鳳簫昂首叉腰,理直氣壯:“她!喜!歡!我!”
    “喜歡我的都不可能是壞人!”
    時見:………………
    時見:無、無力反駁!
    “綠蔥精,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鳳簫踮起腳,哥倆好地摟住時見的肩膀:“不就是因為人家姑娘說我比你好看,你嫉妒了。心胸放寬廣點,承認事實沒這麽艱難。我看那小露珠也挺好的, 你別老是針對人家。”
    時見:…………
    時見眼神怪異地盯了鳳簫好一會兒, 終於開口問道:“你真不記得她了?”
    鳳簫無辜地歪歪腦袋, “她?誰?小露珠嗎?我以前見過她?不可能, 她現今八百歲, 而我已有千年沒上仙界了。”鳳簫看了看時見,這件事情時見沒必要騙他,仔細回想一下,但記憶中確實沒有小露珠的存在,“我什麽時候見過小露珠的,你跟我說說。”
    時見靜默片刻,移開目光道:“我聽你一口一個‘小露珠’,處處袒護,還以為你跟她是老相好,關係匪淺。”
    哦——鳳簫瞬間恍然大悟——綠蔥精還是在嫉妒啊!
    嘖嘖,男人的嫉妒心啊——真是可怕!
    哎,誰叫我是如此的善良,見不得別人受苦呢?
    雙手捧住時見的臉,盯著時見黑沉的雙眸,鳳簫嚴肅認真地安慰道:“綠蔥精,你還是很好看的雖然比不過我),放眼仙界隻是仙界),沒有誰長得比你更漂亮了!”
    時見垂眸,羽扇般的長睫在臉上投下暗色陰影,莫名的,便有幾分落寞脆弱之感:“真的嗎?”
    “真的!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仙人!”
    “有多漂亮?”時見抬眸,羽睫掀動,一雙黑眸似清湖,碎了滿池清輝,水波粼粼,脆弱而專注地看著鳳簫。
    鳳簫心湖一蕩,一句話便脫口而出:“比烤雞還漂亮!”
    烤雞??
    時見聞言微微一怔,而後,雙眸立刻泛起了點點笑意,雙手一攬,將鳳簫緊緊抱在懷中,低低的笑聲克製不住的,自喉間流淌而出——這是他聽過的,最美的情話。
    看在綠蔥精這麽可憐的份上,我就讓綠蔥精抱一會吧——by體貼的妖王陛下。
    一會後……
    看來真是戳心了,再讓他抱一會吧——by略有點不耐煩的妖王陛下。
    兩會後……
    他怎麽還沒抱完?——by十分不耐煩的妖王陛下。
    三會後……
    等等!綠蔥精這黑心肝的,怎麽可能會因為比美比輸了失落傷懷!——by發現上當受騙後磨牙的妖王陛下。
    “綠蔥精,你——在占我便宜?”
    時見閃電般鬆開鳳簫,後退兩步,裝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嚴肅正經道:“阿狐,你我來東城是臨時起意,設局之人是如何得知,又如何在短短時間內布好這個局的?”
    “轉移話題”技能發動。
    技能命中,妖王怒氣100。
    鳳簫瞥了時見一眼,罷了,這次先饒過他。
    “不奇怪,飛岩山附近隻有東城一處繁華之地,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一度的集會,我們有很大可能會去參加。設局之人在東城下的一手閑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沒什麽損失。不過,我們前腳剛到東城,後腳靈獸販子便找上了門,你靈硯宮也該清洗一下了。”
    鳳簫看見時見並無意外的神情,又道:“你知道誰是叛徒?”
    “也就隻有她了。”
    “你打算怎麽做?”
    “順藤摸瓜,找出設局之人。”時見說道,“一擊不成,設局之人肯定會再次出手。到時候,便是我們的機會。”
    “我有些不解,設局之人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鳳簫疑惑道,他在仙界從未脫過偽裝之相,是什麽時候露出馬腳的?
    “或許,從你踏出妖界的第一步,你便被盯上了。”時見說道。
    “你是說……我的倒黴也是他幹的?”
    “近來你接連出事,同一人所為的可能性很高。”
    “但我還是搞不明白,他是怎麽看穿我的偽裝之相的?而且又是怎麽讓我倒黴的?”鳳簫百思不得其解,偽裝之相是一具真實的、獨立的肉身,有自己的形體、相貌、聲音、修為、氣息……神識再強大的人,也無法看穿偽裝之相。也隻有極為熟悉他的人能通過一些細微動作,確定他的身份。
    “如果是傳說中的那一族的話,這兩個問題或許都能得到解釋。”
    “那一族?”鳳簫疑惑地看著時見。
    時見提示道:“偽裝之相能偽裝形貌氣息,但有一樣,是偽裝不了的。”
    “氣運?”
    “沒錯,氣運涉及天道,非偽裝之相所能改變。而倒黴,是氣運衰微的另一種說法。”
    “六界中,有一族人,以氣運辨人,以氣運為食,擁有奪氣換命之能。”
    鳳簫眉頭緊擰,緩緩道:“逆天一族?”
    逆天一族,沒有人知道它存在多久,沒有人知道它來自何方,也沒有人知道它現在何處。仿佛天地初開,它便存在著,像是世界的影子般,悄然而長久地存在著。
    他們無形無質,變幻萬千,以氣運辨人,以氣運為食——“人”的氣運、“族”的氣運、“國”的氣運、甚至是“界”的氣運。
    人無氣運會死,族無氣運會滅,國無氣運會亡,世界沒有氣運,會湮滅。
    逆天一族無視六界的哀求,肆無忌憚地捕食著氣運,所過之處,黃沙遍地,白骨皚皚。
    往昔繁華唯餘殘垣斷壁,昨日喧鬧落得死寂無聲。烏雲沉沉遮蔽烈日,黃沙遍地埋葬枯骨,偌大國度不聞人聲,覆巢之下完卵不存。
    為了生存,各界紛紛聯合起來,對抗逆天一族。
    傷敵八百,自傷一千,在付出一番極為慘痛的代價之後,各界終於將逆天一族消滅,贏得了寶貴的生存空間。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鳳簫歎息著,“傻鳥的家,便是因它而滅的。”
    那一場大戰之後,各族各界損失慘重,紛紛退守一方,修生養息,慢慢地平複著逆天一族帶來的累累瘡疤。隨著時間流逝,大家漸漸忘記了逆天一族,忘記曾經那樣慘痛的過往。直到——
    七千年前,逆天一族餘孽在妖界出現。
    曾經的陰霾再度被喚醒,妖界倉皇失措,草木皆兵。
    龍族率著各族將妖界犁了一遍,最終確定逆天一族餘孽藏身鳳族千鳥州之中。
    但是,逆天一族無形無質,變幻萬千。他可能是你擦肩而過的路人,也可能是你朝夕相處的家人,根本沒有人能辨出他的本相。
    龍族確定逆天餘孽藏身在鳳族之中,卻辨不出哪一隻鳳凰才是。
    驚懼之下,龍族寧殺錯,不放過,聯合眾族圍剿千鳥州,將所有鳳凰屠殺殆盡。
    當年妖界妖王元夕,初登王位,羽翼未豐,無力阻止這一場瘋狂的屠殺,隻來得及救下一顆鳳凰蛋。
    ——那顆鳳凰蛋,便是狐笙。
    “係統原來也是個有身份的。”鳳簫說道。
    鳳簫原本也不知道係統的來曆,但聽時見提起逆天之族,提到吞食氣運之說,又回想起來仙界之前,聽到係統與006的對話——
    【同族同族,你不要這麽冷漠,跟我說說話嘛?!我在各界飄蕩了幾千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族人。我還以為,所有的族人都在那場六界剿滅大戰中被滅了呢!同族同族,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六界剿滅大戰,說的便是數萬年前六界聯合剿滅逆天一族吧?
    鳳簫這才知道,係統原來是湮滅在傳說中的那一族。
    沒想到,係統與妖界,與鳳族之間的淵源竟然這麽長、這麽深。
    “係統是誰?”時見疑惑。
    “諸事不成的樂子……不對,他也算成了一件事情。”鳳簫右手撫摸上了光潔的額頭,這一層漂亮的偽裝之相下,隱藏著一道淺淺的傷口,沒指甲蓋大小,但卻一直無法愈合。“他可是第一個傷到我臉的東西。”
    時見雙眸一沉,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鳳簫簡單將係統做過的事情說了一遍。
    “係統現在在哪?”敢在他眼皮底下傷害小狐狸,係統膽肥啊!
    “你找不到他的,他被自己的同族暗害,囚禁到了小黑屋。”
    “還有第二個逆天餘孽?”時見眉頭一皺,“這次動手的是第二個餘孽?這個餘孽比係統手段高不少。”
    係統隻能借助別人之手騙取鳳簫的妖王信物,好從中吸取妖界氣運,但無奈眼光不好,找的宿主都是些不著調的,成了鳳簫的戲台子,給鳳簫提供了不少樂趣;
    第二個餘孽卻不同,他吸收了鳳簫的氣運,讓鳳簫倒黴萬分,還在靈硯宮的眼皮子底下設了一個萬毒之局,差點就奪了鳳簫的性命——而他們卻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這第二餘孽手段高上不少!
    “傳言多有誇大,逆天一族再厲害,不也被滅了嗎?”鳳簫說道:“他手段再高,也不過是一鼠輩。藏頭露尾,從不敢與我們正麵交鋒——要麽,是他太過謹慎,沒有必勝的把握絕不露麵;要麽就是他自身實力弱得不堪一擊,與我們正麵對上必輸無疑。”
    天劫之後到進靈硯宮的這一段時間,鳳簫身邊無人保護,又黴運罩頂,走路都會平地摔,實力可謂是降到了最低點,是最好的刺殺時機。
    東城遇襲之時,鳳簫身中萬毒蛇毒,危在旦夕;時見關心則亂,處處皆是破綻,第二餘孽若選擇那時補上兩刀,說不準能一並帶走鳳簫時見兩人,奪了兩位至尊的滔天氣運。
    ——以上兩次皆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第二餘孽心思縝密,不會看不出來,但他卻眼睜睜地放過了這兩個機會,隻能說明,他不敢。
    ——哪怕鳳簫衰弱至此,哪怕時見渾身是破綻,他也沒有把握能殺了他們。
    第二餘孽實力之弱,可想而知。
    隻是因為潛藏在暗處,攻擊手段神秘未知,才顯得強大而可怕。
    隻要將他的真身拉到太陽底下,一切都簡單了。
    而要摸出他的真身,如今靈硯宮便有一個引路人。
    “放長線,釣大魚。”鳳簫狡黠一笑,“走,我們刺激刺激長線去。”
    那長線出賣了鳳簫時見的行蹤,如今肯定正坐立難安地等待著消息反饋,鳳簫時見兩個人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她麵前,定能嚇她一跳。
    “阿狐等等。”
    “怎麽了?”鳳簫疑惑轉身,就見時見忽然蹲下了身體,垂首凝眸,神情專注,態度極為鄭重,仿佛在做一件極為神聖的事情般,在他腰帶上係上一枚羊脂白玉佩。
    “這是何物?”鳳簫疑惑道。
    “好東西,別丟了。”
    鳳簫拿起羊脂白玉佩仔細端詳一番,玉質細膩,觸手生溫,玉中飛瀑傾瀉,遊龍盤繞,煙雲霧繞,氣象萬千。
    “飛瀑龍吟?”
    “嗯。”
    “你把它給了我,你怎麽辦?”鳳簫問道。飛瀑龍吟,乃是時見的本命筆,相當於時見的半身。
    “你更重要。”時見凝眸看著鳳簫,神情專注,漆黑而寧靜的雙眸中,滿滿倒映著他的影子,仿佛,他是他的全世界般。時見緩緩開口,不見多用力,卻是極為的鄭重:“我把它交給你了,你好好收著。”
    我把我交給你了,你好好收著。
    “噗通”、“噗通”、“噗通”……
    那一瞬間,鳳簫仿佛聽到了誰的心跳聲,“噗通”、“噗通”,那般的響亮,那般的有力,像是響在身邊,像是響在手中,又像是響在自己心頭。
    鳳簫時見今日最終還是沒能刺激到那條長線,因為,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門了——
    靈硯宮宮門前。
    “這位仙子,請問你找誰?”守宮弟子問道。
    “我找他!”仙娥指著畫像中的俊俏少年郎氣勢洶洶道。
    守宮弟子瞥了畫像一眼,眼神微動,又問道:“請問你是?”
    仙娥深呼吸,氣沉丹田,爆出一聲震天大吼——
    “我!是!他!嶽!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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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血劇情即將上線,非戰鬥人員請速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