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乃香當真還是沒敢在先祖神像麵前撒謊，不過對某人依舊沒有好臉色。
    “你出來。”
    “先說好，今天不帶打人的。”
    “可以。”
    兩人這才跨入後院。
    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白馬家後院，北原涼介先是伸了個懶腰，跟回了自己家似的。
    走在前麵的乃香媽媽憋了半天，麵色終於忍不住一陣通紅。
    還是那句話，作為傳統女性，她接受不了，更不用說某人在先祖凋像麵前胡言亂語。
    有件事是北原涼介最近才知道的，那便是乃香媽媽姓白馬，出生於白馬家，瑩子她。其實是女婿，隻不過也是從小長在白馬家，姓白馬，是被撿來的孩子。
    白馬家族如日中天的那些年，幾乎所有人都忘了白馬乃香是嫡女。
    是在家主去世之後，乃香媽媽站出來，眾人才發現原來本家不止一位天才人物。
    當然，北原涼介對白馬家的過去沒多大興趣，他隻在乎人。
    明知道乃香媽媽是孤獨的，而自己來了東京，卻不來串個門兒，說不過去。
    咳咳。
    好吧，北原涼介得承認，明天生日宴的問題占了自己今兒登門造訪很大一部分原因。
    畢竟他還在接受治療，從特事大廈溜出來不容易。
    回到屋簷下，
    白馬乃香讓某人坐下，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北原涼介繼續不客氣，拖鞋盤腿坐下來說：“都不請我進屋裏麵坐坐？”
    白馬乃香說：“你來這兒到底是想幹什麽？”
    語罷還將衣領收了收。
    她不收還好，一收，北原涼介的目光反而被吸引了過去。
    不愧是乃香媽媽，當之無愧的no1，在這一點上他也有發言權。
    “你看什麽看！”
    “我就是來看你的，我餓了。”
    “”
    “給我來碗白粥，再加點小菜就可以。”
    “”
    聞言，白馬乃香就感覺很無語。
    而見她不給反應，北原涼介欲要起身。
    “你別過來！”乃香媽媽後退一步說。
    北原涼介：“……”
    這叫什麽來的？對，刻板印象，北原涼介在她的心目中，大反派的形象已然根深蒂固，想掰回來一天兩天指定沒有戲。
    北原涼介歎息了一聲：“前輩，我真隻是過來看看，然後我餓了，你不給我吃的，我自己去廚房裏看看總不犯法吧。”
    沒錯，這就是刻板印象，現如今對麵男人的一舉一動，白馬乃香都加著小心與提防。
    “你坐下，我去廚房。”白馬乃香說。
    北原涼介說：“行。”
    語罷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東京北的獨立院落，占地麵積還這麽大，北原涼介往前看，四個字：心情舒暢。
    假如祖奶奶能再來個庇護、淨化什麽的就更好了。
    北原涼介相信，神明之力指定能夠解決他的問題。
    不過神明庇護的代價得提前聊好，他這個小身板不一定扛得住。
    不多久，白粥來了，香噴噴的，一疊海菜，清脆爽口，此外還有一盤小點心，吃起來像綠豆糕，很潤不幹，甜度也是恰到好處。
    另一邊，白馬乃香仍舊在距離約莫一米處呆著，眼看北原涼介恰飯喝粥時的笑容，有些恍然。
    然而最終她還是把那張圓潤的臉蛋板了起來，說道：“如果沒事，吃完了就趕緊走吧。”
    聞言，北原涼介一副很傷心的模樣，“我正吃著就聊走，要不要這麽絕情。”
    乃香媽媽不言語，默默看向一邊。
    她不看不代表北原涼介不能看，剛好相反，沒了大老級別的壓力，北原涼介肆無忌憚地看。
    乃香媽媽的身高不如瑩子，但也在170上下，比美惠子矮一點點，比愛理又要高一點。
    接下來便是圓潤，好多圓潤，有肉蛋之姿，卻長了比少女還要纖細的腰肢。
    那雙白嫩嫩的小手，分別抓著一點衣角，很緊張的樣子。
    咦，北原涼介發現了新大陸，目不轉睛地盯著小手看。
    一分十分一刻鍾，白馬乃香繃不住了，將手收到了身後。
    可惜北原涼介依舊不肯放過，繞到身後繼續看。
    “你！你就不能放過我？”
    這是乃香媽媽憋了半天才憋出來的一句話。
    北原涼介放過了碗，將碗快放在了一邊，而後挨著坐下去，問一句：“正視自己的內心就這麽難嗎，還是你告訴我，有問題的不是別的，而是我自己。”
    “我來東京是來看病的。”
    “醫生說在我的心靈海洋當中隱藏著怪物。”
    “當著醫生的麵，我沒敢說什麽，但你知道，我是怪物，我想跳進那片海試一試，試試我能不能直麵內心。”
    北原涼介朝白馬乃香笑了笑，“你可不能不管我。”
    說著，他抓住了其中一隻掌心全是汗水的小手，閉上了眼。
    深淵之眼的能力，令目標入夢，這個目標可以是敵人，也可以是自己。
    “要不是愛理提醒，我還真沒注意有跳海這麽一條路可以走。”北原涼介深吸一口氣，“大不了就是被踢出來，問題不大。”
    “你站住！”
    ??????????？
    小舟之上不光北原涼介一個人，還有白馬乃香！
    “前輩，我隻是希望你幫我壓陣，你怎麽也進來了？”北原涼介疑惑道。
    白馬乃香不答：“不要亂來，跟我回去。”
    轉瞬海風消散，恢複成溫暖的陽光，從夢裏回來的北原涼介還有點懵。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乃香媽媽厲聲道：“你以為心靈之海是什麽好地方？”
    北原涼介，繼續聽不懂。
    “階到6階是一個徹底掌控自我的過程，靈師的自我都有什麽？除了你自己還有你體內的詭異！”
    白馬乃香戳著他的胸口道：“你覺得你現在已經可以直麵養在你身體裏這麽久的詭了？”
    】
    北原涼介的四項能力，深淵之眼、尖牙之口，美惠子的絲線，血刃紋身。
    前三項，他倒是覺得還好，但對上血刃就沒多大信心了。
    “那前輩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能征服這片海洋，就是6階啦？”北原涼介問道。
    “沒那麽容易，這隻是進階條件之一。”白馬乃香道。
    “我想再去看看，在水下麵看一眼，不動手，前輩你幫我在船上掠陣，就一次，然後我離開！”
    ……
    時間不大，北原涼介與乃香再一次回到了小舟之上。
    北原涼介放出了數根黑色絲線，擰成一股繩，拴在船頭。
    “前輩，我真沒有亂來，我覺得去看看水下的怪物對我有好處，就這一次。”
    實話實說，白馬乃香不想跟著過來，進入一個人的心海很可能對雙方都造成影響。
    可他說了，幫了這一次他就肯走。
    乃香便勉強信了他這一次，堅決沒有下一次！
    隻聽“噗通”一聲，北原涼介跳入水中。
    如他所說，那道身影並未下潛，不過是在水下看一看。
    北原涼介看見了什麽？
    一顆巨大的黑色眼童。
    眼童周圍包裹著數不清的絲線，沒錯，那是美惠子的絲線。
    然而順著線流往下看，還有一頭手握血刃、尖牙大口的縫合巨獸。
    “臥槽！……”
    北原涼介被震撼到了，“它們竟然連在了一起。”
    血刃是武器，靈力絲線連接一切，眼睛是深淵之眼，嘴巴是尖牙之口，組合而成的怪物得有級了吧。
    把這頭怪物徹底收服，升6階確實不在話下。
    稍等一下！
    北原涼介擦了擦眼睛，他看到怪物那由巨大臉孔+無數渺小臉孔組成的身軀在發光。
    怪物沒有光，似乎是怪物體內發出來的光。
    隱隱約約，有一道人型的輪廓，蜷縮在裏麵。
    美惠子？
    不，那不是美惠子，倒像是他自己！
    “臥槽！”
    住在怪物體內的“北原涼介”忽然動了，睜開雙眼看了過來。
    海麵之上，白馬乃香獨自坐船，望著四周圍茫茫的景色，基本上是個人便能感受到孤寂。
    她是孤寂的，那麽內心隻有一條舟、一片海的北原涼介肯定也是孤寂的。
    她知道這是哪裏，最好不要亂動。
    然而水下的北原涼介瞧個不停，白馬乃香便去船的另一側伸手劃了劃水。
    “看，就是那個野孩子，他沒有媽媽，他是個野孩子！”
    一道消瘦的身影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被路旁的小鬼頭們指指點點。
    “哎呀老爹，您怎麽又喝多了，不能怪我不孝順您啊，我去隔壁婆婆家蹭飯去了。”
    那道身影的家裏果然隻有一個父親，沒有母親。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中年窮老年窮！我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能在東京買套房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他還是個少年，卻想到了老年，算得上早熟。
    他對同班小女生們絲毫不感興趣，對男生更不感興趣，倒是和新下派到鎮子裏的日文老師很投緣。
    算一算，如果他的媽媽沒有去世，應該就和這位女教師差不多年紀。
    白馬乃香的手僵在了那裏。
    故事還在繼續，可乃香來不及看了，因為北原涼介從水下麵爬了上來。
    “前輩，咳咳，快拉我一把！”
    北原涼介濕漉漉地爬了上來。
    水下似乎很涼，他的嘴唇都被凍青了。
    北原涼介伸出右手讓手心的深淵之眼睜開，“我看完了，滿足了，回去吧。”
    一望無垠的大海再次消散，兩人回到了白馬家後院的屋簷下。
    乃香媽媽還是之前的乃香媽媽，她根本沒做什麽。
    但是下了趟水的北原涼介此刻嘴唇發青，渾身打哆嗦，尚未從那種狀態恢複過來。
    “都說了不讓你去。”
    說完這句話，白馬乃香摸出一張符篆，靈力一抖，符篆燃燒，一股力量從北原涼介的天靈蓋灌入，環繞一周，最終消散。
    符篆的力量消散時，帶走了北原涼介身上的寒氣。
    不過他似乎依舊很冷。
    白馬乃香說：“我去給你找厚衣服。”
    也正是這時，北原涼介出手了，一把抱住了乃香，不過僅僅是抱，用於取暖的那一種。
    對此，白馬乃香的目光不善，身體卻未掙紮。
    就這樣，北原涼介抱了一會兒，顫抖著道：“6階果然不是那麽容易的，我推不開那扇門，我就會成為門，被推開。”
    住在怪物體內的“北原涼介”很想取代真正的北原涼介。
    這讓他想到了上輩子，或者是本該正常出生在九田鄉下的那個嬰兒。
    北原涼介以為去了水下，至少能讓自己看清楚一些。
    可假如真相是猜測中的那樣，北原涼介寧可永遠做一個4階階的小傻瓜。
    “你去臥室休息一會兒吧。”
    見某人不是裝的，白馬乃香的態度再次軟化。
    現在她能明白一點這個男人為什麽死纏著自己不放了。
    當然明白歸明白，想讓她完全接受還差得遠。
    很快，北原涼介鑽進了被窩，正是他首次來白馬家“做客”的被窩。
    他哆嗦著說：“我好點了，不過你不許走啊。”
    北原涼介再一次抓住了白馬乃香的手。
    靈力屬性的原因，後者的手微涼，現在反過來了，北原涼介手掌的溫度更要低上幾分。
    乃香的身子未動，想要說些符合自己身份的話，驀然發現被窩裏的北原涼介已經睡著了。
    “還真是個任性的家夥……”
    記得上一次見麵，這家夥簡直可惡至極，白馬乃香總感覺自己是一步步走入了設計好的陷阱。
    並非她推脫責任，而是北原涼介每一次出現皆是乃香狀態最不好的時候。
    這回倒不是，可他已經得逞了。
    該做的他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哪怕他什麽都不幹，白馬乃香還能防他一輩子？
    隻是看過藏在北原涼介內心深處的畫麵，她又有點心疼。
    她就很心疼瑩子，她們是單親家庭，而她這個。
    很多地方做得並不好。
    但相比之下，瑩子比北原涼介幸運多了，至少瑩子還擁有幸福美好的六年。
    再者，這個男人對比自己年紀大的女性感興趣的原因找到了。
    把她放在一邊，瑩子和西島家的小愛理都要比北原涼介大上七八歲。
    乃香媽媽知道？
    從上次西島愛理登門詢問北原涼介，她就知道。
    這是補償心理，過度缺少，等自己有了實力便要瘋狂補償。
    小時候，北原涼介太過缺少母愛……
    白馬乃香搖了搖頭，“我不能給他找借口。”
    然而不知不覺，她已經躺在了被窩的旁邊……
    此處省略一萬字。
    紅色小藥水少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