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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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咖啡館人逐漸多了,喻秋擔心宣筠被發現,借著續杯的名義過去了一趟,卻看到宣筠已然睡熟了。
他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累。
喻秋頓住了腳,回更衣室把自己的外套拿出來,蓋到了宣筠的身上,鍾毓看到,問:“喻秋,他這是……”
喻秋豎起食指,“噓。”
“哦……”鍾毓小聲說,“他咋還睡著了呢,是你朋友嗎?”
“算是吧,”喻秋低聲說,“我鄰居。”
“哦,”鍾毓摸摸頭,他沒看到那人的臉,喻秋似乎一直在若有若無的擋著,他也就不再看了。
咖啡館一直忙到了晚上八點。
宣筠醒了,抱著喻秋的外套,睡眼朦朧的靠著沙發,乍一看倒真的有種乖寶寶的感覺。
喻秋忙完,換了衣服,笑著對他說:“走吧。”
鍾毓正在擺東西,聽到喻秋開口,還以為是在跟他說話,結果一轉眼,忽然撞進一雙格外好看的桃花眼裏。
鍾毓猛地睜大眼,幾乎震驚的看著,結結巴巴:“宣、宣!”
喻秋笑著看他,說:“噓。”
鍾毓住了嘴,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宣筠出門,伸了個懶腰,喻秋穿上外套說:“一直沒給你說,恭喜啊,終於火啦。”
“哎呀,”宣筠說,“哥你就別誇我了,你一誇我我就要上天了——都這麽晚了,去超市買點菜,我給你做飯!”
兩人去了超市,宣筠帶著鴨舌帽,又戴著口罩,捂得嚴嚴實實的,買菜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基本上喻秋負責結賬什麽的。
喻秋提出去他家,宣筠家很久沒住了,估計灰塵不少。
宣筠求之不得,一口答應。
喻秋家還是幹幹淨淨的,宣筠絲毫不見外,脫了外套,喻秋格外自然的接了過來,幫他掛在了衣鉤上,宣筠笑著說:“秋哥,你這樣整的跟小媳婦一樣。”
喻秋笑了笑,“沒大沒小的。”
宣筠進到廚房去做飯,喻秋便在旁邊打下手切菜,他切的慢,宣筠也不急,兩個人就這一塊切菜板用著,宣筠抬眼便能看到喻秋。
可能因為生病的原因,喻秋的膚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唇色也很淡,像個瓷娃娃。
喻秋問:“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待兩個星期吧,也不一定,”宣筠,“如果公司一個電話打過來,下一秒我就得拖著行李箱走了。”
“這麽緊嗎?”喻秋皺了皺眉。
“沒辦法,”宣筠說,“本來天天想著,我要火,讓更多人知道我,但真到這一天,我還是覺得不被別人知道要好。”
“為什麽?”喻秋問。
宣筠反問他:“秋哥,你覺得,想火好嗎?”
“為什麽不好?”喻秋把切好的菜放到瓷盤裏,“我們都是俗人,追求名利在所難免,骨子裏誰還不想享受一下人生,沒人下來是曆劫度難的。火不火這種事,五分看造化,剩下五分看自己吧。對我來說,我很想火,想被更多人知道,如果得償所願,是我的幸運,如果願望落空,那我就繼續做我的俗世夢就行——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宣筠收回目光,掩飾般咳嗽了聲:“沒有……就是,覺得你和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樣了。”
“以前覺得你很好,嗯……很完美的一個人吧,現在覺得……”
“是不是覺得我很俗?”喻秋笑。
“不是,”宣筠說,“很灑脫,很帥。”
喻秋笑了笑。
半晌後。
“那你……”喻秋猶豫了下,問,“會搬走嗎?”
“我也不知道,”宣筠想了想,把蔥花放到了小碟裏,去幫喻秋切薑絲,“可能走,可能不走吧。”
“嗯。”喻秋不再說話。
切完菜,炒菜的部分便不歸他管了,喻秋出了廚房,坐在客廳,看著宣筠做飯。
這種感覺。
還真的挺舒服的。
宣筠把最後一個菜盛到碟子裏,忽然聽到了鋼琴聲。
很輕,溫柔而浪漫。
他走到廚房門口,倚著門框。
喻秋坐在鋼琴椅上,長腿曲著,手指遊走在黑白琴鍵間,後背的弧線漂亮,他垂眼,忽的側目過來,朝他遠遠笑了笑。
他彈的曲子格外熟悉,宣筠聽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是他新專輯裏的歌。
宣筠也笑了起來。
他走過去,坐到一側的椅子上。
月光化在他的眼睫上,周遭萬物忽的都快速褪去顏色,每個音節都化成根根細細的白絲,纏到心尖,溫柔的勾了一下,宣筠清晰的在如鼓心聲和鋼琴曲中,聽到了阿芙洛狄忒在他耳邊的吟唱,忽然他抬眼,正好對上喻秋的笑眼。
他看到某種情感猛地衝破雷池,摧枯拉朽的毀滅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