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一拜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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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鳴空人傻了。
    不是他智力有問題, 而是擺在他麵前這個說法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接受了一些。
    “周途是預言家的人?”他馬上抓住了邏輯鏈的關鍵點,“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束宴滿臉無奈地表示,是周途自己說出來的。周途的狀態已經接近瘋狂, 什麽都抖落出來了。
    “說真的,我不是很相信。”葉鳴空一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他有些輕微的眩暈, “隻憑周途的一麵之詞, 不足以給預言家定罪。”
    甚至, 以預言家在防治局中的威信, 即使這事被捅到雲京總局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我們都知道。”司青玄說道,“所以我們隻是持懷疑態度。真要證明預言家和真靈教會相互勾連,隻有周途一個人證是肯定不夠的。我們還要找到其他證人、甚至搜集一些毋庸置疑的物證才能證明這點。”
    葉鳴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敏銳地皺起眉, 抬頭一瞥:“你這語氣, 似乎已經確定了預言家有異心似的。你就這麽相信周途那個瘋子?還是說, 即使沒有周途, 你也覺得預言家心懷叵測?”
    司青玄沒有直麵回答這個問題。
    他隻是微微一笑,說:“總之, 我們看事實說話就是。”
    葉鳴空怔怔, 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說道:“這的確是最穩妥的方法。”
    ……不然, 即使以司靈閣的勢力,估計也無法把燕尾鎮的事情栽贓誣陷到預言家頭上。
    因為這個指控實在是太——離奇了些。
    葉鳴空坐在原地休息了會兒, 理了理自己有些麻木的腦子,站起來:“我感覺好多了。接下來——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想讓我搜尋解嶼,對不對?”
    “本來是的。”銀發青年緩緩說道, 雪白如銀線的長發在空中輕輕搖曳,“但你似乎耗費了很多體力……現在行嗎?”
    葉鳴空忽然注意到,那隻纖弱的小藍蝶還在司青玄的指尖翩躚著。靈蝶的思想很單純,它們隻在自己喜愛的人身邊徘徊,興致上來了就顧不得其他的東西。小藍蝶看起來也是過於興奮了,在司青玄的五指間不斷穿梭著,有時候還振翅飛地高一些,去撞司青玄散落的發絲——司青玄沒有製止它的胡鬧,而是神色淡淡地,任由靈蝶將他的掌心和發頂當做嬉戲的場所。
    司青玄沒有和靈蝶互動,但是任誰湊近了看一會兒,都能看出他對這隻靈蝶的溫柔和縱容。
    葉鳴空抿了抿唇,再次覺得自己當初的判斷沒有錯——司青玄無論如何都不是個將所有生命視如草芥的人。就憑這點,他就做不出什麽歪心眼的事。
    葉鳴空沉默片刻,抬頭,單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盡力試試。我覺得沒什麽問題。”
    隻是尋人而已,理論上耗費不了多少力氣。
    雖然,葉鳴空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就像一個漏風的氣球……但他還是能吹出點名堂來的。
    隨後,十數隻和小藍蝶同款的靈蝶出現在葉鳴空身邊,圍繞著他轉動幾秒後,似得到了搜尋命令般向四麵八方散去。靈蝶在扇動翅膀時散落了不少鱗粉,在空中拖出一道道淺淺的、發光的尾跡。
    束宴看著麵前這美麗的一幕,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搖動的樹木枝葉,隱約感覺到有一股流動的風,像浪潮那樣以葉鳴空為中心快速地散開。
    “我們一定能找到解嶼。”
    束宴覺得自己同為s級,好歹在葉鳴空出力尋人的時候給他加個buff。
    束宴的言靈天賦適用範圍非常之廣。一方麵能直接影響他看得見的物質,另一方麵則涉及人們經常提到的“運勢”——那是冥冥之中的、看不見又摸不著的東西,如果籠統地說,大概可以被歸結為“各種可能性”。束宴的言靈可以影響這些可能性發生的概率。比如一枚硬幣被拋起,束宴說“朝上的一麵是花”,那硬幣落地後朝上的百分百是花。但他能影響到的事物有限——他能決定一枚硬幣的朝向,卻無法斷言一座火山什麽會在時候噴發。隻有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言靈的作用才會生效。
    而言靈的生效範圍一直很難界定。
    但好在,一般束宴開口使用言靈之後,就會得到一種直覺般的反饋:這句言靈能成,或者不能成,他自己心裏有數。
    兩秒後,束宴成功接收到了正向反饋。
    “很好,言靈生效了。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那家夥!”束宴難掩興奮地說道。
    束宴話音剛落,葉鳴空就忽然抬起頭,朝某個方向望了一眼,說:“在那邊。”
    “解嶼的狀態似乎並不怎麽好。”葉鳴空整理著靈蝶匯報過來的信息,說,“話說回來,他的滅世之鈴被周途奪走了。你們打敗周途的時候有看見那枚鈴鐺嗎?”
    束宴原本因為言靈生效而興奮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嗯……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束宴小聲地說道,“我們隻看見了傷員和屍體……”傷員指的是遊蕪,屍體指的就是遊蕪的隊友,也是目前唯一犧牲的執行員羿北。
    束宴已經在努力控製自己的表情了,但他的演技還是稱得上一句拙劣。
    葉鳴空雖然也稱不上人情練達,但他也能看出來,束宴有所隱瞞。
    葉鳴空:“……”他不著痕跡地瞟了眼站在一旁的司青玄。
    司青玄淡定回望,順便附贈一個不鹹不淡的微笑。
    葉鳴空:“…………”懂了,他不會再追問滅世之鈴的下落了。
    但令葉鳴空稍感驚訝的是,束宴居然是完全站在司青玄那邊的,甚至有以司青玄為首的傾向。
    ——束宴明明也是防治局的,卻也全心向著司靈閣麽?
    ……
    最終,他們在瓦礫碎石裏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解嶼。
    司青玄、束宴、葉鳴空,圍成一圈,低頭看躺在一片塵土中的真靈教會長老。
    這名長老的天賦很棘手,是使敵人狂化那一類的,屬於精神係天賦。但他現在幾乎已經脫力,整個人的麵上一片青黑,泛著死氣。
    從麵相上看,解嶼就是個普通的、大概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公園裏與人擦肩而過絕不會引來注意的那種。
    “……嗬。”解嶼費力地呼吸著,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你們……是來圍觀我怎麽死的嗎?”
    “嘶……嘶嘶嘶。”
    司青玄:“乖,不能吃。”
    解嶼費力地回頭一望,才發現自己背後居然還趴著一個巨蛇的腦袋!
    “食罪獸!”解嶼的臉上流露出不知是驚恐還是狂喜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眼白幾乎要凸出眼眶,“計劃成功了,你被孵化出來了——但你為什麽還是初生時期的模樣……”
    三頭蛇的三個腦袋齊齊朝他吼了一聲。
    “它是在指責你。”司青玄好心情地為解嶼翻譯道,“‘說好了會獻上七個祭品,為什麽到頭來連一個都吃不到’。”
    解嶼抽了抽眼角:“還不是因為那個姓周的打斷了我的計劃!不對,就算如此,也該還有幾個獄主才對……”說著,他爬到食罪之獸麵前,跪伏著指著司青玄罵道,“都是因為他們,是防治局和司靈閣一起派人來攪的局!還有預言家,說好了會派遣幾個高等級的覺醒者來做您的食物,但他卻把周途那個災星給派來了!……食罪獸,你該先吃了他們啊!”
    三頭蛇對解嶼的舉動大為震驚——它有些驚恐地睜大眼,後退半米,隨即神態無辜地望向司青玄,止不住地搖頭。
    這話是他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我沒有想吃人,啊呸,至少沒有想吃您!!
    “您……您這究竟是怎麽了……”
    解嶼茫然地凝視著三頭蛇。
    沿著三頭蛇的視線,他慢慢把注意力轉移到司青玄身上。
    司青玄衝解嶼微微一笑。
    解嶼看了眼噤若寒蟬鳴的食罪之獸,恍惚間,似乎頓悟了什麽。
    他隻覺得一陣熱血湧上天靈蓋,整個人險些直接暈過去。
    食罪之獸沒有被周途的“寄生”天賦所控製——但它還是向一個陌生人臣服了。
    真靈教會付出了那麽多心血,終究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解嶼原本跪伏著的身軀輕輕一顫,頹然俯首,“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
    本來他就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被現實這麽一突然打擊,眼見著就要飲恨而終了。
    葉鳴空忽然出聲:“我們不能讓他死。”
    束宴偏頭看了葉鳴空一眼,果然,葉鳴空的表情有些陰沉。
    預言家是雲京總局的重要人物,四舍五入也是葉鳴空的直係領導。葉鳴空親耳聽見了幾個人證對預言家的控訴,即使他已經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難免還是會感到不可思議。
    隻不過,葉鳴空沒有堅信預言家是無辜的,目前看來,也沒有要包庇預言家的意思。這已經很難得了。
    解嶼肯定不能死——但葉鳴空的表現讓束宴心裏更加安穩了。
    於是束宴開始在意念裏和司青玄說悄悄話:“boss,解嶼看起來快不行了,看樣子需要您費力給他續續命……隻不過,葉鳴空還在這兒呢。給解嶼續命,可能會把咱們源月的勢力給暴露出來的。”
    司青玄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你們有隨身帶急用藥劑嗎?”葉鳴空說著走到了解嶼身邊,有些焦急地說道,“先給他注射一針,試試能不能緩緩他的傷勢。”
    “沒用的。”司青玄搖了搖頭,抬腳踢走腳邊的一顆石子,“他為了建立燕尾鎮這個扭曲的幻境,曾經啟用了滅世之鈴。鈴鐺吸走了他大半的靈氣,才使他成為了這個幻境的主人。之後周途從他手裏搶走滅世之鈴,那些曾經被吸走的靈氣卻也已經回不來了……現在,他的生命和這個幻境聯係在一起。”
    “他死,幻境依舊存在,隻是換個主人。幻境開始消散,他卻非死不可。”
    似乎是為了附和司青玄的話,他們頭頂上的陰霾在這瞬間徹底被陽光撕扯出了一個縫隙。昏黃的霞光沿著那道縫隙漏下來,照在他們幾人的身上,他們才發現幻境終於要徹底消散、徹底蕩然無存了。
    “照你這麽說,解嶼根本無法活著走出燕尾鎮?”葉鳴空咬牙問道。
    “這本就是一場豪賭。”司青玄說道,“隻不過他已經失敗了。”
    葉鳴空:“那你剛才還讓我來找解嶼?……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性命,對吧?”
    “辦法是有。”銀發青年莞爾,“我不僅能救他,還能補足你體內缺失的靈氣。”
    “你現在應該也感覺很痛苦吧?……那群靈蝶離開你的身體,之後就被風雪打散,再也沒有回到你的體內。天賦暴走的滋味可不好受,不僅會給身體帶來損傷,還會讓你的實力有明顯的下跌……”
    “以後雲京總局應該不會再給你派發任務了。依你的性格,你恐怕樂得躲懶,正好提前退休,開心都來不及。”司青玄話語溫柔至極,隻是綿裏藏針,“但防治局是怎麽對待那些曾經暴走過的高危人群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吧。離開燕尾鎮後,你還要經曆漫長的觀察期、無窮無盡的身體檢查和心理問診。他們會徹底限製你的人身自由。讓你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說不定他們還會給你上個安全鎖,鎖住你身體裏殘存的靈氣……”
    葉鳴空:“……”
    雖然,葉鳴空非常明白,司青玄此時提起這些完全是別有一番用心。但即使如此,他也無法否認,司青玄說的都他媽的是對的。
    看著司青玄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束宴一看就知道是這個不靠譜的邪神又要開始坑人了。於是他有些不忍地撇過眼,裝作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葉鳴空看束宴這副模樣,差點被氣笑了,說道:“那你說,你想做什麽?”
    司青玄沉吟片刻,抬起手來,指節白皙如瓊枝玉樹。他在虛空中輕描淡寫地一撚,居然徒手捏出了一輪小小的、散發著銀光的月亮。
    原本靠在司青玄肩膀上的小藍蝶像是看見了什麽新鮮的東西,快活地撲了兩下翅膀,飄飄忽忽地起飛,停在了那輪月亮上,然後斂翅,一副留戀依偎的樣子。
    司青玄:“怎麽樣,考慮成為一個源月信徒嗎?”
    束宴:“那什麽,我證明。變成源月信徒之後,別的不說,死不了是肯定的……源月圓你夢,健康無漏洞啊!”
    葉鳴空:“……”
    這倆人認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元宵賽詩會預熱:
    源月圓你夢,健康無漏洞!
    不是)
    感謝在20220212 231328~20220214 1613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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