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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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掌上明珠
    遲曼甄死了,被秦軒文一槍打穿心髒。
    這位心狠手辣的女繼承人一死,手握數條重要軍火交易線的遲家登時亂成一鍋粥。與遲家早有積怨的家族、雇傭兵團像一群嗅到血腥氣與腐肉味的猛獸,蜂擁而至,爭先恐後分食遲家暫時無暇顧及的地盤。
    而在這場風暴開始之前,遲家年紀最小的“掌上明珠”遲幸,已經被秦軒文救了出來。
    ?
    g國東部,落雀山莊。
    遲幸身穿素淨的白襯衣與豆青色棉褲,安靜地坐在花藤下品茶。
    他隻能用左手,因為右手骨折了,正打著夾板,固定帶滑稽地掛在脖頸上。
    山莊鳥語花香,上好紅茶的濃香在空氣裏陣陣飄散。
    他被帶到這裏來已有五日,而山莊的主人柏雲孤始終沒有出現。
    管家呂伯總是笑容可掬地說,“柏先生身有要事,您安心休養便是。到了這裏,您便安全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這裏是安全的。但他想要的,不僅是安全。
    茶香縈繞在舌尖,他舔了舔下唇,開始打量手機屏幕裏的自己。
    他生了張美豔絕倫的臉。用他那已經翹了辮子的長姐的話來說,就是風塵氣十足。可他的眼睛偏偏幹淨清澈,而五官線條柔和,這讓他的美顯得毫無攻擊性。
    很多人都說,他是個單純的美少年。
    但在嗜血的軍火豪門中長大,美少年能單純到哪裏去?
    單純的人早被玩死了。
    他才十八歲,已經爬上了“孤鷹”雇傭兵團之主柏先生的床,且深得柏先生寵愛。
    若非如此,現在死的便不是他的長姐遲曼甄,而是他這個單純的美少年。
    上一次見麵時,他依偎在柏先生懷裏,軟著聲音求柏先生保護自己。
    柏先生似笑非笑地輕撫他的腰,說要看他的“表現”。
    那一晚,他“表現”得格外賣力,幾乎將所學全都用上了,最後哭得梨花帶雨,顫抖著求饒,柏先生也沒有心慈手軟。
    他在呻丨吟中暈迷,醒來時柏先生已經離開了。
    他有些害怕,不知等待著自己的是何種命運。
    好在柏先生對他的“表現”相當滿意,派來了“孤鷹”一隊的精英。
    想起那人,他蹙起眉,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悅。
    同樣是精英,他最希望見到的是一隊隊長楚臻。如果不是楚臻,換成梁瀚、明久也行。
    可來的偏是秦軒文。
    他最瞧不上的秦軒文。
    聽說秦軒文是在柏先生身邊留得最久的人。可這又怎麽樣呢?留得久,卻從不受寵,像狗一般被呼來喚去,可曾有一絲尊嚴?
    既然是雇傭兵,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爬主人的床?
    不是賤嗎?
    他過去未與秦軒文打過交道,以為此人和其他雇傭兵一樣滿身橫肉,心道柏先生也是口味多變,睡慣了白皙柔軟的美人,偶爾也想嚐嚐野趣。
    可真正見到秦軒文,他才明白自己想錯了。
    秦軒文哪裏是粗糙硬漢,分明是個眉清目秀的俏男人——如果忽略那一身荷爾蒙十足的迷彩與冷峻漠然神情的話。
    過去隻是鄙夷,如今更添妒意,他恨不得借長姐之手殺掉秦軒文。
    相處的幾日,他發現秦軒文有時會扶一扶小腹。
    這動作可真是稀奇。他自幼在成群的雇傭兵中長大,還未見過哪個雇傭兵喜歡扶肚子。
    難不成秦軒文像女人一樣懷了孕?
    他生出幾分捉弄的心思,想借機整一整秦軒文。反正自己正受寵,秦軒文膽子再大,也不敢動自己一根汗毛。
    可是秦軒文總能輕易化解他的刁難,不惱不怒,永遠一副冷靜克製的模樣,畢恭畢敬得如例行公事。
    他更加生氣,越發看不起這條不會叫的“狗”。
    你擺著一張高冷的臉給誰看?
    身手再厲害又怎麽樣?
    柏先生正眼瞧過你嗎?
    到頭來你還不是得來伺候本少爺!
    他不敢貿然傷害秦軒文,畢竟還要靠著秦軒文逃離遲家,可傷害自己卻很輕鬆。
    在遲家巨變之前,秦軒文將他送到安全地,他需要做的僅僅是等待柏先生派來接應的人。
    他玩了兩個花招——“無意”向遲曼甄的手下透露秦軒文的行蹤;在接應的人抵達之前,撞傷了自己的手臂。
    本以為秦軒文逃不出追兵的包圍,就算不當場死去,也會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但秦軒文居然撿回一條命!
    他心中憤懣,麵上卻裝得憂心忡忡,任誰看到,都會覺得他楚楚可憐。
    手臂的傷已經得到醫治,他想要盡快見到柏先生,否則這皮肉之苦便是白受了。
    正鬱結著,一隻白孔雀從湖對麵飛來,堪堪停在花藤上,震落幾片花瓣。他猛地站起,正欲將怒火發泄在白孔雀身上,卻聽見山下傳來引擎的轟鳴。
    柏先生回來了!
    他疾步朝山莊前門跑去,傾慕、朝氣、渴望盡數浮在眼中。
    ?
    幹一個有傷在身的美人有些殘忍,尤其是讓美人跪著,隻能用一隻手撐住身體。
    但柏雲孤從不委屈自己。
    遲幸哭得嬌慘,事後瑟縮在床尾,可憐得恰到好處。
    柏雲孤從浴室出來,隨意披了件絲質睡袍,偶爾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已經摘下。沒有平光鏡片的遮掩,一雙深邃的眼透出些許冷厲。
    “柏先生。”遲幸光著身子,跪坐起來,想要單手摟住柏雲孤的腰,手背卻被輕輕拍了一下。
    他識趣地退開,先謝維護之恩,又發誓今後為柏先生赴湯蹈火。
    柏雲孤點了支煙,在騰起的白霧中睨著他,嗓音慵懶,“手還痛嗎?”
    他搖頭,“不痛了,倒是軒文,聽說,聽說他受了重傷。”
    柏雲孤一笑,“擔心他?”
    “嗯。”遲幸乖巧道:“他是因為保護我,才受傷。”
    “讓你受傷,是他保護不力。”柏雲孤輕撣煙灰,“應當領罰。”
    遲幸眼中掠過一絲狡黠,嘴上卻求情道:“柏先生,軒文已經盡力了,您千萬別懲罰他!”
    柏雲孤視線一轉,“你這麽記掛他,想不想去探個病?”
    遲幸當然不想見到秦軒文,但話說到這一步,已經沒了退路,隻好甜著嗓音道:“我可以去嗎?那太好了,我正想當麵謝謝軒文。”
    “可以。”柏雲孤閉目養神,片刻後卻道:“你也有傷,路上太折騰,不便養傷。想探望他的話,我叫他過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