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厲成根本沒有時間搭理這個小畜生。
    要不是知道這是江慎行送給霍小糖的禮物，霍小糖也很喜歡這隻波斯貓，每天晚上都抱在一起睡覺。
    不然霍厲成早就一腳踢出去，將這個小畜生踹飛。
    被喵喵抓破的肌膚，流出了殷紅的血液。
    陣陣疼痛傳來。
    霍厲成絲毫不在乎，甚至都沒有低頭看一眼。
    這麽一點的疼痛，跟胸腔裏的心疼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
    他抱著霍小糖，在房間的小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踱步。
    手臂輕輕的晃動著，姿勢親昵又溫柔。
    霍厲成沒有抱過小嬰兒，他那六個兒子，從小是保姆負責……
    至於霍小糖，他遺憾的沒有一起經曆之前的三年時光……
    什麽都不懂的男人。
    此時抱著小奶團子輕輕晃動的姿勢，就像是抱著一個哭鬧的小嬰兒。
    用宛若在母親身體裏，被溫暖羊水包圍的安全感。
    霍厲成渾然不知，卻靠著與生俱來的父親天性，做的那樣好，那樣標準。
    “乖~不哭了，我們不哭了。”
    “對不起，是爸爸嚇到你了。爸爸不是故意的。“
    “別怕……乖……爸爸跟你保證，以後都不這樣了……”
    “寶貝，對不起……是爸爸做的不好……”
    “乖……不哭了不哭了，你是爸爸的寶貝呀……”
    “爸爸怎麽可能不要你，又怎麽可能不愛你……”
    “你是爸爸這一輩子，最最最最重要的寶貝！”
    冷硬的男人，這一輩子都不曾說過多少溫柔繾綣的話語。
    如今卻跟打開的留聲機一樣。
    一句接著一句，全都說給霍小糖聽。
    他側著頭，親了親霍小糖露出來的耳朵，臉頰。
    落下一個個溫柔的吻。
    不斷的，一聲一聲，喊著她“寶貝”。
    絲絲溫柔。
    好似暖流一樣。
    涓涓的流淌進霍小糖的小心髒裏。
    良久之後。
    瑟瑟發抖蜷縮著的小可憐，終於在霍厲成的肩膀上扭頭。
    那雙哭得發紅的眼睛，濕漉漉的含著淚水，閃著淚光凝視著霍厲成。
    “爸……爸比……“
    小奶團子哭的太久了，說不清楚話。
    “爸爸在這裏。”
    霍厲成輕聲道，低沉的聲音裏，滿滿的安全感。
    小奶團子身體軟軟的，完全靠著男人的胸膛，繼續抽抽泣泣的說。
    “寶貝……”
    霍厲成黑眸靜靜的凝視著。
    “是……是……是寶貝……”
    小奶團子的眼神裏，全是楚楚可憐的淚花，嘴裏念叨著斷斷續續的字眼，豆大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霍厲成可心急壞了。
    好在父女兩人心有靈犀。
    就那麽短短的幾個字，男人聽出了小奶團子那委屈的訴求。
    在明白的瞬間。
    他心中又是一陣收縮疼痛。
    “是。是寶貝！”
    “你永遠都是爸比的寶貝！這個事實，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改變。”
    “寶貝，爸爸愛你，一輩子都會愛你的。”
    霍厲成將每一個字，都說的沉著有力，並降低了語速，方便霍小糖能理解。
    霍小糖哭得太厲害，腦袋裏有些喘不上氣的暈眩。
    可是——
    對“寶貝”這兩個字的執念，卻是深深的，一直一直，藏在心裏的。
    爺爺和哥哥們喊她小糖糖，或者是糖糖。
    舅舅們喊她是糖糖寶貝，又甜又軟。
    隻有霍厲成，用那截然不同的語調，一次一次，喊著她“寶貝”。
    沒有人能取代的。
    唯一的，寶貝。
    再一次聽到霍厲成熟悉的語調，霍小糖還是委屈著小臉，可是心裏已經不再那麽難受了。
    那些疼痛的地方。
    都被霍厲成的溫柔給撫平了。
    她輕輕地喊了聲，“爸比……”
    “寶貝，爸比在這裏，乖，別怕，不哭了不哭了。”
    霍厲成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抱著霍小糖走向洗手間，想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可是剛一鬆手，霍小糖立刻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根本不舍得從他身上下來。
    “好，寶貝，爸爸抱著你。”
    霍厲成低語。
    他單手抱著霍小糖，另一手打開了水龍頭，調試著水溫，然後取下霍小糖最喜歡的小白兔毛巾。
    毛巾沾了一點點溫水。
    霍厲成問道，“寶貝，爸爸給你擦擦臉好嗎？”
    霍小糖含著滿滿的淚水，點了點頭，啞啞的說，“好。”
    在得到允許之後。
    那溫溫熱熱的柔軟毛巾，貼在了霍小糖的臉頰上。
    一點一點。
    輕輕的擦拭著。
    將冰冷的眼淚吸走，又輕輕摩挲她的眼瞼。
    在被小奶團子擦臉的時間裏。
    霍小糖一直緊緊的看著霍厲成，好像怕她眨了眨眼，霍厲成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無聲的目光。
    讓霍厲成又酸又甜。
    “寶貝，這個水溫可以嗎？”
    “……嗯嗯。”
    “寶貝，你的眼睛都哭腫了，以後不能再這麽哭了。”
    “……哦。”
    “寶貝，看到你掉眼淚，爸爸也會跟著傷心難受的。”
    “……嗯？”
    霍小糖愣愣的，卻又很乖巧。
    隻要是霍厲成說話，她都會輕輕地出聲。
    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跟小鹿斑比一般。
    霍厲成臉上的緊繃，稍稍的緩和了一些。
    他放下了手裏的毛巾，拉著小奶團子的手，戳了戳她胸口。
    “寶貝，剛才是不是這裏難受？”
    “……嗯，悶悶的……不……不舒服……“
    他又將兩人的手，一起放到了他的胸膛上。
    “寶貝，你哭的時候，爸爸也跟你一樣的，這裏麵悶悶的，很不舒服。”
    “因為你是爸爸的寶貝呀，我們是全世界最親密的兩個人。”
    “你不舒服的時候，爸爸也會跟著不舒服的。”
    霍小糖眨了眨眼，眸光裏有些呆滯，還有些茫然懵懂。
    她還不理解什麽是父女連心，也不懂“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之類的話語。
    但是……
    難道爸比也跟福福一樣？
    能知道她在想什麽，也能知道她心裏的感受。
    那爸比好厲害呀。
    那雙染著水霧的眼眸，終於再一次的露出了發亮的光芒。
    霍厲成握著她的小手，按在胸膛上，隔著幾層衣物之下，是他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他們的生命，仿佛因為緊緊交握的手，連在一起了。
    小奶團子感受著這一切。
    她抿了抿嘴唇，輕輕說道，“爸比，對不起，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