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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宏進到簾子裏麵,舀了一筒米出來。“大妹子,我家的日子也緊著呢……”
“大哥,你是個好人……”
衛宏眯著眼睛,有可能是因為太陽光晃著。他對女子說:“妹子,AH的吧?”
在六豆看來,衛宏為人尚算老實,沒見他跟人硬過脖子紅過臉。每次六豆從他家門口經過都能看見他搬出一根柳條織成的小凳子,坐在家門前的空地上曬太陽。全村不管男女老少都叫他師公,六豆也不例外,這個稱謂含有諷刺的意味。
“你怎麽知道啊,大哥?”女子裂著嘴問。
“猜的,猜的。”衛宏站起來走進屋,招呼女子,“你進來吧,我給你去舀米去。”
衛華之所以在眾多玩伴中沒有地位,很大一部分責任在他曾當師公的父親——衛宏身上。在過去,衛宏經常被叫去開大會,先是坐在台上講風水占卦,後來時過境遷,他開始蹲在台上,接受老百姓的批判教育,教育來教育去,他成了全坳裏名聲最臭的一個。後來六豆爸讓他守祠堂,也有要他戴罪立功的意思。
“應該的應該的……”
奇怪的是,以後六豆再看到她,竟不似先前那般厭惡了。雖然六豆也知道,她叫他叔,完全是因為他爸輩分高,並不是真的尊敬他。
“是啊,是啊,就走了的。”……
大個男人無奈,隻好走了。
後來,大個男人也許是在哪裏聽到了消息,又來衛宏家找過幾次她的女人,但每次衛宏都是那句“走了的,就走了的。真的……”
往後的劇情,大家就都不得而知了。後來,女子就成了衛華的後娘。女子在AH老家有個丈夫。女子的丈夫後來還來過衛宏家。
那天,六豆正好從衛家前麵經過,看到衛宏家前麵圍了一大群的人。“咋啦?”六豆心裏揣著疑問。
“大哥,你別著急。大妹子是來我這討過米,我還給她舀了好大一筒呢……”
“但她謝了我後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六豆看到一個大個男人盤腿坐在衛家大門的門檻上,衛宏站在他對麵,雙手比劃著。“鄉親們可以給我作證的。”
……
女子隨衛宏進屋,來到後堂。後堂很暗,衛宏拉亮燈,燈光雖然不是很亮,但是足夠借以看清整間屋子。女子環顧四周,衛宏家家徒四壁,一張飯桌,幾把椅子;屋中間拉著一條布簾子,將房間裏外隔成兩部分。裏麵應該是臥房。
女子倒也很會做人,遇到年長的叫大哥大叔大爺,大姐大嬸大娘;看到年小的叫小哥小妹。有一段時間,她碰到六豆都親熱地叫聲六豆叔。
“別別,怎麽叫我叔啊?”六豆感覺渾身的不舒服。
“嗬!你是大名鼎鼎的師公,這個誰不知道呢。”六豆可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打趣他的機會。年少的打趣年長的,可以讓自己獲得極大的心理滿足。
對於六豆的打趣,衛宏隻能躲閃,沒有勇氣回絕。曆史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掉一個人。而衛宏就是被毀掉的那個。
“師公,曬太陽呢?”六豆這麽跟他打招呼。
“別這麽叫了,早已經不是了。”衛宏的臉色略有些紅了。
衛宏作師公那陣,家裏收入頗豐,每天都有村民來找他問神算卦、通靈落陰。來總要帶上一個紅包,或是抱上一隻大公雞外加幾十斤白米之類。衛宏25歲娶了第一個老婆產下大女兒,和大兒子。過後不久,第一個老婆就得了癆病,麵黃肌瘦地死了。由於家境殷實,第一個老婆才剛下葬兩個月,就由衛老爹做主,衛宏的第二個老婆娶進了門。第二個老婆很爭氣,年半後給衛宏生下了衛華,兩年後生下衛華他弟弟。然而也是過後不久,真是有說多邪乎就有多邪乎,第二老婆又得了癆病,麵黃肌瘦地死了。此時的衛宏已過而立之年。加上外頭的閑言碎語開始流傳:衛宏在練一種邪功,采陰補陽,你看,兩個老婆都被他吸幹了人氣,吸幹了精血,麵黃肌瘦地幹枯而死。恰又趕上了被教育,衛宏已經沒有了往日師公的風光。衛老爹四處張羅,雖然給出的聘禮多得讓許多人家心饞,但是哪戶人家再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呢?
沒有老婆,家就不成家了。衛宏35歲那年,衛華5歲。一個外地女子,AH來的,到坳裏來討米。女子衣著襤褸,麵黃肌瘦,討米到衛家門前時,衛宏正在門前的空地上曬太陽。女子往前到衛宏麵前:“大哥,給一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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