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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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都
    最近還是不要出門了。
    後院裏,裴淑儀鬼鬼祟祟的放生一隻鴿子。
    撲騰聲引來了喳喳,大喊:“你在幹什麽?”
    裴淑儀斜眼看她,“姑娘讓把大雁放生了。”
    喳喳用燈籠照了照,大雁籠和兔子籠都敞開著。
    唐鏡一手抓著兩隻大雁,另一隻手拎著兔子腿。
    小動物都喂熟了,都舍不得走,被抓著也懶得掙紮。
    除了那隻眼生的鴿子,被掐死了扔在地上。
    “這隻肥鴿給姑娘做個鴿子湯。”
    喳喳歡喜的拎著鴿子走了。
    等人都走遠了,裴淑儀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蹲在地上找了一刻鍾,終於找到了花叢裏的紙條。
    “你怎麽還在這?”
    喳喳麵露疑惑,“大晚上捉蟲?”
    裴淑儀喉嚨滾動了下,回過頭說道:“我的東西掉了。”
    站起來手裏還拿著一個鈴鐺。
    從喳喳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哼了一聲。
    喳喳盯著她的背影捏著拳頭。
    田韻韻從暗處走出來,心中疑惑,“太子的人?”
    而唐鏡的話又能信幾分?
    田韻韻看著遠處宮牆的方向,無聲歎氣。
    太子走進貴妃寢宮,看到地上跪著一個女人。
    她小聲啜泣自己扇自己巴掌。
    太子慵懶的靠在椅子上,
    “貴妃,讓我過來,就看你懲罰宮女?”
    “瞧著不順眼,打死了事。”
    女人嚇得趴在地上大喊道:“貴妃娘娘饒命!饒命啊!”
    貴妃:“誰讓你停的?”
    兩個宮女立刻上前把她拽起來,一左一右扇向她臉。
    紅腫的臉立刻腫得像豬頭。
    “這個可惡的玨妃。”
    貴妃看了眼自己的護甲,“現在是玨貴人了。”
    玨貴人哭喊著:“娘娘,我也是為娘娘著想啊!”
    貴妃一臉嘲諷的笑容,臉上的表情狠厲。
    “你自作主張想害死田娘子,是要我們母子二人反目成仇。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冤,冤枉!”玨貴人扯到了傷口,又不敢大聲呼痛。
    太子不耐煩的抬了抬手,“吵死了。”
    兩個扇耳光的宮女看了眼貴妃的眼色住了手。
    太子坐正身體,彈了彈不存在的灰塵,
    “戲也看夠了,這個醜貨趕緊處理了吧!”
    貴妃:“還不動手,都聾了嗎?”
    玨貴人慌亂的抓著地上名貴地毯,用力甩開鉗著她手臂的人。
    “貴妃娘娘饒命啊!我還有用,陛下愛看我唱戲,唔。”
    太子走了出去,淒慘的叫聲戛然而止。
    他覺得心裏爽快,又厭惡這樣的自己。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到書房,很快就會平複煩躁的心情。
    看著畫上惟妙惟肖的女子,他心想她在宮外會做什麽。
    田韻韻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站了許久。
    厚重的披風落在她肩頭才回過神來。
    她無聲歎了口氣,回屋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娘為什麽有富可敵國的財富?
    爹爹啃著饅頭都不願動用她娘留下的東西。
    田韻韻覺得心裏一陣陣心疼。
    父母恩愛,父慈女孝,卻唯獨少了活在記憶中的娘。
    娘留給她的東西還是不要隨便花出去。
    留給她的莊子也慢慢步入正軌。
    田韻韻睡不著幹脆找出她的銀票銀子點數。
    她大半夜數錢的事很快傳到了田夫子耳朵裏。
    “小六子,召集舊部。”
    劉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是。”
    一天夜裏,身手高強的黑衣人行走在瓦礫上送出了一封又一封信。
    景王派人快馬加鞭送回來一封信,前線糧草告急缺糧少藥。
    信使不眠不休抵達把信送進宮裏已經過去半個月。
    一時間百姓嘩然,去年天災糧食欠收,已經省下的糧食早就運往前線邊關。
    上哪去找現成的糧食?
    這仗多半是打不下去了。
    皇帝陛下聽從了大臣們的建議,招早就去了封地的藩王回來。
    藩王母族強大,能力快趕上前太子,太子的位置還沒有坐穩,又殺出一個對手。
    朝中的局勢勢必要變。
    退朝後張侍郎被陛下留了下來。
    一隻信鴿落在了裴淑儀居住的抱廈房頂上。
    —咕咕—
    裴淑儀打開門,抬起手信鴿落在她的手上。
    她朝周圍掃了一眼,飛快進屋關上了門。
    幾個呼吸間,門又開了。
    她快步朝田韻韻住的西廂房走去。
    敲了門不等回答就推門進去。
    雙膝跪地雙手舉到頭頂,手心裏是展開的一張紙條。
    田韻韻看她一眼,輕聲問道:“怎麽了?”
    裴淑儀:“宮中的消息。”
    田韻韻走過去拿起紙條,“沒有外人在不用跪了。”
    “景王說糧草緊缺需要我幫忙?”語氣中帶著不解,轉瞬遍釋然。
    這兩年的分紅送到嚴寬己和唐柒白手上,他大概是知道景昌莊上存了多少糧食。
    況且富德縣離邊關涼都兩日的路程。
    田韻韻思考了一瞬間,立刻決定出發。
    景王的第二封信在她出發後的幾日送到了。
    前線戰況遠比眾人想象的慘烈。
    城中的戰馬都吃了,噠噠那邊也差不多。
    半個月一次攻城變成了十天,然後三天一次,戰況越來越激烈。
    田韻韻快馬加鞭終於在十日後回到富德縣。
    頭一次騎馬又趕了這麽天路,下馬都是唐鏡抱下來的。
    咬著鑽心的疼痛立刻叫來遊莊頭。
    “將倉庫所有紅薯、土豆、栗米、麵粉裝車,再準備些藥材。”
    遊莊頭什麽都沒有問,安排去了。
    半晚時分,唐鏡回來說,夠五日的。
    傭農們興高采烈地將一袋袋糧食扛到車上。
    猜測著田娘子又要去買地擴大莊子。
    至於吃的,他們不擔心。
    冷庫裏不光存著肉還有瓜果蔬菜。
    第二日一早,看到堆得一人多高的運糧車都不見了。
    去往涼都的路上,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護送著糧食。
    千秋國冥寒國春臨國就像是三個合在一起的圓。
    從金都到涼都直行必要穿過春臨國,軍餉不可能從別的國家運。
    反而是富德縣距離寒冥國最近隻是要翻過連綿大山。
    田韻韻不想暴露係統。
    一名士兵快馬加鞭前去報信。
    涼都城
    黃沙漫天,衣衫襤褸的百姓將扒來的樹皮送到了軍營。
    已經斷糧兩日,能吃的已經都吃完了。
    城破了噠噠定會屠城,這一仗雙方元氣大傷,屠城是敵人認為最好的補給。
    城中老人回想著三十年前的慘狀,心有餘悸。
    城內城外遍地屍體隻剩斷壁殘垣。
    這麽多年才恢複的涼都馬上就要經曆一場浩劫。
    城中百姓木然拿起武器發誓要同涼都共存亡。
    唐柒白身披戰甲站在城牆上,看著遠處叫囂的噠噠兵。
    “報~”
    眾人回頭看到一名士兵騎馬飛奔過來。
    唐柒白飛快走下來,扶著他問道:“朝廷送糧來了?”
    士兵雙膝跪地,“不曾!”
    互相攙扶著過來的百姓和士兵聞言,全都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氣。
    那士兵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把眾人看得一愣。
    “朝廷的人沒來,別人來了。”他隻嫌自己最笨,回頭努了努嘴。
    隻見三個騎著騾子的人朝這邊來了。
    百姓伸長脖子看著兩女一男,一人身上兩個包袱。
    哪有藏糧食的地方。
    裴淑儀將包袱扔在地上,“止血的,退熱的藥。”
    飯都吃不飽,藥有什麽用?
    副將很失望,吼道:
    “糧食呢?就派這麽病歪歪的人來敷衍,連女人都來湊數。”
    嗚~
    號角聲聲眾人如臨大敵。
    一隊弓箭手快速登上城牆。
    唐鏡翻身下馬,半跪著道:“參見殿下,下官幸不辱命。”
    唐柒白鬆了口氣,“起來吧!你做得很好,下去休息吧!”
    唐鏡:“請殿下派人同我前去接收糧食。”
    唐柒白大手一揮,他的親衛全都站出來。
    他回頭說道:“副官留下!”
    圍觀百姓們遠遠的跟在後邊觀望。
    隻見一隊士兵護送著三十車糧食走來。
    百姓們夾道歡迎。
    一時間士氣大振。
    百姓們跪在地上,齊聲道:“景王殿下睿智!”
    景王抬了抬手,“朝廷補給不日便可到,還需眾人齊心協力共同抗敵。”
    糧食運去了駐軍大營。
    吃飽了飯的士兵換下城牆上的士兵。
    唐柒白掃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喳喳和裴淑儀。
    走過去問道:“田娘子呢?”
    喳喳不冷不熱答道:“姑娘有正事要辦!”
    “竟敢對景王殿下不敬。”副將拔劍就要動手。
    忽然白色的粉末揚了他一臉一身。
    裴淑儀退後幾步,捂著口鼻發出幾聲嘲笑。
    唐柒白則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副將感覺頭重腳輕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唐柒白:“副將太辛苦了,來人抬他下去休息。”
    “退了退了~”
    城牆下的噠噠兵如潮水一般褪去。
    一名弓箭手語無倫次的說道:
    “中了,我射中了小頭領。真的中了。”
    他手中拿著的是弩。
    喳喳對唐柒白說道:“這是唐鏡改裝過的。”
    兵器冊是她家姑娘給的。
    而田韻韻和兩名士兵偷偷潛伏到噠噠兵駐地不遠處,往水源裏倒了不少藥粉。
    士兵對視一眼這太遠了,也不一定取這裏的水。
    算了,頭讓聽她的。
    兩人點點頭,護著田韻韻撤退。
    噠噠營帳。
    火頭軍用大鏟子攪了攪鍋裏的稀湯。
    過去拿桶的時候,一大坨粉末落進沸騰的大鍋裏煮化了。
    一個士兵進來催促:“飯還沒有好?”
    火頭軍:“好了。”
    吃飯時噠噠士兵誇讚火頭軍的手藝。
    清湯寡水的竟然煮出甜味,都忍不住將碗舔幹淨了。
    當晚,所有人全都在搶茅廁。
    有人大喊,拉得虛脫了的頭領連夜跑了。
    其他人見狀都扔下武器逃了。
    站在暗處的唐鏡,腳下踩著的頭領牙呲欲裂。
    臨陣脫逃導致群龍無首,就算有嘴也說不清了。
    他沒有喝湯,不知怎地全身無力不能動彈,口不能言。
    隻能看著他的勇士們做了逃兵。
    唐柒白一聲令下,將士們將營地夷為平地。
    帶著戰利品回到了涼都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