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濕了。”
    等到他跑到近前，今出川千阪雙手環抱，不冷不淡地提醒他。
    “就這麽站在雨裏，衣服當然會濕！”鳴海悠喘了口氣，把傘打到少女頭頂，趁機靠近了些，兩人之間隻隔著一節手臂的距離。
    “……不愧是你。”
    少女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在故意裝傻，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一個笨蛋男高中生而已。”
    他用曾經少女用來嘲諷他的稱呼自嘲。
    “……”
    今出川千阪繞過笨蛋男高中生，重新回到雨下，朝著鳴海悠來時的方向走去。
    “今出川桑要去哪？”
    “水電費。”言簡意賅。
    鳴海悠跟上，繼續給少女打傘。
    今出川千阪也沒再躲開。
    “今出川桑，”鳴海悠想試驗一下自己的設想。
    “可以試試。”
    好嘛，現在連掩飾都不做了，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就直接搶答。
    “是另外一件事，”鳴海悠心裏不服氣。
    “沒有對你表白過。”
    “……”
    雨水順著傘骨的支點落下，在半空中連成斷斷續續的線。
    鳴海悠低頭看了看自己在剛才奔跑的時候打濕的衣袖和褲腳，又透過透明的傘布望起灰蒙蒙的雨天。
    “這樣啊……”
    “對你來說，她是否向你表露過心意重要麽？”身旁的少女平淡地輕聲開口。
    陳述的語氣，少女知道他心裏的答案。
    ……
    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這些問題的答案，而是足夠分量的經曆。
    所以才會在Line聊天的時候下意識地直接向椎名未央詢問。
    目的自然不是為了知曉這個無關緊要的答案。
    而是要將那層紗窗揭開，讓他和椎名未央都不得不直視這個問題，盡快做出決定，不再這般含糊不清。
    他無法確定自己對椎名未央的心意。
    如果是生理上男性對美少女的欣賞，自然是喜歡。
    但如果從內心出發，他現在尚且沒有對任何一個女生有過心動，包括今出川千阪。
    甚至……從心底畏懼這種會帶來幸福也會帶來束縛的情感。
    所以他在和今出川千阪相處的時候，才會時不時做出會引起對方反感的行為。
    歸根結底，是潛意識裏在避免自己被情感所牽絆，害怕有朝一日不再能隻考慮自己，有所顧忌。
    “不重要。”
    “不過，”少女抬頭，投來帶著幾分戲謔的視線，“你避免自己被情感牽絆的方式就是腳踏多隻船？”
    “喜歡漂亮可愛的美少女是刻在DNA裏的本能，不是我能左右的。”鳴海悠即答。
    “嗬。”
    繳費時，和之前用的同一套說辭，畢竟影響到少女的日常生活，不適合像在京都的旅館一樣強調今出川千阪的存在。
    他的出租屋隻能住下兩個人，沒有留給今出川大小姐的位置了。
    回到今出川千阪家裏。
    鳴海悠站在玄關門外的房簷下，將傘上的雨水抖落，和晴天娃娃掛在一起。
    今出川千阪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先是點亮屏幕，用手指在顯示屏上撥動，向鳴海悠證明自己並不能使用自己的手機。
    隨後拿起鳴海悠的手機，走到庭院中的連廊裏，撥通了電話。
    不到兩秒，來電鈴聲在客廳內響起，今出川千阪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鳴海悠的號碼。
    “真的可以……”
    鳴海悠愣了一瞬間，連忙拿起那部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喂~這裏是今出川大小姐的男友，鳴海悠得斯，千阪醬現在還在睡覺，請”
    “幼稚。”電話那邊，今出川千阪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掛掉了電話。
    隨後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少女從連廊回到客廳，然後按照他的計劃，撥通了文村佑的電話。
    “喂喂？鳴海桑有什麽事？”
    “插畫師找到了。”鳴海悠先開口。
    “找到了？好消息啊……有已經畫好的插畫嗎？可以發給我看看嗎？”
    “插畫師就在電話旁。”說完，他把手機遞到少女麵前。
    “今出川千阪，請多指教。”
    她語氣清冷地自我介紹，但另一端的文村佑完全沒有反應，繼續和鳴海悠說著話，
    “哦？可以讓插畫師接過電話嗎？”
    “……”
    不行。
    電話可以打，但聲音依舊隻有他能聽到。
    這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喂？”不知情的可憐編輯還在疑惑著。
    今出川千阪搖了搖頭，把手機還給他。
    “插畫師是我自己。”鳴海悠接過電話，“我還算有些繪畫天賦，想要自己試一試。”
    “……啊？”文村佑詫異地喊出聲來，隨後認真向他解釋了插畫師的重要性，並不是自認為有天賦就能夠隨便去嚐試的。
    輕除了文字以外就隻有插畫了，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沒有給他試一試的餘裕。
    “半個月後我把自己畫的插畫送過去，到時不行的話，再找插畫師也來得及。”
    “……好吧。”
    順便解決了插畫問題後。
    鳴海悠帶著一絲沉重掛斷了電話。
    從在電車想到手機通話方案，到確切地撥通電話，再到最後發現依舊無法和外界聯通。
    大起大落……
    不過至少，隻要他和今出川千阪交換一下手機，兩人就可以相互通話了。
    聯係起來也方便很多。
    “……”今出川千阪歎了口氣，“你應該接受你智力隻有七的事實了。”
    她拿起自己那部手機，亮屏，隨後用手指在屏幕上輕輕劃動。
    原本應該毫無動靜的手機屏幕此時卻有了反應。
    “重點不在於物體本身，而在於物體在世界上存在的印象。”
    她拿起手機，快速點擊了幾下屏幕，電話順利打到了鳴海悠的手機上。
    “懂了？”
    少女抬起頭，微笑著看向他，眼神裏帶著對低智笨蛋高中生的憐憫。
    “……”鳴海悠啞口無言。
    至少他成功得到了少女的電話號碼……笨蛋高中生自我安慰。
    這點嘲諷，還遠遠不足以擊敗他的自信。
    ……
    ……
    雨連下了兩天。
    一直到星期一早上，雖然雨停了，但天空依舊灰蒙蒙地。
    梅雨季到了——電視裏的氣象局是這樣說的。
    氣象局還說今天不會下雨。
    鳴海悠深知不可信，便帶上了雨傘。
    “彌生桑考的怎麽樣？”
    電車上，鳴海悠看著自己給今出川千阪發的七八條短信，隨口問道。
    短信唯一收到的回複隻有一句簡短的[無聊。]
    “一般。”
    “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誰的名字在後麵，誰負責打掃衛生。”
    “……”
    彌生秋早猶豫了下，盯著鳴海悠的側臉看了幾秒，確認他不是別有用心後點了點頭，
    “好。”
    收拾屋子的確是鳴海悠不喜歡做但不能不做的事情之一。
    能有人幫忙打掃自然最好。
    他這次和上次考試大致相同，隻有英語有一句翻譯不明確，或許會失掉兩分，其他都是全對。
    今出川千阪的嘲諷還被他惦記在心上。
    雖然彌生秋早沒有能讓他查看的屬性麵板，但智力那一欄一定不會隻有7點。
    待他們走進校舍，恰好遇到老師將成績表張貼在公告欄處。
    “梓川老師，早上好。”彌生秋早走到近前，幫梓川把成績表卷起的角展開。
    鳴海悠站在不遠處，一眼便看到了成績表上他和彌生秋早挨在一起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啊，是彌生桑啊，早上好。”
    梓川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忍不住讚歎，
    “彌生桑這次又是第一呢，真是厲害啊。”
    “鳴海同學不也是第一？”
    “不一樣的，彌生桑的名字在鳴海桑上麵，大家肯定先看到彌生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