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連事事全力以赴都做不到,還談什麽尋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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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識我?正常的女生突然被毫不相識的人表白,絕對會拒絕,就算不拒絕也不會理會。”
    身處“陌生”的環境,交流所用的語言也不是他最熟悉的母語,鳴海悠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危險,開始提防起來,
    “還有,你剛才說的‘悠桑’,是在指我?”
    “嗯,鳴海悠,你的名字。”少女並沒有因為他突然轉變態度而生氣,至少麵色沒有變化,依舊相當隨意地和鳴海悠說著話,“不信的話,可以按我說的做一件事,有個東西你看到之後自然就相信了。”
    “事先聲明,”經過一番考慮,他選擇暫且相信對方,“剛才的表白是因為我自己的某個個人習慣,如果有冒犯到的話,我道歉。”
    “我知道。”今出川千阪微微點頭,隨後走到鳴海悠旁邊,從他口袋裏拿出手機來。
    亮屏,是輸入密碼的界麵。
    “你的手機密碼,是第二次見到我的那天日期,距離現在已經三個月了。”
    在鳴海悠充滿不解的注視下,對方熟練地輸入四個數字,解開了鎖屏。
    今出川千阪將手機裏的相機功能打開,遞還給鳴海悠。
    退後幾步,站在樹蔭下。
    沒有風,連衣裙的裙擺不會擺動,少女的發絲也隻是靜靜地垂著。
    但若是有行人經過,卻足以讓所有行人都為她側目。
    “給我拍張照片吧,盡可能拍得好一點。”
    雖然今出川千阪口中是這樣說,但卻沒有任何動作上的改變,就隻是普通地雙手環抱著站在那裏。
    “……好。”
    鳴海悠不理解為什麽突然讓他拍照,但還是照做了。
    鏡頭對準,穩住手,等待成像清晰,按下快門。
    哢。
    [攝影Lv.286100)]
    一條半透明的提示字樣忽然突兀地在他視線裏出現。
    “……這是?”
    他放下手機,盯著那行字看。
    大概五秒後,字跡又憑空在半空中消失。
    記憶中,他隻在遊戲或者文字演繹向作品裏見到過這種東西。
    像是遊戲技能的升級條,獲得經驗上的提升時會跳出來提醒玩家。
    順著這個思路心神微動,果然有和剛才一樣的半透明字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名字:鳴海悠】
    【魅力:9】
    【智力:7】
    【體力:5】
    【技能:Lv.5,料理Lv.4,寫作Lv.4,繪畫Lv.3,攝影Lv.2,麻將Lv.3,體能運用Lv.3。】
    “……這就是今出川桑想讓我看到的東西?”
    他卸下防備,算是信任了眼前的少女,思索著如何才能從對方口中獲取更多關於現狀的信息。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其他想問的,”今出川千阪抬起手,無聊地將落在胸前的柔順黑發撥到身後,“你失憶了,而且不止一次,除了這個問題,其餘的我不作回答。”
    隨後,少女轉過身去,不再管他,向樹蔭小路之外的烈日下走去。
    鳴海悠瞄了一眼剛才給今出川千阪照的照片,神情一怔,連忙跟了上去。
    照片上,陽光透過翠綠的枝頭細碎地灑在地上,不見一絲少女的影子。
    “為什麽照片上看不見今出川桑?”
    “……”
    說了不作回答,今出川千阪自然就沒有開口回應。
    走到校門口時,
    少女旁若無人地在保安麵前走出了校園。
    而身為保安的大叔卻像是看不見她一樣,隻是緊盯著他看。
    “喂……這名同學,現在是考試時間吧?”
    見他有想要出校門的意思,保安立即從保安室裏出來,一邊喊著,
    “如果請假了的話,請出示老師的批準證明,然後在這裏登記。如果沒有,就趕快回去考試!”
    “……”
    他看向今出川千阪,卻見對方回過頭來看著他,嘴角輕翹,不知道是在“考驗”他,還是有話要說。
    “那個……在哪裏登記?我先填一下信息。”
    先拖住保安,看一看有沒有機會跑出去吧……
    “這上麵。”
    保安遞過來一本學生出入登記表,上麵填著學生姓名、出入時間、和處理事項。
    日期他記得手機鎖屏上顯示的是[7月7日],事項的話,失憶應該算相當嚴重的病狀了,請假去醫院一趟完全不過分。
    “填好了。”
    他把登記表還給保安。
    “還有請假批準……等等……過去吧,批準證明不需要出示了。”
    嘴裏還在念叨著的保安大叔在看了他填的信息後突然態度一變,把他放了出去。
    “……謝謝。”
    就這麽讓他走了?
    在學校裏的他很特殊?
    雖然不理解,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快步出了學校。
    說不定之後保安還會打電話和老師確認,到時他就真的出不來了。
    “三個月前,你因為車禍請過一個月的病假,返校之後連著拿了兩次考試第一。”
    路上,由他攔下的出租車裏,坐在他身旁的今出川千阪簡短地向他解釋保安態度轉變的原因。
    “我好強。”鳴海悠感歎。
    經過照片、保安和出租車司機,他已經確定了。
    坐在他旁邊這名美少女,或許隻有他自己能夠看見。
    “嗬。”
    今出川千阪輕哼一聲,不做評價。
    “去哪裏?”
    司機一邊啟動引擎,一邊問他。
    “清瀨千楓醫院。”今出川千阪對他說。
    司機聽不到,沒有反應。他再轉述給司機。
    “有些遠啊……確定要坐出租車去?”
    不了解地名的他沒有什麽概念,司機反而猶豫了,“從這裏到清瀨市要走至少五十公裏的車程,坐電車更劃算,這個時間點,電車上也不會有多少人……”
    今出川千阪把兩張一萬円的紙鈔遞到他手裏。
    “……”沒有發言權的他默默把紙鈔遞給司機,“這些應該夠了吧。”
    “啊……夠是夠了……”
    “那就走吧。”
    “好……”
    遞到手裏的錢堵住了司機的話,出租車起步,平穩地在東京都的街道間穿行而過。
    一個小時過後,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今出川桑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拿著這個,跟上。”
    少女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遞給他一張黑色的卡片。
    卡片上簡潔地刻著[003]的序號,和與醫院豎牌上一樣的三葉楓圖案。
    大概是類似於通行證的東西。
    今出川千阪帶著他走上醫院四樓,在一間病房外停下。
    他推開門,
    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光線透亮的病房,
    和今出川千阪一模一樣的少女躺在病床上,
    安靜地閉著眼睛。
    “……兩個今出川桑?”
    今出川千阪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伸出手整理著沉睡少女額頭微亂的發絲。
    半響,
    她輕輕開口。
    “你之前,”
    “認為我是鬥獸籠裏的困獸,被孤獨困在黑暗裏,見不到籠子外的光。”
    “我當時這樣回應你——”
    [有心思擔心我,不如先考慮你自己。]
    [鬥獸場上,你不在觀眾席,說不定和我一樣,在場上。]
    兩句話突然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盡管沒有記憶,但他的心跳依舊不由自主地開始漸漸加快。
    仿佛觸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心弦。
    “現在我覺得,換個比喻似乎更合適一些,”
    明明今出川千阪就站在他的麵前,但聲音卻漸漸變得像是從遠處順著風吹進他心裏一般。
    “一處寬闊的庭院裏,有池塘、有花草、有樹蔭。”
    “屋簷下,掛著兩隻精巧的鳥籠。”
    “之前,隻有一隻鳥呆在籠子裏,另一隻鳥被放出了籠子。”
    “那隻被放出籠子的鳥有了飛出庭院尋求自由的權利,卻自願留在庭院裏,待在還困在籠子裏的鳥麵前。”
    “籠中鳥羨慕庭中鳥的自由,同時也不理解庭中的鳥為什麽還不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直到有一天,”
    今出川千阪一邊輕聲講述著,一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微風入戶,潔白的窗簾隨風飄起。
    “庭中的鳥自願鑽回了他的籠子,放棄了他一直向往的自由。”
    少女站在窗邊,在飄揚的白色窗簾前轉過身,身上的白色連衣裙也隨著微風和窗簾一同輕輕擺動。
    “現在呢?”
    他聽懂了少女的比喻,不由自主地開口問,口中幹澀,聲音有些沙啞。
    心髒止不住地快速跳動著。
    “沒有牽掛的[自由],讓他忘記了一切;”
    “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的[自由],讓他擁有了隻要做就一定能成功的能力;”
    “而他卻想回想起原來的記憶,凡事止步於自己之前竭盡全力能做到的地步……”
    比喻中[庭中的鳥],便是他自己。
    少女的話逐漸讓他重新回想起從在醫院醒來開始所經曆的一個個片段。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鳴海桑之前為了追求所謂的[自由]拚命努力的樣子,”
    “但那時的你,一定比你現在這副懶散的模樣更招女生們喜歡。”
    那些回憶片段裏,和他交流通常不超過三句的少女,今天說了三個月以來最多的話。
    輕柔的聲音,此時卻像是臂膀最有力的鼓手將手裏的鼓棒全力擊打在鼓麵上,在他的心裏重重叩響,
    “連事事全力以赴都做不到,還談什麽尋求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