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震確定去探路的地方是西單，因為西單附近有全市區最大自由市場。
    到了西單，楚震把車存到保管站，步行來到位於西單商場東邊的自由市場。
    自由市場中除了有農貿市場，還有服裝鞋帽，日雜用品，書刊雜誌，小電器等攤檔。
    自由市場的稱謂，是相對於憑票供應的國營商店來說的，市場裏基本都是個體戶，大部分人是從外地來京城討生活的。
    根據楚震的經驗，這個地方絕對有兌換糧票的市場，因為楚震母親偶爾也會去家附近的自由市場用糧票換雞蛋，這也表明糧票是有流通價值和流通需求的。
    楚震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開始逛起來，一邊逛一邊搜尋有沒有合適的人。
    可是楚震逛了十多分鍾，幾乎貫穿了整個市場，也沒有什麽發現。
    就在楚震快要放棄的時候，他走到了一個書攤前，這書攤麵積很大，前麵是一個四五十厘米高，有兩張行軍床麵積的矮台，上麵擺放各種流行書籍。
    比如這會兒很流行一個叫“西村獸行”的島國作家的係列作品，說實話這些作品的內容還挺不堪的，當然上一世楚震和小夥伴們帶著批判的眼光也看了不少。
    後來楚震才知道，島國真有這麽一位作家，不過人家叫西村壽行，其代表作《涉過憤怒的河》改編的電影《追捕》，是楚震這一代人的少年記憶，影片裏麵很多對白都能倒背如流。
    其實《追捕》這部電影屬於典型的牆內開花牆外香，在島國票房僅僅持平成本，沒想到幾年後居然風靡全華夏。
    楚震估計按照購買力換算，《追捕》票房應該和後來的《少林寺》差不多，至少相當於《戰狼2》，《你好，李煥英》，《長津湖》之和。
    書攤後側是一排架子，上麵陳列了很多包著棕黃色牛皮紙書皮，還帶著編號的書籍，楚震知道這些書是專門出租的，租一本書一天一毛錢。
    楚震上一世看過的金庸，古龍，梁羽生等武俠書，大部分就是來自這種租書攤。
    書攤老板是個三十來歲黑胖男子，正坐在那裏吞雲吐霧，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緊挨著書攤邊有一個賣雞蛋的大嬸兒，麵前排著滿滿兩盆雞蛋。
    楚震突然靈機一動，走到賣雞蛋的大嬸兒身前，蹲下問道：“師傅，這雞蛋怎麽賣？”
    京城人和陌生人打招呼的習慣，都稱呼對方師傅，男女老幼通殺。
    這就如同楚震在羊城喝早茶，喊四五十歲的服務員阿姨一聲“靚女”是一個道理。
    “小夥子你要買雞蛋嗎？我這可都是土雞蛋，兩塊錢一斤。”
    “能用糧票換嗎？”
    楚震略微壓低了些聲音問道。
    大嬸兒笑著說道：“小夥子別緊張，咱們這兒查的不嚴。用糧票換的話，京城專用糧票十斤換一斤雞蛋，全國通用糧票八斤換一斤。”
    楚震瞬間心算出來，一斤京城專用糧票價值相當於兩毛錢，一斤全國通用糧票相當於兩毛五。楚震於是接著說道：
    “謝謝您啊，我想問一下你這兒收糧票嗎?”
    “收啊，不過收不了太多，隻收全國通用糧票，嗯，十斤俺給你換一塊八。”
    楚震聽了心裏話說夠黑的，這一來一去相當於十斤糧票差七毛錢，差不多一半了。
    “好嘞，謝謝您，我再看看。”
    楚震還是客氣地道了聲謝，起身準備走了。
    “小兄弟，等一下，我跟你說點事兒。”
    這時候不遠處的書攤兒老板突然叫住了楚震，怕楚震誤會還特意招招手。
    楚震站起身走過去，很客氣地問道：
    “大哥，您叫我？”
    老板很和氣地問楚震道：
    “小兄弟，我聽你剛才那意思，是不是想倒騰糧票呀？你才多大呀？”
    “這位大哥，您怎麽稱呼呀？”
    楚震沒有順著老板的話題說，反問老板道。
    心裏話說：跟我玩套路？
    “我姓陳，你不見外叫我一聲軍哥吧。”
    果然老板被楚震反套路了，跟著楚震的話回答道。
    “軍哥，我叫楚震。您這招子夠亮的！如果倒換糧票，您有路子嗎？”
    楚震沒有去和軍哥糾纏自己年齡的事情，開門見山地問道。
    “衝你叫我一聲軍哥那也得有呀。”
    這個軍哥嘴還挺貧，不過接下來的話讓楚震感到驚喜。
    軍哥接著說：“全國通用糧票，你有多少我收多少，價錢好商量。”
    “那您收多少錢？”楚震趕緊問道。
    “十斤八斤的你就別來找我了。兩百斤打底兒，我給你四十。”
    楚震瞬間心算出，軍哥給的價格相當於一斤兩毛錢，這個價格還算公道。
    “那要是多了呢？”楚震問道。
    “你要是超過一千斤，我給你按一斤兩毛二算。怎麽樣？”軍哥答道。
    “軍哥您太局氣了！”楚震知道，這次自己算是找對人了。
    接下來，楚震繼續向軍哥請教一個關鍵問題：“軍哥，我有倆哥們兒，我們仨準備一起幹這個。想請教您一下，去哪兒收比較容易，差價更合適？”
    軍哥沒有藏著掖著，對楚震說：“我看你應該還是學生，如果去走街串巷或者挨家挨戶的收不現實。我倒是有條路，你可以考慮去津港那邊兒。”
    “津港？”楚震頓時有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
    “沒錯，要不是我這腿腳不太方便，我就自己去了。津港那邊兒比較特殊，是港口城市，全國通用糧票比咱們京城容易弄得多。”
    軍哥說的有些興奮，吐沫星子飛濺，還好楚震站位高一些，沒噴到臉上。
    “你去津港，都不用走街串巷的收，我告訴你，直接去勸業場，那兒倒騰什麽的都有。”
    軍哥還給了楚震一個很重要的建議。
    “嗯，謝謝軍哥！我這個禮拜天準備去看看，我哥正好在那邊兒上學呢。”
    楚震覺得這趟過來簡直太值了！
    接著軍哥告訴楚震，他平時每天都在這兒擺攤。萬一來了找不到他，就去斜對麵的小飯館跟老板說一聲，那老板是他家遠房親戚。
    跟軍哥客氣了幾句，楚震準備告別回去了。
    “楚震，我還得跟你說個事兒。”
    就在楚震要走的時候，軍哥忽然表情鄭重地跟楚震說道。
    “軍哥您說。”
    “你別怪我囉嗦，咱京城人在這邊兒怎麽都好說，你們要真去了津港，千萬記得財不露白，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那邊的混子可是不少！”
    “好嘞，您這話我愛聽。”
    收獲滿滿滴！楚震跟軍哥告別後，還跟賣雞蛋大嬸兒也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楚震心想：“該是和趙鋒林昕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錢是王八蛋，但錢也能收拾王八蛋，該賺還得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