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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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在書縫裏的大拇指不由自主的用力,將平整、無損的書頁按壓出褶皺,言傾雪明明目光緊鎖著葉瀾的胸膛,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出神了,有些遊離。
但矛盾的是,言傾雪的腦海清醒得過了分,清晰的感知出自己此刻的情緒。
憤怒、酸澀……任何熟悉她的人都不敢想象,甚至連言傾雪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出現的情緒。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言傾雪會迅速的把這些負麵情緒壓製下去,她對心理的掌握很熟練,對情緒失控有著很好的處理方式。
但此刻,她卻在想著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些情緒?
憤怒出自於占有,酸澀來自於吃醋,可這些情緒全都有一個前置條件,那就是要愛上這個人。
她愛葉瀾?
不可能。
言傾雪冷靜的做出了這個結論與判斷,但若是有人能知道她現在的內心想法,很大概率會覺得她很像是在鑽牛角尖。
就在這時,言傾雪手裏的醫書突然被抽走了,葉瀾將其拿在手裏,準確的翻到在他上床之前,言傾雪正在閱讀的一頁。
“誒?”葉瀾發出了疑惑的聲音,脣角緩緩上揚,勾勒出一絲有些古怪的笑意,“言姐姐,想不到你這麽重口啊,大晚上的,居然看關於解剖的書。”
這句話讓言傾雪徹底回神,是了,她看的這本書確實是有關解剖內容的,但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用意,單純隻是……她看到了這裏。
但放在眼下,確實多了那麽一分微妙的……巧合。
“言姐姐。”葉瀾朝著言傾雪身上又靠近了一些,他身上的浴巾已經徹底散開,掉落在了地板上,但他卻沒有絲毫撿起來的意思,任由自己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之中,盡情展現著自己的完美無瑕,臉上對言傾雪流露出曖昧的笑,“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把我給解剖了?”
這一刻,言傾雪近乎發自靈魂的感到了顫栗,但她還是能保持著平靜,澹澹道:“我解剖了太多屍體,不差你這一具。”
葉瀾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
言傾雪下意識的想要聽到葉瀾的後續話語,在不知不覺間,她對葉瀾已經產生了太多以往不可能有的好奇,而且還表現了出來。
抬眼輕輕一瞥言傾雪,看著她的模樣,葉瀾微微勾了勾脣,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輕聲道:“你不是說了嗎?她們是屍體啊。”
言傾雪的眼眸緩緩放大,胸口下的心髒忽然如鼓般劇烈跳動了起來,近乎要穿過皮膚,蹦到體外。
腦海裏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無論是她失去了往日平靜的情緒,還是葉瀾猶如惡魔般的蠱惑話語,都應該停止了。
但大腦有時候控製不了身體,就像明知前方就是深淵,可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的,一步步往前走過去,絲毫不在意渾身碎骨的結局。
或許……身體渴望的就是骨頭粉碎、血肉模湖的下場。
葉瀾的下一句話還是道了出來:“她們是,我可不是……”
其下蘊含的含義,已經不用再度言明。
同樣的,興奮也顯露在言傾雪臉上,那張在任何時候都冷靜、克製的麵容,眉眼間在此刻洋溢著朝聖般的狂熱與期待,除此之外的,還有恐懼。
恐懼葉瀾看穿了她的內心,隔著層層皮肉,看見了那個埋藏在她心底深處,永不見天日的惡魔……
而現在,他要將其釋放出來了。
玉手自然而然的觸碰到了那張混亂的畫卷,那隻拿著手術刀,都不會有一絲一毫顫抖的手,此刻卻在細微的抖動著。
如果這時候正在手術中,那麽此舉或許就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傷害與後果,但此刻卻不需要在意,因為這不僅是手術,而且不知是誰的本意,就是要在其上留下嶄新的傷口……
葉瀾的輕笑聲在耳畔響了起來:“羨慕嗎?嫉妒嗎?吃醋了嗎?這些都是別人留下的,但現在,你也可以留下自己的,甚至將這些印記都給徹底覆蓋……”
惡魔的話語太過蠱惑人心,凡人根本抵擋不住它的誘惑,言傾雪鬼迷心竅一樣,微微低頭,緩緩吻了上去。
“嗯……”
葉瀾的脣裏泄出一絲悅耳的聲音,然後抬起一隻手,輕輕搭上了言傾雪的腦袋,撫摸著她柔軟的秀發,鼓勵的語氣:“真乖。”
“但是又太乖了,我沒有感覺到疼哦,甚至……真的讓我疼了,也沒有關係。”
言傾雪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就對上一雙慈愛的眼睛,裏麵蘊含著溫柔、鼓勵、默許與縱容……像是能包容一切。哪怕讓他以身飼鷹,他也願意割下自己的一塊心頭肉,來滿足這過分的貪欲。
聖父在耳邊出言鼓勵,惡魔在內心開口蠱惑。
僅剩的一絲理智在瘋狂叫囂著,這是陷阱,眼前這人表麵的聖潔之下,隱藏的就是惡魔的本心。
但太遲了,已經太遲了。
兩道不同的聲音拉扯著言傾雪,將她一分為二,克製、隱藏、深埋了二十幾年的施虐欲在此刻如潮水般湧出。
鋒利的虎牙刺入豐潤的下脣之中,從裏麵發出痛苦的,卻又絕妙的隱忍之聲。
與此截然相反的,是壓抑的呼吸,她在盡可能的不讓自己顯露出愉悅。
但這是事實。
他釋放了她心中的惡魔。
或者對她來說,他就是那個惡魔……
……
“煙。”聲音破碎的不成樣子,但葉瀾的臉上卻一臉澹然,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而言傾雪則有些出神,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的這幅畫作,這不是一塊嶄新的布,其上還殘留著別人的筆觸。
但那是之前,現在上麵盡是她親手……亦或親口創造的印記,可能在雙重的疊加之下,顯得比之前還要更加混亂與不堪,但對言傾雪來說,這就是最完美的作品,色彩鮮豔到甚至稱得上慘烈,每一個角落都被填滿,沒有留下絲毫的縫隙。
對於言傾雪的癡迷,葉瀾微微一笑,用白嫩的腳掌輕輕踩上她的側臉,踐踏的羞辱:“再說一遍,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