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火木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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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把自己墊在成雪下麵,兩人狠狠滾落在地上。
宮詩語立即前來接應。
“周師姐!來,小心。上遊情況怎麽樣?”宮詩語將周夢扶起之後,問道。
周夢抱著成雪,疲憊地說:“想必你也知道,情況不樂觀。”
“八萬?”宮詩語試探著問。
“十萬,至少十萬。”周夢答道,“水母將中路的情況傳給我們看了之後,我們就從西路趕過來。火樹人的速度遠遠超出了預計。”
此時,周夢忽然看到成雪手上一撮微弱的火焰,有大拇指那麽大。
宮詩語一怔。
這是沾染上了邪火。
就目前所了解到,一旦沾染了邪火,根本沒有救治的辦法。
可能成雪身上還有雨雪咒保護,所以火勢沒有快速蔓延開來。
周夢想起邪火吞噬天馬的情形,心中就莫名驚慌,這團小小的火焰,隨時都可能讓成雪灰飛煙滅。
周夢托起成雪的手,施法驅逐火焰。
然而這火焰像是有意識一樣,躲避周夢的法術,在成雪的手臂上來回滑動,就是不熄滅,也不脫離。
此時,莊襄在最外圍重新建立了一道結界,不少火樹人的枝條藤蔓被結界攔腰截斷。
隨後,莊襄立即趕到成雪身邊,看周夢幫成雪祛除邪火。
“邪火不能撲滅,也無法驅逐,現在得想辦法將成雪封住,盡量爭取時間,回到霽嵐宗,準備治療。”莊襄說道。
宮詩語阻攔:“不可以,成雪現在靈力微弱,如果長時間冰封,身體受不了的。”
周夢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麽辦法。
隻見她施法驅逐火焰,將火焰追趕到成雪指尖,然後,牽住成雪的手,直接將火焰傳到了自己身上。
“周夢!”莊襄萬萬沒有想到,周夢居然用這樣的方法,將邪火轉移到自己身上。
因為周夢身上沒有雨雪咒,火勢很快放大,起初隻有拇指大的火團,一瞬間變成了拳頭大小。
火焰正在小臂上上下躥跳,周夢當機立斷,提起墨劍將小臂上的那塊肉給削掉。
宮詩語大驚失色,一時間,所有的水母都停止的流動,像極了魏寂用完寂字訣的情形。
莊襄一個箭步閃現在周夢身邊,托著周夢的小臂,開始注入靈力。
萬幸的是,莊襄的靈力並沒有受到周夢身體的排斥,順利地進入了周夢的傷口。
周夢頭上冒著汗,問宮詩語:“魏寂呢?”
宮詩語回過神來,答道:“魏師姐到東線去了。”
“我有個問題。”周夢咬著牙說:“既然袁冰語是來尋找樣本,研製抑製火樹人的藥劑的,那為什麽她沒有被安排在西線,在上遊尋找樣本?這樣不是能夠幫助中遊的主力軍作戰嗎?為什麽,她被派去了下遊?”
“兩種解釋。”宮詩語謹慎地說,“第一種,楊霄漢怕袁冰語打草驚蛇,希望火樹人主力被消滅了之後,讓袁冰語安全地尋找樣本。第二種,袁冰語想要找的樣本,根本不在上遊。”
周夢看了看莊襄,這個眼神撼動了莊襄對楊霄漢以及袁冰語的信任。
“我給魏師姐派了水母,有情況,她會轉告我們的……什麽?”
山穀中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由一萬人組成的玄冰陣,被攻破了。
玄冰陣冰封了將近五百米的火樹人隊伍,本以為玄冰陣能夠勢如破竹,卻沒料到,火樹人居然層層摞起,飛舞的藤蔓抓住陣法中的修士,瞬間就將其燒為灰燼。
陣法轟然破碎,火樹人踏著被冰封的同類,繼續向前。
一萬的前鋒,已經成為火樹人的傀儡,一萬的玄冰陣修者,也正在墜落,剩下不足三萬的修者,踟躕不前,此時,楊霄漢的決斷決定著眾人的生死。
為了減少傷亡,楊霄漢不得不進行第二次結陣。
山穀中火樹人的河流,不止不熄地流向東方,抬頭望去,已經能夠看到北山林海。
解決這場災難的關鍵,不在楊霄漢,卻在袁冰語,在東路。
魏寂已經禦劍到達北山林海,這裏還沒有受到火焰的侵襲,回望西方,天空已經腥紅一片。
低頭望去,魏寂看到的是另一個軍團,他們排兵布陣,成千上萬,順著河穀朝上遊進軍。
他們不是去抵抗火焰軍,而是去投入火焰的懷抱。他們是木構,是人們打造出來的木構。作為領袖的,是一座橋,魏寂從周夢的描述中對他有印象——吃人靈魂的,漠河橋。
那座要了周夢心頭血的橋。
魏寂似乎找到了很多事情之間的微弱聯係,但是又理不清楚。
這些木構聯合起來,架起了一座長長的橋,東部端頭連接著林海的一棵樹,西部的端頭,正在向西行進,他們要和火樹人連接。
難道,火樹人和木構達成了什麽共識嗎?
木和火的合作,可能成立嗎?他們不是天生的敵人嗎?
地麵上的一個木構冷不丁抬起了頭,那是一個行走的亭子,它發現了禦劍的魏寂。
魏寂急忙尋找遮掩,卻毫無藏身之地。
一瞬間,所有的木構都抬起頭來,看向魏寂。
為首的漠河橋忽然停住,抬起了它似乎是手的構造,朝著魏寂放了一箭。
魏寂輕鬆躲開,然後漠河橋仰天大笑,其餘的木構也開始哈哈大笑。
他們根本沒有將魏寂看在眼裏,一個禦劍的修者,根本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讓魏寂沒有想到的是,木構隊伍中逐漸擎起一個籠子,裏麵是活脫脫的兩個人,袁冰語和關情。
魏寂愕然。
袁冰語被捕了,關情也在,那李玄靈呢?東路的其他修者呢?全軍覆沒了嗎?
關情看到魏寂,大喊道:“魏寂師姐啊!快來救我們啊!”
袁冰語看到魏寂,默默低下了頭,她知道,魏寂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和這麽多的木構對抗。
魏寂深知,袁冰語是賑災的關鍵,如果不能救下袁冰語,林海危險,整個人間都會危險。
正在此時,背後響起了劈裏啪啦的聲音,轉頭看去,火樹人已經開始逼近。
不再猶豫,魏寂合掌掐訣,調用寂字訣。
“萬物歸寂,逝、易、定!”
一瞬間,萬籟俱寂,木構軍團全部靜止,時間的長河好像暫時放過了這一片土地。
袁冰語心中驚歎:這是寂字訣,如果沒有渡劫期的修為,寂字訣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定風宗確實是臥虎藏龍。
見所有的木構都靜止了,關情立即破開了籠子,拉著袁冰語逃出來。
在枝枝叉叉的木構中間,關情罵罵咧咧奔跑著,袁冰語也跌跌撞撞逃命。
魏寂禦劍過去,先將袁冰語帶到了上山,隨後將關情也帶了出來。
“怎麽回事?”魏寂問。
關情在一旁奮力地擦拭自己的臉,在身邊找了個水坑照鏡子。
袁冰語聲音嘶啞:“木構和邪火達成了合作,他們要聯盟,燒毀林海,然後走向內陸,開始他們的擴張和繁衍。”
魏寂以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說道:“木和火,是難以相容的,木居然和火達成了同盟?那這些木構,豈不是自尋死路?”
“火的生命短暫,木的生命卑微,他們的結合,恰好能夠互相揚長補短,有了火的強大,木就能無所畏懼,有了木的供養,火就能夠持續生存。”
“我聽周夢和成雪說過木構的事情,包括善念木構和惡念木構的區分。善念木構不會傷害人,惡念木構,會被燒掉,他們為什麽還會……”
“在燃燒的時候,他們和火達成了契約。萬物有靈,誰能確保,人是萬靈之主呢?自然地反抗,有時候就在不知不覺之間?”
“不知不覺嗎?”魏寂冷冷問,“所有危機,應該都不會是不知不覺就爆發的。在災難潛伏的時候往往會有反複出現的症候,整個霽嵐宗,都沒有意識到嗎?”
關情好像嗅到了空氣中異樣的氛圍,魏寂似乎在這個地方展開了審問,於是猛地躥起來說:“我們快點去找李玄靈他們。”
魏寂倒是被關情提醒了,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他們還在後麵,還在行軍。”袁冰語立即說道。
魏寂冷冷看了看袁冰語,絲毫沒有將她當做前輩,“你們為什麽提前到了這裏?”
袁冰語看起來很鎮定:“我需要快速了解情況,快速改進抑製藥。”
魏寂點了點頭,“我會告知李玄靈你們的位置,你們不要到處走動。關情,你來保持寂字訣,我到中路去匯報情況,等李玄靈到了,你們該做什麽就作什麽吧。”
說著,魏寂將身邊的水母送到了南邊,命令水母找到李玄靈。
魏寂則準備禦劍到中路去匯報東路的情況。
關情在後麵哭嚎到道:“啊?我自己啊!寂字訣我來維持啊,我會靈盡人亡的啊!”
哭著,關情還是老老實實調用了靈力,接手寂字訣。
作為重陽宮的小女公子,關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麽不學無術。
魏寂起初也擔心寂字訣交給關情會不會太草率,但見關情穩穩當當地接過了寂字訣的陣法,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魏寂踏上徹曉劍,準備朝中路進發,然而當她看向西方的時候,卻猶豫了。
火樹軍如同驚濤駭浪浩浩湯湯而來,排在最前麵的,是穿著霽嵐布的修者們。
他們的身體被火焰包圍,五髒六腑我樹枝和藤條穿透,眼睛裏冒著火光。
高處,還有已經被破壞掉的玄冰陣,陣上的霽嵐宗修士,像雪花一樣墜落。
“看來,中路已經潰敗了。”袁冰語低聲說。
第二個玄冰陣也沒能阻擋火樹人的腳步,他們的行進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兩個玄冰陣是楊霄漢的底線,他不能再看著自家的修者送死,他已經宣布,棄守林海。
他知道,隻要林海不破,其他的宗派都可以作壁上觀,如果林海被攻破,其他的宗派就不會在袖手旁觀。
他不能讓霽嵐宗的弟子再做無謂的犧牲,他寧可讓全天下人都指摘他無能。
但是魏寂不能看著林海被吞沒,林海之內,就是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