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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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卡瑞娜咬緊了嘴唇,一股危機感籠罩了她的心頭。
    明明她是想在這個賤種正式進入家族之前減輕他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才來參加這次會麵的。
    但很奇怪,杜文給人的印象卻越來越好,就好像...
    就好像,他早就有準備一樣?
    卡瑞娜搖搖頭,打破了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無論如何,她都要打破這對父子間良好的氣氛。
    以目前來看,杜文的談話中似乎隻剩一個值得挑剔的地方了。
    那就是他太優秀了,優秀的簡直像是裝的一樣!
    卡瑞娜笑著看了看杜文。
    “你母親好像說了很多。”
    “嗯,她總是把父親的事放在嘴邊。”
    “嗯,我能理解,為了能成為像你父親一樣的人,你一定做了很多努力吧。”
    這句話乍一聽像是祝福,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試圖模仿父親,意味著杜文早就知道自己也會被認可成為貴族。
    要知道,不是所有私生子都會像杜文這樣幸運的。
    即使是在家族內部出生的私生子,也經常會遭人白眼,夾著尾巴生活,更別提像杜文這樣出生在外的了。
    其中,因為不知情,幹脆作為“仆人的孩子”生活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甚至一些貴族們為了掩蓋自己的醜聞,會派人偷偷把私生子殺了。
    “這個賤種是例外中的例外。”卡瑞娜在心中碎碎念著。
    杜文之所以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全是因為他的父親倫納德伯爵是個正直的人。
    但如果杜文是早就知道這一點,平時一直在偽裝自己,所表現出的一切都隻是在博父親歡心呢?
    那可就有些讓人寒心了。
    “真是個好孩子,你一定能成為像你父親一樣優秀的貴族。”
    看似飽含真誠的祝福下,卡瑞娜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而正在感動中的伯爵似乎也意識到卡瑞娜話中的含義,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然而,杜文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不,我並沒有打算成為貴族,這次來我隻是為了見父親一麵,之後便打算離開。”
    “什麽?”
    不僅是伯爵,就連卡瑞娜都大吃一驚,他這是什麽話。
    “母親常說,父親你和她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不能隨便靠近。”
    ‘嗬,算你有自知之明。’
    聽到杜文的話,卡瑞娜心裏暗自好笑,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
    “母親知道父親您是個負責任的人,無論多久,一定會找到我,但她也曾告誡過我,屆時一定要拒絕,因為我的出現,會給父親您帶來不必要的負擔。”
    說到這裏,杜文停頓了一下,悲傷的笑了笑。
    “事實上,如果遵循母親的遺願,我從一開始就不該來這裏,但是我實在想見父親一麵。”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聽起來你的目的似乎都實現了?”
    “既然見到了父親,那我已經沒有遺憾了,之後我會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見目的達成,卡瑞娜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笑容。
    雖然曾是眼中釘,但既然對方識相肯乖乖離開,那麽自己也不會再難為他了。
    “如果這就是你的意願的話....”
    卡瑞娜正要點頭答應之際,伯爵卻是砰地一聲,激動地一拳打在桌子上。
    “你這是什麽胡話!”
    “天下哪有把孩子當成負擔的父親?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在伯爵的嗬斥中,卡瑞娜臉上笑容頓時僵住了。
    仔細想想,伯爵不是為了盡到自己父親的職責才把杜文帶回來的嗎?
    哪怕杜文本人說不願意,他也不會輕易放手。
    更何況是一個想要遵從母親的意願,不願給父親添麻煩的孩子呢?
    伯爵是更不可能撒手了。
    回想起那個對自己忠貞不渝的女人,伯爵眼中飽含熱淚,要是他現在對這個孩子不管不顧,那還是人嗎!
    “行了!明天我就把你的名字放在家譜上!別再說這種話了!”
    “親愛的!”
    聽到這句話,卡瑞娜不由得尖叫起來。
    單純承認杜文是貴族和讓他上家譜可是天壤之別。
    前者隻是身份上升為貴族,在家族中並沒有實質性地位和權力。..
    但後者可不同,不僅承認了其作為血親所擁有的權利,如果其餘子嗣身死,杜文甚至擁有丹尼斯家族的繼承權。
    “這太不像話了...!”
    “父親!我不能這樣做。”
    然而在卡瑞娜反駁之前,杜文便大聲打斷了她的話。
    接著,他立即跪在地上並低下了頭。
    “作為兒子,我怎麽能違背母親的遺願,成為父親的負擔呢?請您收回剛才說的話!”
    “唉!你怎麽這麽固執!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剜在我的心上?還是你隻是在找借口離開家族?”
    “不父親,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那你為什麽執意離開?”
    倫納德伯爵憤怒地看著杜文,似乎在責備他怎麽這麽不懂他這個當父親的心。
    在回答之前,跪在地上的杜文緊緊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哭啊!快給我哭!’
    眼角逐漸濕潤的杜文緩緩抬頭,在與伯爵的對視中,伯爵被他那雙飽含赤誠的眼睛驚到了。
    杜文盡可能自然地讓自己的聲音帶上一絲顫抖。
    “我,我怎麽會不想和父親在一起呢?每當夜晚,我都會想念父親和母親。”
    一滴晶瑩的淚水自眼眶中滴落。
    “但我已經是一個不孝子了,母親去世時,我什麽都做不了,如果我再違背她生前留下的話,那等我死後,又有何顏麵去見母親呢?”
    完美的演技!
    杜文最後還加了一個畫龍點睛之筆。
    “而且身為平民的我,如果待在父親身邊,又會引來多少口舌呢?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把父親您推在風口浪尖。”
    “一己私欲?一個孩子想要待在父親有什麽不對?還是說你覺得你的父親我,會是個害怕閑言碎語的無能之輩嗎??
    倫納德伯爵咆哮著,連辦公室外的仆人都嚇了一跳。
    “好!如果你堅持到底,那我也隻能這樣了!”
    “刺啦~”
    伯爵走到書桌後麵,拔出了掛在牆上的龍形佩劍。
    這是丹尼斯家族世代相傳的寶劍,也是家主的象征。
    相傳,他們的祖先曾拿著這把劍斬殺過黑龍。
    “我,倫納德·丹尼斯在這裏向先輩發誓!杜文是我的兒子也是丹尼斯家族的一員,膽敢有反對之人,我決不原諒!”
    如此莊嚴的誓言,一時間誰也不敢開口。
    隨後,伯爵再次把佩劍重新插回劍鞘,接著走到杜文麵前緊緊地抓住了他的雙肩。
    “現在我已經發誓了,哪怕這樣你也要拒絕我嗎?”
    聽到平靜而富有父愛的聲音,杜文一時間淚如雨下。
    “我真的可以嗎?成為父親您的兒子?”
    “誰說不行?我答應了,誰敢反對!”
    “父親!”
    看著父子倆感動地相擁,卡瑞娜砸了一下嘴。
    丈夫已經起誓的現在,她也沒招了,反駁都沒法反駁。
    “今後夫人你也多關心一下杜文,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
    “.....”
    看著丈夫那深情的樣子,卡瑞娜隻得勉強點了點頭。
    隻不過她沒有看到的是,被伯爵緊緊抱在懷裏的杜文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怒火中燒的卡瑞娜狠狠地砸著房間裏的家具,周圍的仆人都被她嚇得瑟瑟發抖。
    “夫人,夫人,您冷靜一點...”
    “我現在很冷靜!”
    即使多年侍奉自己的女仆上來規勸,卡瑞娜也忍不住發火。
    “那個賤種竟然上了族譜?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雖然杜文上了族譜,但隻要她的兩個孩子沒被雷都給劈死,那麽杜文就永遠沒有繼承權,充其量隻是有了貴族待遇而已。
    但對於卡瑞安來說,作為平民出身的杜文能跟她們平起平坐就已是無法忍受的侮辱了。
    “蓋爾騎士呢!?不是他護送這個賤種來的嗎?怎麽沒看到他!”
    “那個...蓋爾騎士說他最近身體不舒服。”
    麵對卡瑞娜的傳喚,蓋爾隻能是裝病不來。
    也沒辦法,自己收了錢,沒辦成事不說,還讓那個小子出盡風頭。
    這時候要是被傳喚過去了,肯定會成伯爵夫人的發泄憤怒地垃圾桶。
    他又不傻。
    反正自己今後的仕途已經完了,沒有必要去挨人羞辱。
    “那個廢物!”
    找不到出氣筒的卡瑞安一時間氣急敗壞,又打碎了一個花瓶。
    就在這時,一位女仆從外麵進來,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夫人,你的信來了。
    “信?誰的?”
    “這是瑪蒂夫人的信。
    卡瑞娜皺起了眉頭。
    瑪蒂·圖瓦倫是她之前訪問帝國首都時認識的遺孀。
    是一位教授貴族子弟禮儀的老師,因為極其嚴厲的關係,在社交圈十分有名。
    兩人雖然不能說是好友,但隻要卡瑞娜有事去帝都,二人就會碰麵聊一聊。
    “為什麽她會突然給我寫信?”
    卡瑞娜略帶疑慮接過信。
    打開後,信上說她因事出門,回程的路上正好經過丹尼斯家族的領地,想要順便見個麵。
    就在卡瑞娜歎了一口氣,想回信說“知道了”的時候。
    “等等,瑪蒂夫人?禮節教育?”
    卡瑞安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瑪蒂夫人的名聲。
    雖然她的授課就結果而言非常完美,但從學員的立場上看,她是位非常殘酷的教師。
    卡瑞娜的兩個孩子就不止一次的抱怨過這位老師的可怕。
    “真是瞌睡來了枕頭。”
    現在丹尼斯家族中不就正好有一位迫切需要貴族禮節教育的賤民嗎?
    卡瑞娜姣好的麵容上浮現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