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笙不要陸瑾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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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樓的醫院的搶救室內,此時此刻一片人仰馬翻。
    顧燕笙蹲在牆角。
    走廊上很安靜,她將小臉深深的埋在雙膝之中,那張小臉上也很靜,看不出什麽神情。
    直到一雙鋥亮的黑色男士皮鞋,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顧燕笙沒有抬頭。
    陸瑾寒垂眸凝睇她。
    片刻,微俯下身,兩指捏著她尖細的下頜,抬高。
    眸光在她的臉上肆意的打量。
    她的神色並無太大的波動,唯獨那雙眼睛,隱忍的發紅。
    還有唇角,被她咬的滲血。
    他的薄唇微動,帶著幾分譏諷:“你……很痛苦?”
    哪怕被顧家人欺負、嘲諷、哪怕被他羞辱,這女孩依然能恬不知恥的留在顧家。
    就算在最生氣難過的時候。
    她頂多是用力的抿緊嘴唇。
    “是啊。”顧燕笙嗓音微啞,聲音輕的像呢喃:“我很痛苦,我痛苦的快死了……”
    “你滿意了嗎?”
    陸瑾寒眯了眯眼,薄唇突然低嗤一聲:“江曼雲被你撞成植物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多少人像你一樣的痛苦?”
    顧燕笙抿著唇,抬眸看著他。
    男人的眉目鎖著她,“不說話,默認了?”
    半晌,顧燕笙蒼白的唇角漾起一抹笑。
    “對,江曼雲是我撞的,我肇事行凶,我事後逃逸,我這樣的人,就該失去所有愛我的人,失去所有我愛的人,就該孤獨一生,不得好死。”
    微頓,她笑的荒涼:“陸瑾寒,你滿意了麽?”
    空氣中一陣靜默。
    男人的指尖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到了一樣。
    他驀然的鬆開了鉗製她下頜的手。
    “九爺。”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身白大褂的紀子碩從裏麵走了出來。
    顧燕笙立刻走到他麵前:“我爸爸怎麽樣了?”
    “狀況暫且穩定下來了,人還未醒。”
    紀子碩聲音沉穩:“送進病房了,你現在進去看看他吧。”
    顧燕笙點頭走進那間病房。
    “九爺。”紀子碩透過病房的那扇窗,輕瞥女孩瘦弱顫抖的背影,不悅的開口道:“我記得我上次說過,那丫頭現在狀態很不好,你剛才又對她做什麽了?”
    陸瑾寒抿著唇,周身氣場依舊寒涼。
    紀子碩被凍的瑟縮一下。
    他尋思著,好端端這位爺怎麽又生氣了?
    “她還有個父親?”陸瑾寒不善的開口問。
    “是啊。”紀子碩覺得有些稀奇,“連我都知道這件事,你竟然不知道?”
    陸瑾寒冷嗤一聲,語調微微帶著嘲諷:“我還以為,她進了顧家,就忘了自己還有個父親了。”
    紀子碩沒說話。
    半晌,他歎了一口氣:“我現在還有正事要忙,您請自便吧。”
    紀子碩轉身離開。
    陸瑾寒從醫院那扇頭頂的窗戶邊,向裏麵看。
    房間裏的女人半跪在病床邊,將自己的側臉貼在病床上之人的掌心,身形隱隱顫抖。
    有生之年。
    他還從來沒見過她哭的這樣可憐。
    病房門虛掩,她的聲音很輕,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爸爸,阿笙很想你……”
    “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等你醒過來,我們就離開這兒,我們一起一直回清平…阿笙想家了……”
    “我不要媽媽了,也不要顧家了。”她的聲音孱弱而又嘶啞,“不要……陸瑾寒了……”
    門外,男人神色僵冷,下頜微微緊繃。
    ……
    院長辦公室內。
    助理站在桌案的旁邊旁邊,麵無表情的向紀子碩匯報:“我查了監控,好像之前有人來進過薑風眠的病房,有人曾拔過薑先生身上的儀器。”
    按理來說將風眠的病情應該穩定下來了,而且這幾年他雖然大多數都是昏迷狀態,但是他的身體被調養的很好,應該不日就能完全清醒。
    這個時候出了岔子,一定有問題。
    紀子碩擰著眉:“能看的清楚是誰嗎?”
    “監控裏隻看到對方穿著黑色的風衣,帶著帽子遮住了整張臉,那個人似乎很清楚這裏的結構,監控並沒有拍到正臉。”
    紀子碩摸了摸下頜。
    到底誰想殺薑風眠?誰跟顧燕笙有仇?
    難道是……顧家?
    顧燕笙渾渾噩噩的走出病房門。
    剛出門,便看到了長廊上的陸瑾寒。
    他似乎在長廊上站了很久。
    看著她的目光,是一慣的冰冷與淡漠。
    她淡淡的輕瞥他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從他身側走過。
    “站住。”陸瑾寒沉聲開口。
    她腳步微頓,並未回頭:“九爺還有什麽事?”
    “江曼雲現在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陸瑾寒薄唇弧度下沉:“你要為你曾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你父親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嗎?”
    “哦?”顧燕笙輕笑:“那九爺想怎麽樣?再把我送進去關幾年?”
    男人眉目沉沉注視她。
    半晌,他的語調仿佛在頒布一個命令:“從今天起,由你來好好的伺候江曼雲,直到她醒過來為止。”
    他用了‘伺候。’
    顧燕笙嘴角勾起輕嘲:“如果我不願意呢?”
    “你沒有選擇。”陸瑾寒鎖著那張巴掌大蒼白的臉,心裏一股莫名的煩躁之意在灼灼的燃燒:“顧燕笙,五年你無法違逆我,五年後,依然不可以。”
    長廊上,光線明亮。
    他走到她麵前,肆意的挑起她的下頜,眸底毫不掩飾的嫌惡:“你要記住,你的罪,一輩子也贖不清!”
    說完,他鬆開她,大步流星的離去。
    顧燕笙站在原地,死死的咬緊後槽牙,唇畔顫抖。
    半晌,她嘴角漾開一抹笑。
    陸瑾寒他休想,休想!
    當晚。
    顧燕笙做了決定。
    監獄五年,有顧家在,父親安然無恙。
    可她剛一出獄,就被人盯上。
    已經有人開始對父親下手了。
    她的存在不會給父親帶來益處,隻會給他帶來更多的危險。
    還有陸瑾寒。
    他一定還會想出別的辦法來折磨她!
    她絕不能再落入他的手中。
    離開這裏,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收拾好東西,她下了電梯,出了醫院的門,她用僅剩的幾枚硬幣坐了公交車。
    傍晚將至,公交車上人聲嘈雜,她坐在窗邊的座位,凝眸往外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司機師傅傳來的一聲喲嗬,她才回過神。
    “小姑娘,到終點站了,你是要去哪兒?是不是坐過站點了?”
    去哪兒?
    她不知道。
    她的家在清平,可是那裏,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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