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時候，陳陌和洛雲璃兩人再度找到了周爺爺。
    昨天交給周爺爺的兔子皮此時已經全部被拔下了毫毛，並且已經完成了脫脂。
    而水盆作業則是周爺爺跟周奶奶一起做的。
    陳陌和洛雲璃兩人過來的時候，周爺爺和周奶奶也正在進行水盆作業。
    “我也來幫忙吧。”
    陳陌說著便拿起板凳坐在了水盆旁邊。
    洛雲璃不敢置信的看著陳默，前天陳默還給他說過，他會製作毛筆，洛雲璃還不相信，但是現在看來，陳陌似乎真的會製作毛筆。
    “小夥子，你也會？”
    麵對周爺爺的疑問，陳陌笑著點了點頭，周爺爺看了一眼陳陌，隨即點了點頭，笑著讓陳陌也加入了進來。
    隨即三人便在水盆前開始篩毛備料，不過當陳陌拿到工具的那一刻，陳陌就發現了不同，自己手上的，還有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使用的梳子並不是竹製的，而是骨梳。
    根據大小，陳陌判斷應該是牛骨梳，取牛的肩胛骨製作而成，但是，青山鎮有一片竹林顯然製作竹梳的成本更低啊。
    “周爺爺為什麽用骨梳，不用竹梳啊？”
    對於這些東西，陳陌了解的並不是很多，他所繼承的來自於係統的經驗，隻是門生級別的，並沒有告訴他這些。
    “這骨梳質地更加的滑潤一些，而製作出來的竹梳，因為竹子本身的纖維，很容易刮下毫毛上的鱗片，使毫毛受損啊。”
    周爺爺頭都沒抬一邊說著一邊做著。
    “原來如此。”
    聽完周爺爺的解釋，陳陌在心中暗暗驚歎了一句，這就是老工匠，他們生活的漫長歲月裏，積累了太多的經驗啊。
    陳陌一邊將其默默進入心中，一邊仔細觀察著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的動作。
    他們的動作很快，很熟練，用行雲流水這個詞來形容絲毫不誇張。
    骨梳從毛發中梳理出大量的。絨毛和卷曲的毫毛，那動作有點像是一個熟練的老師用一支鉛筆給眼前的素描畫上明暗關係一樣。
    畫素描是鉛筆來回擺動，線條一點點落上去。而水盆作業則是骨梳來回擺動，線條一點點落在水中。
    並且周爺爺在剛剛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依然不見停留。
    陳陌隨即手上也加快了速度，周爺爺看了一眼陳陌，剛開始看陳陌的動作，還以為他隻是想在女孩麵前顯擺一下，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挺熟練的。
    水盆作業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洛雲璃則是為他們做好後勤工作，時不時添點水，給幾人倒個茶，或者是找件什麽工具。
    並且陳陌還發現一件事，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選毛備料和齊毛鋒、齊毛根是一同做好的。
    也就是說放在木板上的毛料就是一會兒能用的毛料。
    而在陳陌的印象裏，這全都是分開作業的啊。
    不過陳陌倒是發現這樣的方法更加適合自己這樣一個人製作毛筆的人，而係統給自己的方法則更加適合於流水線的作業，即多人協作。
    與此同時，沉默還發現周爺爺跟周奶奶在擺放那些毛料的時候，似乎也有特定的標準。
    “你們這樣的擺放有什麽說法嗎？”
    陳陌看著兩人時不時將毛料規整順序，確保每一小堆放在它該放的地方，陳陌也是不由得好奇。
    “你應該知道。毛筆的筆頭分為兩個部分吧？”
    這回開口的是周奶奶，她慈祥地笑著了一眼陳陌，似乎有意考教陳陌似的。
    “嗯，一個是筆心也就是命毛，一個是被。”
    陳陌點了點頭，將自己知道的如數作答。
    “對嘍，所以啊，這有的毫毛它適合做筆心，而有的毫毛則適合做被。所以我們在備料的時候就必須區分出它們適合幹什麽。”
    陳陌沒想到周爺爺和周奶奶居然現在，在水盆作業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很遠以後的事兒了。
    並且將之後大部分的工序，都壓縮到了水盆作業這一步裏，相比於震驚陳陌感覺自己的收獲才是更多的。
    怪不得人常要老師傅，其他的行業陳陌不好說，但是在華夏古代技藝上，老師傅的經驗確實是要重要的多。
    從工具的選取，到兩人十分成熟的選料備料手法，最後再到工序流程的自我轉變。
    這無一不是老師傅畢生的經驗和總結啊。
    繼承從來不是彷古如古啊，繼承是繼往開來的意思！繼承古代的手藝，加入自己的經驗總結，並將其傳遞給下一代人。
    華夏的技藝不是在這樣的過程中與世長存的嗎？
    當然，就是有點兒費手。
    兩張肥碩的大兔子的毛發，陳陌和周爺爺周奶奶三人從早上剛吃過飯開始一直到接近晚飯的時間，才算選料完成。
    並且周爺爺還幫著陳陌一起選出筆心的料和被的料。
    陳陌看著木板上已經區分的非常明顯的毛料，又想了想自己當初一下午就製作出來的筆頭，此時陳陌都有點不太好意思說自己會製作毛筆了。
    差距啊，這就是差距。
    而就在這時，原本已經起身的周爺爺又蹲下了身子，仔細看了一下陳陌的某一小堆毛料。
    “小夥子，差不多可不行啊，這每道工序都差不多，等到了真正製作出成品的時候，那就會差很多。”
    說著，周爺爺從陳陌的那一堆毛料中挑出了一小堆，手指伸入。毛料中，兩根手指一夾從那一小堆毛料之中抽出了兩根不合格的毫毛。
    這兩根毫毛有著明顯的分叉，在毛筆製作中，這是絕對不能出現的毛料。
    陳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周爺爺的教導。
    兩人的晚飯也是在周爺爺那裏吃的，是洛雲璃做的飯，在他們做好之後，洛雲璃的飯也做好了。
    不過不像洛雲纖說的那樣，每頓飯隻炒一個菜。
    陳陌和周爺爺還約定，明天等他來的時候再開始做，他想要更加直觀的看清楚周爺爺他們的每一步。
    周爺爺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洛雲璃倒也沒什麽事兒，決定和陳陌一起在這裏看著自己的筆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