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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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去問金甲衛為何不給我們這些鋪子一條活路,問我們作甚?”
    趙江河拿起已經捶打過的長劍淬火,滋啦一聲,煙霧四下彌漫,嗆得棠悅咳嗽不止。
    “怎麽說話得你?你可知站在你跟前的是何人?她可是你們的……”
    棠悅的東家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王妃開腔打斷了她的話。
    看來王妃並不想聽見她
    “我倒是很好奇,為何你們家開鋪子做生意,須得金甲衛的同意。難不成,金甲衛才是你們的東家?”
    南洛傾抬手揮散煙塵,從麵上看不出喜怒,倒像是隨意聊聊。
    趙江河不懂這位俊俏的小公子來做什麽,也不懂和他們幾個大叔有什麽好聊的,臉色麻木的開腔。
    “勸你還是不要惹金甲衛的人,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南洛傾挑眉,不屑道:“金甲衛怎麽了?不過是皇城的走狗,還能隻手遮天不成?”
    趙江河謹慎的看了眼門外,“小公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當真是好膽量,可其中的彎彎繞繞比你想象得多得多,可不是隨隨便便三言兩語便能解決。你還是哪兒涼快哪兒玩去吧。”
    他隻能言盡於此,若是小公子還是不怕死,最後有什麽下場,可怨不得旁人。
    南洛傾意識到這些人閃爍其詞,對真相又閉口不談,好似那真相就和洪水猛獸似的。
    而他們僅是普通的百姓,對付不了金甲衛,更對付不了背後的權利。
    掌中的荷包沉甸甸的,裏麵裝了不少銀兩。
    南洛傾正打算通過砸錢的方式來撬開他們幾人的嘴,門外響起一陣喧嘩聲,是一個背著孩子的婦人衝進屋來,對著趙江河一陣拳打腳踢。
    趙江河丟下即將鑄造好的劍,任由那婦人打罵。
    婦人涕泗橫流,嘴裏嘟囔著:“你這死沒良心的狗東西,天天在這鐵鋪打鐵,有個什麽出息?一枚銅板都沒拿回家,讓家中一家老小都喝西北風去?
    你這狗東西,老娘當初瞎了眼看上你。你要是再這幅死德行,我就帶著孩子去跳河!反正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趙江河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不過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婦人打累了癱在地上,從背簍裏抱出臉色青紫的孩子。
    這孩子一看就不正常,但婦人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抱著不哭不鬧的孩子嘀咕。
    “你就是攤上這沒用的爹,一輩子都搭在鐵鋪裏,連一枚銅板都賺不到。讓我們娘倆兒去喝西北風。”
    婦人笑著笑著又哭了。
    趙江河試圖從婦人手中搶過孩子,可婦人愣是不撒手,還招呼了趙江河一巴掌。
    “你對孩子動手動腳做什麽?當初你就沒有好好的抱過他,現在又來假惺惺!”
    “你看看孩子!都這幅模樣了,你還不帶他去看大夫?”
    趙江河緊張的聲音都在顫抖,心下已有不好的預感,但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就連探查一下孩子的鼻息他都不敢。
    他的生活已經過得一塌糊塗,他可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打擊。
    南洛傾全程都像是個局外人似的看著。
    婦人與趙江河孰好孰壞,她沒有定論。
    南洛傾瞥見孩子的模樣,瞳孔一縮,從婦人手中抱過他,一上手就要解他的衣裳。
    婦人再次瘋癲的朝南洛傾衝去。
    “別動我的孩子!我和你拚了!”
    南洛傾抬眸嗬斥趙江海,“控製住這個女人,你的孩子還有救。”
    她解開孩子的衣裳後,又將孩子倒立,重重的拍打他的後背,又用帕子清理孩子口腔與鼻腔裏的東西。
    婦人發瘋似的撕咬趙江河,但趙江河的力氣不是一個婦人能夠抵抗的。
    趙江河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反正對上南洛傾,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於這位小公子。
    好似小公子本就是位居上位,發號施令的。
    南洛傾拍打了好一會兒,孩子還是沒有什麽動靜,趙江河都急了。
    “小公子,我家孩子怎麽連哭都不會哭了?要麽,還是送去看大夫。”
    棠悅捏著帕子,同樣為小孩揪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王妃,聽趙江河這麽說,她馬上就不樂意了。
    “請什麽大夫?我家小公子就是上京最好的大夫,你且看著吧。”
    趙江河心道:小公子年紀輕,就算會醫術也肯定隻是會些皮毛。
    隨著小孩一聲咳嗽,一粒花生掉在地上,小孩哇哇大哭起來,臉上的紅紫色逐漸褪去。
    南洛傾將孩子還給就婦人,婦人怔怔的抱著孩子,倒是不發瘋了,詭異的安靜著。
    南洛傾僅掃了一眼就看出來那孩子是因為吃東西不當而引發的窒息。
    若是再晚上片刻,孩子必然沒命。
    趙江河抱著生龍活虎的孩子,對南洛傾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多謝小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小公子的診金是多少銀兩?如今我身無分文,但我可以給你打個欠條。”
    “欠條倒是不需要,你隻需要把鐵鋪與金甲衛之間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即可。”南洛傾救孩子不過是舉手之勞。
    趙江河先是沉默半響,麻木的說起這段辛酸的往事。
    “金甲衛手握鐵礦,若是不答應金甲衛的要求,他們就不給我們鐵礦。沒了鐵礦我們上哪兒鑄鐵去?我這一輩子,除了鑄鐵什麽都不會。而且這家鋪子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也不想看著它沒落。就像許多鐵鋪那般,答應金甲衛無理的要求,隻為了混一口飯吃。”
    趙江河眼眶都紅了幾分,自嘲一笑,“倒是讓小公子看笑話了。”
    南洛傾倒不覺得這是笑話,反而覺得這件事有鬼。
    “鐵礦不都是下發的麽?每家鐵鋪都能領一部分免費的鐵礦,若是需要更多的鐵礦,就向兵部買。怎麽成了金甲衛的特權?”
    印象之中,鐵礦的價格並沒有到達天價的地步。
    若是能夠做出幾件神兵利器,鐵礦的成本也就賺回來了。
    “誰讓金甲衛手眼通天,拿了全上京免費的鐵礦,誰幫金甲衛做事,他們就將鐵礦給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