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在房間裏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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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動了一下沙漏，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著上邊的沙子一點點的流向了
    “林墨。”林天城從外麵進來。
    林墨心頭一跳，轉過頭去。
    終於還是同意了嗎？
    她知道，有林婉在，總會有辦法說服他們的。
    “你現在就簽字吧。”
    “明天就把戶口本給你，去派出所辦理遷出。”
    “你要是有什麽別的想法，可以提出來，畢竟你還是我的女兒。”
    林墨看著父親的臉，眼神裏有些自嘲，“我沒有什麽要求了。”
    “就這樣，也挺好的。”
    林墨趴在桌子上，墨色的長發逶迤在肩膀上，她微微的側著臉，看起來臉蛋白皙可人。
    一雙眼眸裏，沒有任何的光芒。
    她身後是漆黑的夜色，身上穿著的還是便宜的衣服。
    林天城突然有些負罪感：“墨墨，明天順從你的想法之後，我們會帶你去買些衣服的。”
    “你去鄉下這一年，也會給足你生活費，那十萬塊，還是會給你。”
    “好歹你和爺爺奶奶生活也要花錢。”
    林墨淡淡的應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有些疲憊。
    “辦理好遷出，我就會簽字，合同明天帶在車上吧。”
    林天城看已經是沒有變動了，也就不急著逼她簽字。
    房門被關上了。
    林墨要遷出戶口的事情，秦蓮也跟家裏人都說了。
    一家人坐在樓下的客廳裏。
    林婉心情很不錯，礙眼的林墨終於要離開了，她甭提有多高興了。
    每次看到林墨的存在，都讓她如芒在背。
    恨不得馬上趕走她。
    隻要林墨走了，她就是家裏唯一的小公主，再也不用怕有人搶走她的疼愛了。
    林雲鶴以前還是比較溫和的，自從上次親眼看到林婉在血泊裏的場麵。
    他對林墨已經徹底失望了。
    “她遷出戶口也挺好的，以後我可以供她每個月的生活費，她不要再回來了。”
    “她的存在，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林雲鶴相貌溫文爾雅，說出來這樣的重話也是頭一次。
    林痕有些驚訝，他雖然站在林婉這一邊。
    但是好歹想著那一次林墨把自己帶回來。
    而且一個小姑娘，深夜赴約，一個人麵對那麽多紈絝子弟……
    林痕沒辦法毫不留情。
    “我覺得這件事還要好好考慮，林墨終究是林家的血脈，讓她遷出戶口，不就是等於不承認她這個女兒了嗎？”
    林痕深邃的眉眼裏都是不讚同：“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不是你爸爸要趕走她，是她自己要遷出戶口啊。”秦蓮皺著眉頭：“你都不知道，剛才不同意她遷戶口，她直接還去欺負了婉婉。”
    “說要是她遷不了，就要拉婉婉一起去死！”
    “簡直是太恐怖了！”
    林婉也點點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現在林墨顯然都擺爛了，她可不敢再去跟林墨正麵懟，萬一她真的發瘋了可怎麽辦？
    林痕欲言又止，還是有些煩躁的垂下了眸。
    林倦淡淡一笑，清雋麵容，毫不在乎，“她自己要遷出去，那尊重就是了。”
    “她已經十八歲了，我們對她已經沒有義務了。”
    “她是一個成年人，無論做出什麽事情，都需要自己負責。”
    林痕：“可是三弟，在你眼裏婉婉也永遠都是個需要照顧的小姑娘。”
    “二哥，林墨怎麽能夠跟婉婉比？你糊塗了。”林劍辰蹙眉冷笑，“別說是三哥說這種話，就連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林墨十八歲了，還指望誰給她兜底呢？”
    林清琅歎了口氣：“走了也好，希望她以後能夠改過自新。”
    “她一個鄉下姑娘，來到這裏，估計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等回去之後，回到屬於她的位置。”
    “說不準反而會重新善良了。”
    林劍辰突然嘖嘖兩聲：“老五，你平時可不是這麽客氣的？要說還是你罵林墨罵的最凶。”
    林清琅擺了擺手，不願多說。
    他就是發現，林墨的聲音和太相似了。
    要知道，可是帶著自己走出低估的女生，他不想對著一個相似的人說太過分的話了。
    主要還是，走都要走了。
    沒必要了。
    一家人，沒有人挽留林墨。
    就像是，原本她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林痕上了樓，在樓梯口徘徊。
    他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也是一個桀驁紈絝的人。
    煩躁之餘，他從口袋裏抽出來一根煙點燃了，雙手搭在樓梯欄杆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燈都關閉了。
    林墨出門，看到樓梯間一點點光亮。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煙味。
    她神色淡淡的。
    “林墨。”林痕捏掉手裏的煙，扇了扇煙味，“你考慮清楚了？”
    “恩。”林墨頷首：“我在這裏是多餘的。”
    就這麽一句話，林痕竟然有些心顫。
    他喉嚨滾動：“其實我們沒有那麽厭惡你，之前，我們也期待你的回來。”
    “隻不過，你對婉婉的態度太差了。”
    “你知道，我們十八年……”
    “我知道。”林墨打斷了他的話：“十八年，你們朝夕相處，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對她傾灌了那麽多的愛。”
    “如果是我，我或許也做不到完全的公正。”
    “隻不過……你們對我太不公平了。”
    林墨低聲自嘲，黑夜之中，無人看的見她眼底的淚光。
    這是最後一次軟弱了。
    她知道。
    從明天之後，林家就再也沒有她這個女兒。
    “明天過後，我就會像是曾經一樣了。”
    “你以為我從小被爺爺奶奶養大，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我啊……從小在孤兒院裏。”
    林墨歎了一聲氣，嘴角帶著笑意，眼底卻是徹骨的悲寒。
    “你們唯一對不起我的事情就是……”
    林痕定定地看著她。
    這個小姑娘，嬌小纖細的過分。
    林痕突然想起來，她也隻是十八歲。
    從小就離開了父母。
    他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這時候，聲控燈正好亮起來。
    林墨的眼眶紅紅的，帶著脆弱的笑容，“你們不該給我希望的。”
    這一句話之後，林墨轉身就進了房間。
    林痕心裏有些壓抑。
    突然有一種預感，或許林墨這次遷出戶口隻是一個預兆。
    她可能再也不會回林家了。
    徹底失去這個妹妹，原本他以為不會有什麽想法。
    可是……
    他竟然有些迷茫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她不是路邊任人踐踏的小花小草。
    是有血有肉，期待他們疼愛的妹妹。
    林痕徹夜難眠。
    他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去了解過林墨，臨走前，想要給她送點東西，竟然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
    再仔細想想，她的衣服從來都不超過一百塊錢。
    鞋子都已經洗的很蒼白了，依舊是那一雙路邊二十多塊錢的小白鞋。
    林痕驟然起身，狠狠地把枕頭摔在了地上，“她……”
    “她也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