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終就送終吧……”
    “反正，也就是個玩笑話……”
    道人當然不可能被趙方天嚇住，可他看到了小道士的臉色，覺得對方可能是有點被嚇住了……
    小道士現在是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有些敏感了，況且，還是從趙方天這邊傳來的不詳預兆……
    這是預兆嗎？
    這隻是個惡趣味吧？
    還談不上是預兆吧？
    但凡是有人想要去謀求這口鍾的人，都會有著這樣一個不詳的征兆，預示著未來的悲劇命運？
    還是，這口鍾的敵人的噩耗？
    是去給別人送終的？
    這樣的話，那倒是增強了這口鍾的魅力！
    應該是後邊這個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張清燭想了又想，終歸是不可能在這裏半途而廢，貪念已起，寶物當前，由不得他謹慎小心了，再說，道人在後邊笑眯眯的押著，他敢說個不字嗎？
    他不敢反悔！
    這不就得了？
    想到這裏，小道士心定下來了，既然是這樣，隻有一個選擇，那還有啥好糾結的……
    死就死了！
    終於，小道士生起一點點膽氣，主動往前推進一步。
    “道長，你要將這個宋字，轉移到雷法上？”
    怎麽說怎麽怪，而且，好像更危險了一點，但他還是感覺，這個宋字在這個鍾上，搞出一個送終的諧音象征，更讓他感覺到驚悚……
    再說，這是道人的意思，這是個好意，他好像也不好拒絕……
    拒絕不了啊！
    “現在就施法！”
    道人笑著點頭，他以為是小道士在催促。
    說是施法，可在小道士眼裏，道人的動作依舊十分粗獷，以及簡單，隻見道人隻是對著小道士伸出手掌，手指有著某種韻律地在蠕動著，像是在向他索取著什麽……
    不見念咒，也沒有畫符，現在是連個指訣都沒有……
    小道士看著那個手勢，下意識就要將手中的鈴鐺拋過去，但隨即又有個感觸迅速從心底升騰起，道人不是在要他手上的鈴鐺……
    他立馬握緊手掌中的鈴鐺，如拳頭大小的鈴鐺，一隻手掌握不全，緊緊握住，不讓其脫手……
    沒有多久，他就感覺到了一點異樣，道人維持著那個索取著的手勢，沒有更多的變化，而他的手上卻感覺到有一個吸力在牽引著，想要將他手中的東西給吸過去……
    這就是施法？
    那真是簡單而粗暴啊！
    小道士內心感歎，同時手上用力較勁，不讓那股吸力將手中的鈴鐺吸走，很快，他就感受到吸力在迅速增大，已經讓他有些吃力了……
    這是要直接將鈴鐺中的宋字給吸出來？
    與此同時，小道士手中的鈴鐺在散發出微微的光芒，比之前的那點微光要更猛烈，要更強盛，一點點……
    要亮一點點……
    看來，好像不是很行啊……
    小道士表麵不動聲色，依舊在艱難地跟手上傳來的吸力相抗衡，可內心覺得光是這麽點吸力，還是很難將一個鐫刻在鈴鐺上的字體給吸出來的……
    正當小道士有些煩擾有些懷疑之際，他猛地感覺不好，趕忙抬起頭向道人那個位置注視，隻見這個時候的整個世界頓時被滿滿當當的物事充斥，道人在遠處，在他的眼角餘光中，正站在極遙遠處，幾乎是視野的盡頭……
    怎麽這麽快就變了？
    小道士又是急又是慌，他也是完全懵了……
    不過他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去想這個問題了，他看到了一隻指頭，一隻前伸的指頭在他的眼前被無盡放大……
    “當……”
    他感到，他沒看到，但他感受到，他手中的小鈴鐺響了一下，被彈飛……
    向他撞來，緊隨其後的，是那個指頭，那個指頭有一列車那麽大，也幾乎是那個長度，向著他撞來……
    不是向著他將整個人撞開，而是，向著他的眼睛插過來……
    “咚……”
    他整個人巨震，頭顱昂起，腦袋劇烈晃蕩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眼球好像被捅破，可又隻是輕輕的一下就捅破了……
    並不怎麽疼……
    接著，他整個視界，眼前所見，就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沒有了道人，也看不到那個教堂……
    這是……
    這是在雷法的意象中？
    張清燭心中一動，趕緊低頭，隨即他就看到了一頭巨牛，身周是一對大彎角，從兩邊緩緩靠攏，軌跡成一個大圓。
    他趕緊向頭頂上看，張望著，注視那一輪圓月！
    天上的月亮還在！
    隻是……
    小道士張清燭立馬注意到，在他的注視下，那個月亮，那個又常見又極為罕見的白色月亮，正慢慢地往上升……
    他注視著那個月亮，不知不覺中入了神……
    他有點感覺，在那個月亮中，出現了一片陰影，那一處陰影處於月亮的頭頂，正上方！
    並不是月亮外的頭頂天空，而是在月亮之內，在月亮內的那片空間裏的上方，在那個地方的頭頂！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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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凝視那一片陰影，隱約發現是一片建築輪廓，殿宇連綿，同樣，也人影重重……
    這是嫦娥仙子的月宮？
    廣寒宮？
    不會吧？
    小道立時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他即刻想到了小魔女朱利安小姐……
    似乎跟小魔女朱利安喚出來的，也被他看到過的月亮，有些相似……
    隻是，那是黃月亮，而現在他目睹的也要麵對的，是白月亮。
    嗯？
    宋字？
    張清燭立馬想到了這點，也想到了抱李子道人對這個宋字的解釋：
    一個寶蓋，在上頭，代表著天穹？
    而現在看來，是代表著天穹，可還有一層更具體的意象，那是建築的穹頂，是在天穹的穹頂……
    月宮啊？
    還是，天庭？
    在月亮裏麵的上方頭頂的宮殿，這是月宮嗎？
    感覺，更像是天庭啊？
    “哞……”
    這個時候，一個毫無預兆的巨響充斥耳畔！
    他立馬驚醒，從那個月亮和巨牛的幻境中掙脫開來……
    “宋……”
    小道士睜開眼，神情懵懵懂懂，仿佛剛從睡夢中醒來，他嘴上呢喃著……
    “宋神霄九天雷霆總司令！”
    “道長，雷法的名字變了？”
    “多出了一個宋字？”
    小道士睜眼就看到了道人在前頭，也依舊還是身處在教堂之中，他趕緊將最為要緊的事情相告道人。
    “在雷法名稱的前頭？”
    道人點點頭，一邊嘴上問著，小道士還是懵懂，並不是很清楚眼下的狀況，但沒忘記回應道人，小道士懵懂著點頭……
    “嗯，就是這樣了，在雷法的前頭，行總綱……”
    “果然，還是趙方天印記要更強啊，總領了這個雷法……”
    “這可是妖道在最後留存下來的雷法啊，可以跟龍虎山一決高下的雷法……”
    “但趙方天還是輕鬆淩駕於其上……”
    道人依舊有感歎，但也已經不怎麽驚訝了，感歎顯得有些敷衍，隻是應景般的隨口一說。
    小道士這邊也是心有戚戚焉，趙方天果然強，按照推測是那樣，實踐下來，果然就是那樣！
    就是他也要麻木了……
    道人的實力強，雖然看著麵相顯嫩，但實際年齡可能也不小了，他遇到這種經曆肯定有很多很多，趙方天確實是強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這就是趙方天啊！
    當然，作為龍虎山的道人，對這個狀況，不是那麽排斥。
    “好了，那進行到下一步？”
    “召喚出那位獨一無二的龍虎山九歲天師的殘魂！”
    道人的咧開嘴，嘴角翹起，無聲地笑著。
    “殘魂？”
    “現在還有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歲的人對殘魂？”
    小道士極為詫異，靈魂之秘極為玄妙，充滿了迷霧，道人也所知不多，而他一個小道士能知道的，就更少了……
    他隻知道一點，常人以為靈魂，其實隻是一個殘魂而已……
    而殘魂，隻能在人死後在人間逗留極短的時間，時間一長，就如朝露隨著日頭的出現而消散無蹤……
    “本來是不行的……”
    “可是，畢竟是天師麽……”
    “還是有著特殊地位的一個天師……”
    “還有就是，你的雷法，跟這位天師，應該有著一些糾纏的……”
    “妖道跟那位九歲天師，或許就是死敵了……”
    “或許，又不是……”
    “最後，最為關鍵的，當然是貧道的術法！”
    “知道招魂嗎？”
    “也有招魂曲的說法！”
    “嘿嘿，龍虎山應該會知道……”
    “那也就是，茅山也有可能會知道……”
    “帝陵觀，不一定會知道……”
    道人詭秘地笑著，而後保持著這個笑意，閉上了眼睛。
    招魂曲？
    那豈不是？
    道人閉上了眼睛啊，是要念咒嗎？
    小道士心裏有震動，但強自克製，特別是心裏默念出招魂曲這三個字後，強行不讓自己再想下去，硬生生換了個想法！
    “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沬。”
    “主此盛德兮，牽於俗而蕪穢。”
    “上無所考此盛德兮，長離殃而愁苦。”
    “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
    “魂魄離散，汝筮予之！”
    “巫陽對曰：“掌夢！上帝其難從。”
    “若必筮予之，恐後之謝，不能複用。”
    就在小道士的心潮起伏中，他聽到了抱李子道人念出了這似曾相識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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