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方天的謀算，能有一個異想天開的直覺感應就很不錯了……”
    道人很是感慨地搖頭，小道士見他的模樣，倒不是像生氣，隻是感慨，對於質疑能夠做到坦然以待……
    “在這一麵，貧道估計要趙公明那個所謂的大弟子都不及貧道……”
    “可是，猜測一位幾乎要成了神的皇帝的心思，不僅是艱難的，而且是極為危險的！”
    “如果趙方天不當那個皇帝，或許已經成神了吧？”
    “對了，你知道趙方天為什麽要當這個皇帝嗎？”
    忽然，小道士心中再度起驚詫，他注視著眼前的道人，抱李子道人似乎在這一刹那間進入了極為感性化的狀態，有著比較濃鬱的感情顯露出來，就像是一個哀愁的美婦人……
    像一個女人那樣感性……
    “不知道……”
    小道士琢磨著，既然問到了，他最好搭個話，決定實話實說，實際上他就是不知道。
    同樣的實話，他自己內心很好奇，關乎趙方天的一切，相信龍虎山都會很好奇，他是龍虎山的一員，自然不會例外，隻是並不是特別好奇，因為，這或許是一個秘密，但並不涉及趙方天的弱點，也無關趙方天的力量的論述。
    “因為，趙方天想要通過當皇帝掌握政權，再通過他成神而牽連到整個國家的氣運……”
    “你聽說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嗎？”
    小道士本能地點點頭，可沒能點第二下，他當即陷入了恍惚，眼中流露出迷茫……
    他恍然間就意識到了那句話的深刻含義！
    “趙方天想要的，是一人得道一國升天！”
    “他想要將整個國度的人都飛升天界！”
    “這是何等的宏願？”
    “又是何等的癡心妄想？！”
    這一回輪到小道士搖頭了，不斷地搖頭，他簡直都有點不敢相信了，也有點不願意相信……
    這就是趙方天啊！
    這種異想天開，或宏偉或幼稚，都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唉……”
    唯有一聲歎息！
    對於這個龍虎山的敵人，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宿敵了，即便趙方天已經死了，龍虎山依舊還要生活在這個人的陰影下……
    他作為龍虎山的一員，隻能是感到深深的佩服，也是深深的忌憚！
    人死了是沒戲唱的……
    這句話，可能不是很適合趙方天！
    “不管怎麽樣，他是失敗了！”
    “終歸是失敗了！”
    “人間恢複到了正常！”
    “這才是正常的世界……”
    道人在徹底感歎一句後，也終於恢複到了正常，隻是就在他對麵，距離他最近的小道士，都難以辨別出道人心底的感情到底如何……
    “食夢獸，貘……”
    聽到道人這個話，小道士也跟著恢複到了正常。
    “這是個圖騰獸……”
    “或許也不能說是一個獸！”
    又是這種意外的狀況，直到現在，小道士也逐漸習慣了，習慣了這種不能十分如意的狀況，也習慣了道人的這種話鋒一轉的說話風格。
    “為什麽？”
    小道士也隻能這樣回應。
    “因為貘，作為食夢獸，他隻能存身於夢中……”
    “在現實世界，它是沒有形體的……”
    “貧道甚至都懷疑，它都不知道能不能在現實世界中存在……”
    “它號稱是食夢獸，以吞食夢境為本能，但它其實可能也離不開夢境，寄身於夢境之中……”
    “所以，它可以吞食夢，克製夢境，但更需要夢，它靠夢境存在而存活……”
    “所以，沒有夢的時候，它這個所謂的圖騰獸就不存在了……”
    小道士點點頭，跟上了道人的思維，感覺還是挺有道理的……
    “所以，貘是沒有實在意義的形體的……”
    嗯？
    小道士當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覺得自己立馬就又跟不上道人的思維了，隻是不聲張，光露一個表情。
    “因為在夢中，什麽東西都是在變幻的，如水如雲，無有定型……”
    “而作為一個依靠夢境存活的生命，它當然更善於在夢境中存活……”
    “也就更適應變化莫測，無有定型的這個特點……”
    “可能，就沒有人真正的看到過貘的真正形態……”
    “所有人的目睹，很可能都隻是貘變幻出來的一個形態……”
    “所以，貘這個所謂的圖騰獸，連圖騰獸最根本的特點都是不純真的……”
    道人又是搖搖頭，可能是習慣性的動作了，即便以前沒有這樣的習慣，就這個夜晚他搖的頭，可能都已經足夠養成這個習慣了……
    “而對圖騰獸的崇拜，則可以視為一種原始崇拜……”
    “崇拜月亮是一種原始崇拜，這是自然界的自然現象……”
    “而還有一種崇拜自然現象的，當然是崇拜擁有著特殊而強大力量的各類異獸……”
    “圖騰崇拜，最核心的一個特點，就是將異獸的體態形象，化為一個暗含玄妙的剪影，對著這個圖案加以各種形式的儀軌和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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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圖案很重要，要能直指異獸的本體！”
    “而貘，因為沒有人可以知道它的真實形體，所以，所有對貘加以描繪的圖案，都不能算是純而正的……”
    “那自然不能直指異獸本體！”
    道人說到這裏就停下來看著小道士，張清燭趕忙點了點頭，示意他能夠理解其中的邏輯……
    “所以，這個圖騰獸，在清醒的時候不存在，在現實世界中很可能不能存在，而又沒有純正本真的圖騰，所以，很可能就不能算是圖騰獸……”
    “也就是說，貘即便可以當作圖騰獸，也能很大程度逃避圖騰崇拜給人的弊端……”
    “你知道是什麽嗎？”
    道人看著他，不像是隻是找個搭話的人，看他的眼神，是真的有考校的意思。
    張清燭自然就不敢怠慢，認真地想，他有一個思路，看道人的意思，似乎是要占便宜撈好處，但又不想負起相應的責任……
    是不是這樣？
    圖騰崇拜？
    他想起了道人說的這個詞……
    崇拜？
    還真的一下子就有了靈感：
    “也就是，小道有了這個圖騰獸，小道可以擁有兩個信仰？”
    “一個是圖騰崇拜，一個是我們道人的神仙體係的多神崇拜？”
    “在某些時候，可以借用圖騰崇拜的力量而不至於跟道教的信仰引起衝突，從而被反噬？”
    小道士試探著說，老實說，在這位道教至強者麵前說這樣的話，也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他有點怕，道人聽了他的這番話，當即就舉起手掌給一巴掌拍下來！
    “嗬嗬……”
    “嗬嗬……”
    “你這個小道士，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這份覺悟，果然就是帝陵觀的道人……”
    “你們帝陵觀的道人，因為出身的關係，門戶之見在整個道教裏麵都是最少的……”
    “能夠跟你們比一比的，估計就隻有一個武當了……”
    “武當山，也是一樣的頭腦活絡啊……”
    “但是，在這方麵，最幹脆的是，是那帝陵觀最些純粹的人……”
    “而你一個小道士，從小就在帝陵觀長大，可能也已經對帝陵觀產生了歸屬感了……”
    “帝陵觀，一群替人看墳的人，本應該是淒淒慘慘戚戚的人，居然也能有屬於自己的自傲了……”
    小道士瞟了一眼，觀察著道人的神色，看道人表情，貌似還挺感慨的……
    “為什麽？”
    好在他是一個小道士，什麽都不懂也可以說得過去……
    “道人看重傳承，可帝陵觀幹的事，卻是給別人看顧傳承……”
    “這是一個對道教本身的否定啊……”
    “而你們帝陵觀就是在這個否定意義上延續著道教的道路……”
    “看樣子，也能走得不錯……”
    道人也就一感歎，感歎完了就當沒了這回事……
    “確實……”
    “確實如你所說！”
    “你可以擁有跟道教迥異的力量體係……”
    “而且，還是神術！”
    “當然了能不能跟食鐵獸相比，那就還要看……”
    “大熊貓身上的是神性……”
    “天生就具有佛性……”
    “體型就是一隻熊，黑白熊！”
    “天生就生就的好牙口，尖牙森森，卻一心隻願意吃竹子……”
    “體態憨厚，卻有著一雙巨大的熊掌，一巴掌拍下來，人都要散架了……”
    “大熊貓，天生就應該是食肉的異獸，可以吞食鋼鐵，卻甘願吃素度此一生……”
    “這就是佛的慈悲啊……”
    “比佛祖割肉飼鷹還要慈悲……”
    “佛祖也就割了一次肉，而大熊貓卻硬生生地克製了一輩子的吃肉本能……”
    大大的讚美，到了這裏，頓時感覺不像是道人的說話風格。
    讚美太多了……
    “食夢獸，有著同樣的舉措……”
    “貘本能吞食夢，卻必然主動維護夢的存在……”
    “因為，貘就隻能存身於夢中……”
    “那你說，這個貘，是不是一條蟲子啊？”
    “它想吞食整個夢境，可又總是苦苦克製這股衝動……”
    道人看向小道士，他的嘴角笑意更濃，眼神中有著明顯的考校意味。
    “寄生蟲……”
    小道士陰沉著臉說道。
    “哈哈……”
    “哈哈……”
    “哈哈哈……”
    “貘，這是你的名字，也正是你的本命！”
    “你就是一條寄生蟲！”
    “你寄生於道教！”
    “你的本能跟你的理智，總是處於互相衝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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