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青衫鐵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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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活動排在第一個出來的節目都是負責定調與熱場子的。
從活動運營的角度來看,雲響州這屆少年英雄會在開堂彩這一塊算是做的相當不錯。
比武大會還未開打,甚至主持人還沒來得及介紹選手,全場觀眾的熱情就在瞬息之內被調動了起來。
沒辦法,隻因為此時站在鱘巡號上的那位姑娘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任誰第一眼看見她都會恨不得留著口水狂拍巴掌。
鴉色長發柔順亮麗,膚白如雪,柳眉星目,唇紅齒白…再多的形容詞都沒辦法完美複現出她那讓人窒息的美麗。
再看看那小身段,那小細腰,哎呀…她笑了,這是上輩子拯救了幾次世界才能換來這副毫無半分瑕疵的絕世容貌啊。
楊禦成倒沒有跟著周圍嘰嘰喳喳各自議論,眼睛卻死死盯著船頭少女,挪都挪不開的圍觀群眾一起犯花癡。
美麗是一種毒藥,越美的女人越不簡單,尤其是這種好看得近乎妖孽的女人。
他不是沒見過美女,如尋香與時月曇都是世間難覓的溫潤良玉,但跟眼前這個青衫少女比起來卻還是顯得差點意思。
差距不在容貌,也不在身材。
氣質,那股睥睨天下,世間萬物皆在掌控,絕不會因外界而動搖的自信。
天海五州有什麽隱世宗門能教出這種弟子的麽?若是有,此時一種消息靈通的江湖觀客應該已經開始討論她的身份了。
然而場中觀客不論男女都隻在震驚於她的美貌,與同伴之間聊天的內容也大多都聚集在她的臉上還有腳下。
鐵靴,這少女穿著一雙不知是用什麽材質打鑄的沉重鐵靴。若不是金屬光芒在日光下反射出絢爛的霓虹輝煌,隻怕尋常人都會以為那不過是雙束腿的普通長靴呢。
那少女青衫飄飄,沐浴著觀眾台上不斷爆發出的歡呼與熾烈的眼神,泰然自若地微笑著向前走去。何止是落落大方,這少年英傑會的開幕戰簡直就成了她的個人舞台秀了。
楊禦成閉上眼睛豎起耳朵。
落步無聲…練的是腿法嗎?還是輕身功夫?
他在腦中飛快瀏覽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各州宗門特色,還是沒有找到能跟這少女對得上號的。
氣息內斂,神識綿長如絲又似電流閃過,儀態端莊威嚴。青春感與長期沉澱而成的貴氣毫無阻隔地融合在了一起,舉手投足之間沒有半分做作或者拘謹之態。
貴族,而且是大貴族,最頂級的貴族。
那麽天海五州最頂級的貴族是哪一家呢?
雷行皇室。
想到此處,楊禦成深吸一口氣,眯起眼睛死死凝視著款款邁步的青衫少女,試圖能找出什麽可以佐證自己猜想的線索。
在她的對麵,一名約莫雙十年紀,神色明顯緊張凝重許多的濃眉毛小夥子緊握著背後裹纏粗布,看形狀像是斧子的兵器,緩緩蓄勢。
隻有真正被老虎盯著的那個倒黴蛋方才能感受到來自百獸之王的壓迫感,楊禦成雖然與人交手的經驗不多,但也深知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場外觀眾隻能看到那一顰一笑牽動人心的美麗麵龐,而杵在甲板上的小夥子眼裏,她緩緩走來的態勢應該比一座山向自己碾來差不了多少。
生死之間,無關美醜。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場中氣氛逐漸緊張凝重起來,這時主持人方才抓住機會,借著形似海螺的擴音法器高聲介紹起兩位選手。
濃眉毛小夥子叫勞止則,雲響州本地人,出身十九裏常信幫。青年沉浮修者之中的佼佼者,在當地也算頗有名氣。
其實沒什麽值得介紹的,此人是個無人知曉的鄉下小人物,背後也隻是常信幫那種拉貨趕車的地方工會,履曆寒酸得狠…而且也沒人關注他。
他對麵那位呢?快說啊。
語飛流,風來州滿盈城人,此次與會是替獵脊山代戰,沉浮境。
倒也不怪主持人不盡言,而是獵脊山隻給了他這麽幾條信息,橫不能自己亂編吧?
楊禦成歎了口氣。
放你娘的狗屁…
這人認識時月曇麽?怎麽報名號的時候都用同一個人的名字?還風來州滿盈城,這擺明了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王傑雲,獵脊山,雲響州…你們想做什麽?又想要我做什麽?怎麽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開始圍著我瞎轉了?
楊禦成正犯頭疼,等候主持人介紹完畢的青衫少女開始出手了。
沒有預想中的快,也沒有預想中的狠戾,更沒出現楊禦成猜測的那種一擊秒殺的高調場麵。
規規矩矩的縱步前躍,輕飄飄的拳掌,青衫少女的率先攻擊頗有些花拳繡腿的意思,搞得對麵嚴陣以待老半天的勞止則也有點發懵。
人懵,手可不懵,驟然散去的壓迫感讓他緩過了神,一把抽出背後長柄斧掄作上弦月,以比少女還要快三倍的速度悍然反擊而去。
好厲害!楊禦成暗歎一聲,原以為這家夥隻是在大會那個所謂“隨機抽選對手”的“絕無外力影響的公平製度”下被抬出來祭旗的。沒想到他這長柄斧的技藝隻一出手便能看出諸多不凡。
天下英傑何其多也…
現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先前被青衫少女狠狠吸走的目光也有一部分回歸到了十九裏青年勞止則的身上。
少女十分狼狽地僵僵閃過斧刃,側身上前一記不輕不重,力道剛好的掌刀印在勞止則側腰之上,試圖以近身強攻封住對方的兵器優勢。
一時間拳來腳往,少女輕盈靈動,出手十分精準。勞止則也不比她差上多少,兩人鬥得旗鼓相當,精彩紛呈,整得觀眾席上不斷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或是讚歎。
少年英傑會當真是英傑齊聚啊…
打得漂亮,楊禦成卻懶得看了。
表麵上身強力壯略占上風的勞止則此時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對麵的漂亮姑娘看似狼狽力弱,實則自己的每一個出手進退的角度都已經被她用那些看似失誤頻出實則按含淩厲的動作封死,一切招式都得跟著對方的節奏使出。
若這是一場雙人舞,那她就是舞蹈老師,而老止則則是一名笨拙的學生。
不對,提線木偶好像更貼切…
兩人就這般貼身交纏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濃眉小夥子腦門上已經浮現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水。對麵的青衫少女也跟著裝模作樣地喘了兩口氣,找了個觀眾無法看到的角度衝對方甜甜一笑。
差不多這樣就行了。
砰,少女矮身閃過勞止則的疲軟一斧,雙手作爪掌根並攏,三角滑步上前,凝力一擊轟在了對方的胸口之上。
音爆炸響,甲板之上陣風呼嘯,勞止則倒也幹脆,順著這股輕柔溫和的力道騰身倒飛出去十好幾米,險些一個跟頭遮進船艙裏。
倒數十秒,勞止則並未起身,無比精彩,能引起無數話題的少年英傑會首戰以神秘的青衫少女險勝對手告終。
歡呼喝彩聲連綿不絕,少女轉過身來,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舉起粉拳十分興奮地甜笑著向觀眾致意。
看著維持著一個誇張的姿勢躺在遠處,半邊臉埋在甲板上,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的勞止則。楊禦成感同身受,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
嗯,這粗眉毛是個聰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