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淒陽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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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雪隱的第一反應是無比懷疑地望向楊禦成,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不是…這事真跟我沒關係。”楊禦成撓了撓頭:“不說我與那淵下燈無仇無怨又素不相識,也不談他作為一山之主周圍會守著多少門中精銳,光論修為十個我都動不了人家一根毫毛好吧?”
“真不是你?”楊雪隱架著胳膊,十分鄭重地出言確認道。
“不是,我這人比較喜歡交換與合作,殺人隻是最後的手段。”
楊雪隱點了點頭,思索一陣之後又開口問道:“昨天夜裏是什麽情況?你那邊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我昨夜去別處開了間通鋪…”楊禦成將遇到陳露凝的事,還有自己準備釣魚執法的想法與計劃向他說起,惹得他一陣蹙眉。
這種拿自己當餌的行為相當令人擔心,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臨時起意,方才躲開了死神揮下的重錘。
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出好戲。
“你剛才說選手居住區發生爆炸卻沒有死傷…是什麽意思?”楊禦成捏著下巴問道。
“字麵意思,爆炸的是西區三觀樓。那裏不是五山聯盟的地盤,都是些鄉野散勇預定的客房,現在還有許多人未能趕來。”楊雪隱搖了搖頭:
“消息被封鎖了,或者說唯一值得關注的隻有金湍山主一事,我也是從酪綿她那得到的消息。”
“魔教幹的?”楊禦成眉頭一皺。
“不像,至少跟小龍集會沒什麽關係。”楊雪隱左右觀瞧一陣,壓低聲音繼續解釋道:“魔教與雲響五俠之間頗為曖昧,相約好參與此次少年英傑會的各種派係也沒有對五山聯盟動手的意思。”
養寇自重?或者說…
原來如此。
“魔教應該是沒參與這事的,這般光明正大的暗殺不符合他們行事的風格,而且雲響州應該也沒有能打下此等戰果的魔教中人在。”
與雪隱一樣,若是時月曇身處雲響,楊禦成興許還會懷疑兩下。畢竟搞事大師們走到哪都是最容易被視野聚焦的那顆明星。
魔教內部派係林立,所說為了生存已經抱團形成三教合一,但也不代表他們之間就能夠把彼此視作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了。
通過北地三郡的三大教派,以及蓮落諸城的聖獵團等等就能看出。教權這東西,人們認同你方才能有“權”,若是惹得人心生不滿,隨時都能有人重新拉出一支隊伍來。
本就不甚團結的魔教在三十年前遭受重創,核心對地方的統禦力進一步被削弱,這也是為什麽時月曇傳個話都要派自己的部下來的原因。
若你在跟前,敬你一聲“聖女”倒也沒什麽,但你要是直接遞個條子來呢?
對不起…老漢我不識字呀。
人不可能分身,魔教也不是集權組織,這就是為何她身處天下之巔卻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我明白了。”楊禦成嗬嗬一笑,聯想起昨夜陳露凝的話語,突然心有所悟。
“明白什麽了?”楊雪隱撓了撓頭。
“來,雪隱,接我一拳。”楊禦成抬起手掌捏了捏,骨節哢啪作響,老五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退開兩步擺好架勢。
砰!音爆無端炸響,楊禦成這使了六成力的重拳被老五雙手接下。煙塵四濺,惹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陣驚訝,紛紛扭頭瞧來。
比前兩日多了近乎一倍的大會秩序維持人員也肩膀一緊,快步朝兩人趕來。
“沒事,沒事,臨時起意切磋一下而已。”楊禦成哈哈笑著朝四周拱手告罪,楊雪隱也跟著他一起表態無事發生。
“力道見長啊。”雪隱甩了甩略有些發麻的手掌走上前來說道。
“你也是,若再練上一陣,隻怕我都打不過你了。”楊禦成欣慰一笑,接著麵色變換嚴肅說道:“你我雖然都是同境界中的佼佼者,但終歸隻是入了沉浮,看看四周,你有什麽想法麽?”
楊雪隱跟著他的提示再次環視一圈,一扇扇或是驚訝或是心慌的眼睛依舊死死鎖在兩人身上不肯離去,似乎正在指望著多出些亂子。
看熱鬧,是天海五州人的天性。
“你的意思是說…”楊雪隱皺眉應道。
“是的,這是一場政治謀殺。”楊禦成樂道:“沉浮修者之間尚能搞出這麽大動靜,那麽重夢之間的戰鬥就幾乎不可能被完全封鎖,更何況是那種豁出命去的喋血場麵。”
“為何說是政治謀殺?”
“我也說了是幾乎不可能,但某些人還是做到了。”楊禦成扭了扭手腕:“隻會有兩種情況,第一,有人提前知道上阪生業會死。第二,上阪生業是自殺的,隻是遺體被做了一些後期加工。”
“這兩點似乎並不衝突…”
“忘了還有選手居住區的爆炸事件了?一心想要把信息傳播摁住的家夥會特意去搞這種特效經費拉滿的宏大場麵麽?”
楊雪隱依舊有些不明白。
“有兩夥人,應該是一個賊窩裏出來的兩夥蟊賊把手伸進了同一個口袋…一方想要將此事公之於眾,另一方則想要將其壓下,最後他們交匯衝突的地點就在選手居住的西區。”
“上阪生業於江湖來說不過是一山之主,雖然名盛強大但也不過如此,但你還記得他是哪出來的人嗎?”楊禦成眨巴著眼睛問道。
“桑原國…原來如此。”
“不論他本人是否接受,他都是一張門麵,一張能讓那邊的人過來,也能讓這邊的人過去的門麵…更何況金湍山還把持著兩地聯絡的唯一通道,無想內海的八百裏風帶。”
這樣的人是挺容易被弄死的啊…
楊雪隱皺眉點頭,深刻感受到了此地局勢的暗流湧動。
日上三竿,龍驤台聚滿了喜氣洋洋的觀課,一如無事發生一般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了今日出場的選手信息。
看來不是誰都那麽閑,也不是所有人對血腥味都那麽敏感。
主持人一陣熱場,選手登船,引爆了台上觀眾的熱烈歡呼。
白衣劍客,來自雨落州的無名氏,玉鳴山的代戰者,修為不詳。
他依舊如往日那般冰冷寧靜,無比熱鬧的龍驤台與他格格不入。或者說,此時的他隻是站在那裏,就已經掌控了整個世界。
左手扶劍柄,劍未出鞘。右手作劍指,鋒芒呼嘯。他緩緩睜開清澈冷清的雙眼,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起麵前的對手。
看起來他連修為都不打算催動。
我的媽呀…
楊禦成不禁替對麵那哥們感到可憐。
抽簽排到這家夥可真是夠倒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