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聖鐵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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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也想保他來著,不過轉念一想,我們不是要做了他兒子麽?”楊禦成聳了聳肩:“我明白你也不想把自己老家搞得太亂,但是隻要他還活著,咱們早晚得跟他撞上。而且由我來殺跟顏徹的人動手就完全不是一個意思了。”
    崇親王眼皮跳了兩下。
    “這家夥雖然確實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我隻是跟他的崽子有仇…而且你不覺得當下局勢亂象紛起,直接把他宰了會牽扯太多麽?”趙撫蘭抱著膀子沉吟一會,抬眼問道。
    “是,畢竟是一地王公嘛…”楊禦成攤著手笑了笑:“就算不慎被顏徹走了後門,但這麽多年積蓄下來的東西可沒那麽容易掀翻…”
    兩人對視沉默了一陣,廳內深處各方勢力叮叮當當打得不可開交。
    “要不砍了手腳廢了經脈綁回去當人質?”楊禦成冷不丁地開口說道。
    崇親王肩膀一顫。
    “重夢哎,大哥。”趙撫蘭臉上冒出了幾條黑線:“人家站在那不動你都打不疼人家的,更何況你真覺得把他廢了就能拿捏得住他了麽?”
    “那還是宰了吧。”楊禦成聳肩。
    “我其實也不怎麽在意他的生死,隻是感覺有點別扭…哎,算了,全由著你來。”趙撫蘭點了點頭,吹著口哨背著手就準備向外走去。
    “對不住了,王爺,雲響州人民會記住您的豐功偉績的…若果你做過什麽好事的話。”楊禦成十分無謂地將手掌向崇親王的脖子伸去。
    “等等…”崇親王終於坐不住了:“沒想到我這把年紀竟遭了這麽一劫…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會參與,也不會再多管什麽了。”
    “王爺英明。”楊禦成隨意一拱手,朝著轉回來的趙撫蘭說道:“看,這就叫談生意。”
    親王歎氣,老六點頭。
    “話說起來,能把您這般人物牢牢釘住,甚至一絲氣勁都使不得的到底是什麽天材地寶?”楊禦成低頭打量了一下將崇親王的雙掌與椅子扶手死死嵌在一起的漆黑鐵釘。
    “這是…”
    “算了,小子我修為低微,連您都能擺平的寶貝我肯定使出吃奶的勁都撼動不得。”打斷了崇親王的話語,隨手抽出桑原女子之前遞來的短刀:“您發話吧,砍哪隻手?”
    “這個隻要…”
    “哎,等會。”趙老六又趕在親王之前開口道:“你砍了人家的手,隻剩光禿禿的一條膀子,他自己也沒法拔釘子啊?”
    “也是,那就兩隻一起砍吧。”楊禦成打了個響指,恍然大悟地將刀尖對準了崇親王的手腕。
    你倆他娘的講相聲呢是吧?
    “等會,這個東西用你的那份奇異力量應該可以操控一二,你先試一下…”崇親王額頭隱隱冒起青筋,盡量用平和的語氣溫言說道。
    “哎呀…這可難辦了…”楊禦成十分為難地摸了摸後腦勺:“王爺,我這情況您也看到了。那可真是鏖戰一夜打得彈盡糧絕,褲子都不知道給丟到哪去了,現在屬實是一滴都擠不出來了。”
    “你都幹啥了?”還未待崇親王開口,趙撫蘭突然探出腦袋疑惑問道。
    “之前龍驤台那邊的黑蓮你看到沒?”楊禦成將短刀拎在手裏轉了兩圈。
    “嗯,滿盈城和天南鄉你用的不都是那招麽?”趙撫蘭撓了撓脖子:“消耗很大麽?”
    “那可是我的大招…”楊禦成挑著眉毛應道。
    兩人相視點頭,又共同望向崇親王。
    “不是,你…”崇親王嘴唇一顫。
    “一滴都不剩了。”楊禦成再次重申。
    一王一少年,相顧無言。
    “忍著點疼喔,大王!”反握刀柄,楊禦成提氣咬牙,腰背彎如虎豹,大喝一聲縱地躍起。
    戲演得有點用力過猛了。
    “等等!”崇親王眼見趙老六抱著膀子不再搭茬,終於坐不住了。
    楊禦成維持著即將舉刀落下的浮誇姿勢,麵目猙獰地定在了原地。
    “你之前好像提到過什麽,呃…魚粒粒?”崇親王無奈地靠在了椅背上。
    “最高規格的接待,最嚴密的安保,最大範圍的宣傳…您是貴人,偌大的王府裏也不會找不出幾個懂這方麵事情的人。”楊禦成收刀入鞘,滿臉憨厚地笑了起來。
    “依你,速速動手。”親王歎氣。
    “看,這就叫談生意。”楊禦成偏頭瞧向趙撫蘭,歪著肩膀眨了個星星眼。
    魚粒粒傳說,一晚辦成五分之二。
    “老四,我以你為榮,真的。”趙撫蘭抱著胳膊,深以為然地重重點頭道。
    楊禦成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來盡力燃起幾乎所剩無幾的黑焰。他倒也不是全在開玩笑,先前那朵濁世黑蓮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盡管被木魚僧捉在掌中又歸還回來,這一收一放間消耗掉的能量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能概括的。
    光是放出一抹火苗似的焰叢,他渾身上下的經脈就都開始陣陣作痛了。
    深深嵌入崇親王掌麵的黑色鐵釘果然如他所說,黑焰一貼近,其上纏繞著的異樣氣息便在頃刻之間消弭了大半。
    楊禦成細細觀察一陣,伸手指捏住釘帽朝上一拽。這枚貫穿親王手掌與整個扶手的釘子並沒有他想象中那般牢固,稍一使力便十分順暢地被整根抽了出來。
    如法炮製,楊禦成又繞到另一邊以同樣簡單的手法拔去了崇親王右手上的釘子。
    鮮血迸射,不過很快便止住了。對於重夢境界的修者來說抑製血流連基本功都算不上,被抹了脖子還能活蹦亂跳的也大有人在。
    崇親王長籲一氣,沉重威勢回返周身,不過他並沒有翻臉鬧事的意思。
    栽了就是栽了,為王者能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麽?再說現在賣這小子個好,以後還是有機會能讓他還上的。
    至於他們與愈身的事…哎,不省心啊。
    崇親王這邊不動聲色地盤算著心事,一旁的楊禦成倒沒有對他再多做調侃,而是捏著剛剛從親王手上拔出來的兩枚釘子陷入了沉思。
    “老六,你看這玩意眼熟不眼熟?”長釘上漆某種漆黑吸光的塗料,並非時月曇的鱗甲上塗的那種異獸油脂,反而隱隱有些草木清香。
    “嗯?五旬子,鶴血木,猿采葵,還有…轉鈴草?這不是裹屍布上才會用的防腐劑麽?”趙撫蘭接過長釘,鼻子一聳就道出了塗料的成分。
    材料尋常,那麽釘住崇親王的就絕不會是這層被特殊處理過的表麵塗層。
    “咦?這材質…怎麽有點…”趙撫蘭將釘子在手中掂了掂,麵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
    “依紮塔特,集鉉陵。”楊禦成皺著眉頭說道:“聖墓下的大鐵鉤子,無人操控的鐵俑,還有瑪蒂爾妲的塑像用的都是這種鐵材。”
    我還親手轟塌過一座呢…自然熟悉得很。
    “我對這方麵不太懂。”趙撫蘭知道他接下來會問什麽,提前搶答道。
    “嗯,我到時候去找人問問吧。”楊禦成將長釘遞給了趙撫蘭,畢竟他現在這身行頭已經沒有空間再裝下這玩意了。
    一條底褲一襲長袍,腰上別了一把長劍一把短刀,身邊還飄著一把。
    什麽武器大師。
    他自嘲地幹笑了兩聲,目光越過站起身來的崇親王瞧向大廳深處。
    這麽半天了還沒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