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點，經過一夜的奮戰，知鳴在命格信條遊戲模型的基礎上，將朗旦在初一拍攝的地理照片信息添加到了虛度島上，完成了虛度島3d模型的大部分製作，隻需要再做細節優化，就將得到精致度極高的虛度島模型。如果不是在途中需要學習處理軟件上的問題，他當晚就能完成。此時的他興奮不已，同時也疲憊不堪。
    朗旦見到他的成果也是吃驚不已，當壯觀的模型出現在他麵前，他驚歎到：“可以啊，大鳴子，沒想到你真有這技術，啥時候學的？”
    “兩年前我就在開始慢慢了解並學習地理數據處理了，年前我央求知陌把電腦升級成量子存儲器，才能實現你看到的α城這麽大體量的高清模型處理，再有幾天的細節優化，它基本就完工了！”
    “果然有學習天賦啊，這點倒是繼承了你爸。不過你弄這東西來幹嘛呢？”
    “這用處可大了！不說了，我累得不行。你確定要去拜訪醜將官嗎？能不去嗎？”
    “說什麽呢，百局有哪個執事不去巴結將官的，隨便打聽到點消息也是好的。你要是太累就不用陪我去了。”
    “我隻是預感到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累倒不至於，我多吃幾個能量棒就行了。”
    “那東西吃多了可不好，你就在家休息，不用陪我去了，他還能吃了我不成？就算他要吃我，你這小身板還能招架？”
    “我還是去吧，在家我也不會休息，隻會繼續工作，在車上我還能睡會兒。對了，初一給你拍的美照已經處理好發到你手機了，帶了時間戳兒的！”
    “真是效率啊，大鳴子，大感謝，大感謝。”
    兩人收拾好東西，安頓好女嬰和雪墩兒就出門了。朗旦特意將摩機換成了汽車出行，知鳴在車上呼呼大睡。
    當知鳴被朗旦喚醒，他們已來到了一個幽暗的地下車庫。經由語音管家和地麵指示燈的指引，他們來到了一個純方正的白色等候廳，等候廳長度、寬度、高度均相等，地麵中心放著一圓形白色坐凳，室內純正3500k的白光潔白無瑕，讓有困意的知鳴瞬間變得清醒起來。
    他們坐下不久後，室內牆麵、地麵、頂麵甚至連圓形坐凳都由白色牆麵變成了鏡麵，白色空間演變為萬象空間，倒映出無數個知鳴和朗旦，知鳴對這樣的空間很熟悉，並未出現眩暈。
    大概七分鍾後，空間又由全鏡麵變成了白色。其中一麵牆上中央出現了一道門洞，語音管家提示他們進入垂直梯，純方正的垂直梯也是全鏡麵的萬象空間，經過大約十秒的運行，垂直梯門從一側打開，知鳴眼前出現了一個純白色球體，球體正對他們方向有一圓形黑色門洞，似一直白色眼白上的一顆眼珠。
    語音係統提示他們進入門洞，當踏出垂直梯的瞬間，腳下出現了兩條發著白色微光的燈帶，指向黑色的眼珠。
    兩人沿著燈帶繼續向前，白色球體逐漸變暗至黑色，而黑色的眼珠卻逐漸發亮慢慢顯現出球體內部空間。當他們最終走進球體，來時的眼珠卻消失不見成為球體內壁的一部分。
    球體內部空間不大，僅能容下幾個人會談，整個空間由頂部的正方形天井采光，天光筆直的打到浮在地麵的白色長桌上，在長桌上投下一片方正的光帶，這柱3500k的白光充滿著正直，光漫反射到整個球體內，仿佛球的場域也具備了正義感。
    占滿整個地麵長度的長桌浮起在圓形的白色地麵中央，將他倆與占醜完全分隔開來。長桌前漂浮著兩個白色方塊，一高一矮，似乎是自動識別了他兩的身高而給出的舒適坐高，他們往前坐下，對麵坐著占醜。
    占醜在那柱強烈的光柱照射下，麵貌盡顯，知鳴盯著占醜足足看了一分鍾。果然人如其名，占醜看起來五十歲的樣子，長相雖說不是奇醜無比，但對實現了“美容自由”的α城來說，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醜人。
    在這術正直的光束麵前，他臉上極致的凹凸與周邊極致的平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在知鳴眼裏，這樣的長相反而不是醜，而是一種奇特。
    確實，在α城不存在後天的醜，因為美容太過於容易，在大街上找到一個醜人屬實在大海撈針。當然，在海底的陰暗深處是存在的，他們如殺馬特家族一樣成為醜派，派在這裏是派係的意思，不是因為他們不愛美，而是美醜這對矛盾體在他們眼裏就沒有地位，是一件根本不用上心的事。
    醜派會很慷概的為美容局提供醜樣本，用以克製醜基因的傳播，也是為他們的後代求得一份保障，隻要提供相關樣本，後代即可無償獲得美容局的改造機會。雖然他們不在意美醜，但他們尊重所有人包括自己後代的美醜認知和改造權利。
    占醜並沒有如知鳴想象中的那樣穿著威嚴的將官服，而是身著藍灰色便服。藍灰色的衣服上嵌著神秘的白色流體紋樣，似神皇祭上他看到的些許圖案。便服造型簡潔，將他全身嚴實的裹起來，襯托出他那高大厚實強悍的身軀。在知鳴眼裏，他就像一座大山屹立在他的麵前。
    “醜將官，新年祥瑞。”朗旦盯著占醜禮貌的問候。
    “新年祥瑞”，占醜看了一眼陌生的小孩，但並沒有多問，繼續看向朗旦。
    “101近年來發展勢頭很好，更是研發出了少兒級別的命格測試，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都是度司局領導有方。聽說度司局即將執行命格淨化……”朗旦仍然盯著占醜禮貌的問候到。
    “抱歉，你的話題超綱了，這屬於度司局內部決策，你現在已經不是郎教官了，我無可奉告。時機到了，你作為百局的執事之一自然會知道事情。倒是101執事在競技場大展身手成為魔王，悟出了莫比烏斯的本質，恭喜啊恭喜。”知鳴感到當占醜說出恭喜二字時竟自帶一種恭喜之外的恭喜。
    果然，那樣拙劣的偽裝也隻能騙騙α城的平民，度司局高層怎麽可能不知道當天參賽的人是他。朗旦心裏一緊解釋到：“那都是我們平民百姓的小樂趣罷了，哪有什麽恭喜不恭喜的。”
    “小樂趣？101執事，我發現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昔月三十也敢營業，還把虛度引擎給毀了，偷雞不成倒蝕把米。”
    聽到占醜提起虛度引擎，朗旦臉色由灰白變得蒼白，跟麵具的白不分上下，他已經完全明了101未來的結局。他開始後悔沒聽知鳴的話不該來，占醜的話不僅把他吃了，甚至連骨頭都不剩。朗旦冒了個冷汗吞吐的說道：“這……”
    “醜將官，你好，能見到你真的是太開心了。我是昔月三十出生哦，大家都叫我小神使。”知鳴見狀不對，帶著乖巧的口吻岔開了話題。
    “嗬嗬嗬，原來你就是小神使，長得真是聰明伶俐，來給我摸摸頭，讓我沾沾你的祥瑞福氣。”占醜手一揮，身前的長桌消失不見。聽到小神使三字，他已經明了眼前的這個孩子是曲甲的親外甥，那個就是他死了也不會忘記的人的親外甥。
    知鳴站了起來，笑眯眯的走到占醜麵前，占醜摸了摸他的頭，“真美，真是美啊，真乖，真聰敏……”在說美字的時候，知鳴感到一種莫名的怪異。
    朗旦突然變得十分緊張，冷汗都都冒了出來，他試圖阻止知鳴，可知鳴已經走到了占醜麵前。
    “謝謝醜將官，我可是聽說過你好多英勇的故事呢，等我到了十六歲，我一定到度司局報道，向你學習。”
    “好好好，度司局歡迎你這樣的小神使，真是太期待了，太期待了……”占醜意味深長的說著。
    有了知鳴的介入，氛圍形式上變得緩和了，兩人也順利的離開了占醜家。
    “大鳴子，你剛才膽子也太大了，以後不準做這麽冒險決定知道！”朗旦的話裏帶著一股濃重的責備之意。
    “為什麽？我剛才不是救了你嗎？雖然醜將軍的話都很怪異，仿佛話裏有話，但我感覺他挺喜歡我的呀？”
    “喜歡？哼，他倒是裝得好。你知道在他成為將官之前，誰是將官嗎？”
    “誰？”
    “曲甲。”
    “我舅舅？難道他跟舅舅有瓜葛？”
    “那當然了。你想想看，你舅舅二十六歲就英年早逝，要不是他去世了，將官之位哪能輪到占醜！”
    “你這麽說，那舅舅的死與他豈不是他最有嫌疑。”
    “誰說不是呢！他去世時我們才十歲，所以我們也不知道這裏麵究竟有什麽內幕。自我十六歲進入度司局後，我就一直在查這個案子，可是占醜從未出過任何岔子。就像你今天看到的一樣，他刁鑽、刻薄、做事嚴謹，從不讓人拿住任何把柄。今天的話我們聽著難聽，但從將官的角度來看，他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你這麽說，確實是。他用委婉的話向我們明確了確有命格淨化這件事，也說明了針對101的處罰會很嚴格，他簡直就是一個有著極高的語言天賦的暴力詩人。”
    “什麽詩人，賊人才對，誰知道他背後幹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這麽說，我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跟我多講講他吧。他為什麽叫占醜呢？哪有父母直接給孩子起這個名字的！”
    “占醜，是家裏的老大，家中還有六醜：醜二、醜三、醜四、醜五、醜六，六個均為男孩，顧名思義，父母為了生一個漂亮女兒，先讓兒子先去占掉醜的名額，提升女兒美的概率。到了第七個，上天到底還是足了他們的心願，終於有了占美。”
    “我的天，這麽邪乎，七個，他們算超生遊擊隊了吧！這算是嚴重的重女輕男嗎？”
    “對啊，這對父母簡直是奇葩，還是中了邪的奇葩。你是不是在想占美的結局？按常理有兩種結局，國色天香的占美在六個哥哥的關愛下果然長得國色天香，成為大家夢想中的“漂亮妹妹”，到這裏，估計她是滿屏的瑪麗蘇存在。”
    “第二種可能，醜陋無比的占美果然在六個哥哥保護下成為白手起家的大女主，到這裏，估計是大女主成為拯救女權主義的英雄存在。但在α城，都不是，有著第三種存在——命格美容，是的，占美的命格竟然真的是美。”
    “那她豈不天生長得是跟天仙一樣？”
    “並沒有，她跟占醜一樣醜，美醜基因哪能輕易改變，她就是親生的！”
    “哈哈哈哈，那豈不是她活的很痛苦，名字叫占美，人卻長得很醜，但命格卻又是美，這真叫人痛不欲生。還好我們的整容事業很發達，她應該沒有外貌方麵的擔憂。”
    “確實沒有，占美跟占醜一樣，是醜派的領導者之一，她壓根不在乎美醜這事兒！”
    “我能想象他們中了邪的父母會有多麽痛苦了。”
    “是啊，也是苦了他們父母，全心全意地為α城的出生率做貢獻。”
    “那占醜呢？能成為度司局的將官，命格一定不差。”
    “是的，全命格，隻是五個命格都極醜，正好跟你舅舅五個極美的命格對立。兩人可以說是既是敵人也是最知悉對方的人，因為他們的命格相克相生。占醜比曲甲年長5歲，過去是將官備胎長跑，好不容易熬到你舅舅英年早逝，才終於穩住了將官之位。”
    “哪五醜，哪五美呢？”
    “占醜的是：鍾馗、幽靈、流沙、流星、布穀；你舅舅的是：九五、顓和、恒星、旭日、燕子。”
    “天底下還有這般奇緣？那我還是覺得占醜的好，雖然命格都很醜陋，但人家命長，舅舅也太薄命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你母親就經常教育我們：有些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他還活著。在α城大多數人眼裏，你舅舅就是度司局永恒的教官。在他任職期間，人們都爭相進入度司局，人數到達了曆史頂峰，而在占醜上任後，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從度司局主動退休。”
    “主動退休？那這裏麵一定是有著很深刻的內幕，難道你也是主動退休的？經過我的判斷，你應該是很希望留在度司局的，甚至有希望角逐將官之位。”
    “我倒不是，是有其他一些事，我是被處罰而被迫退休的。”也隻有在知鳴麵前，朗旦敢於承認被迫退休這事兒，不過對於因曲甲之死而實施的窺鏡計劃和灼燒之日事件的發生，他選擇了隱瞞。
    “所以朗旦叔在我眼裏就是最厲害的，哪怕從度司局退休了，也能將101經營得風生水起！雖然占醜今天對於101的犯錯很不滿，但他能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其實就是給你做好了應對的提醒，隻要你應對得好，101是有回轉之地的。”知鳴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很快轉移了退休的話題，並也給朗旦帶去了安慰。
    “對啊，他其實在提醒我度司局已經知道一切了，我需要做好應對的準備，這點你倒是提醒了我。”
    “所以，你今天來拜訪他是對的，我想他作為將官，也不希望這事兒節外生枝，他的確很聰明。”
    “你才是我心中的大聰明，大鳴子，以後你就是我的軍師了！哈哈哈……”聽了知鳴的分析，朗旦豁然開朗，感覺一切問題都有了解決之道，甚是開心，“今天叔開心，請你吃冰淇淋，要不要去分子冰味蕾館一趟。”
    “不去了，不去了，昨天占野姐姐給我點的是全家福套餐，我已經很滿足了。美味的食物要欠著吃，心心念著吃，攢足了渴望，那種美味才加倍。”
    “是啊，你說α城美女美男那麽多，看久了也是審美疲勞了。今天看到占醜，反而有一種新奇感，想多看兩眼。”說道這裏朗旦其實打了個寒顫。
    “你說，要是人人都像我們今天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他不會感到不適嗎？”
    “他應該習慣了吧，或許他們醜派覺得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就應該是這樣‘禮貌’的看著對方。這樣反而比與某些漂亮人溝通來得快，漂亮人都很高傲的拒絕眼神溝通，俗話說眼神是心靈的窗戶，他們根本不會去開窗，導致窗外的人不得不去猜他們的情緒，是真的開心還是假的悲傷，溝通起來的障礙就會加重。今天與占醜的溝通確實不愉快，但那種不快來得很直接，沁人心脾的那種直接。”
    “所以，你以前跟我舅舅溝通的時候就會很困難嗎？”
    “我還沒跟你說過我的偶像吧，我的偶像之一就有你的舅舅。雖然我跟他在一起的有記憶的也不過四五年，但就是那幾年，小時候的我就從他那裏學習去認識愛與美的力量，這與師父教會了我身體上的力量不同，他的力量更具精神性。同時他也是你爹的偶像，我們都很喜歡他。在我記憶中他是個人美說話也很美的人，每次聽他說話我都會變成一個乖孩子，他說什麽我就做什麽，跟他說話我就感到身邊充滿了愛意。”
    “那豈不是他誘惑你幹壞事你也會去做了？看來太美也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被誘惑犯錯呢。”
    “你怎麽能這麽說你舅舅呢！想想你母親，她是不是個很溫柔的母親？你舅舅跟你母親是親兄妹，他們脾性是很相似的。”
    “她走那會兒我才三歲，我哪裏還記得那麽清楚。我隻能感受到她走之後身邊少了很多溫暖，我爸就像冷血動物一樣不管我，我都懷疑是不是他親生的了。不過他放養我也挺好，我隻能將注意力轉移到看書學習上，不想跟他多計較。”
    “我證明，你就是他親身的，這點你不用懷疑。這不你愛看書學習就挺像你爸的。”
    “我媽也是saad的博士，你怎麽不說我遺傳我媽的呢？”
    “就你這股跟我爭辯的勁兒，跟你爸一模一樣，你媽可不是個愛爭辯的人。”
    “好吧，好吧，你說啥就是啥了，我不跟你爭了。我再睡會兒，困了。”
    “睡吧，睡吧，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朗旦開啟了汽車的睡眠模式，車內散發出助眠聲波，知鳴很快進入了夢鄉，夢裏他夢見了自己和藹可親的母親在給他唱著水仙花歌謠：
    小小的水仙花
    好像是要說話
    你要說什麽話
    小小的水仙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