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命億萬年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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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號生命魔法球已經進入了嬰兒在母親子宮內的發育,兩個生命卵懸浮在暗夜的宇宙裏,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知鳴的膜球已經與發育體係獨立開來,ai提示他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來選擇自己想要體驗的孕育環節。
    知鳴小跑著來到了生命魔法球的中心,在行為鏡像模式下,知羽也來到了生命魔法球的中心,原本以為她會嚇得哭鬧,可她竟睜著水潤的大眼睛,對他眨了眨眼,還笑了起來,似乎她沒有身體上的不適,精神上反而有些興奮。
    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溫室的平衡係統並不會讓他像知鳴一般在生命卵分裂時不停的翻滾,所以眼前不斷變幻的宇宙反而是新奇的存在。
    其實在麵對生命時,嬰兒比任何人都強大得讓人難以置信,或許是他們仍然很好的保存著2億同胞被白血球絞殺的殘影,而剛才的一切隻是小兒科罷了。
    知鳴歎了歎氣羨慕的對她說道:“要是我也在溫室裏就好了。”
    不過他很快又變得興奮起來,無論怎樣的環境孩子的天性就是總是能找到快樂,他繼續說道:“剛才有好多個知鳴在鏡子裏,它不停得被金色的線扯斷又分離,可無論怎麽分離,最後總是能長出一個完整的我來,在翻滾中,我看到他們也在翻滾,並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還好它最後停住了,不然我真就覺得自己要占領地球了,哈哈,真有趣。妹妹呢?妹妹有看到嗎?”
    知羽含著自己的小手指,眼睛咕嚕咕嚕的盯看著他,知鳴輕輕的拍了拍溫室罩,仿佛在摸她的小臉,又繼續說道:“現在你能看到東西嗎?你看到的世界跟我看到的世界會不一樣嗎?那我們去就看看眼睛的孕育環節吧!”。
    知鳴看向前方知羽的生命卵,那顆發著光的球體在空中慢慢攤開了來,就像有人在桌麵上的一滴水裏不停的滴水,滴水,再滴水,直到它終於破裂,在桌麵上攤開了來。
    隨著水越加越多,一小灘水在他麵前變成了一個小湖,小湖繼續變大,幾乎占領了直徑兩百米生命魔法球的一半,小湖輕盈的漂浮在暗夜的宇宙裏。他腿用力一登,來到了湖的上方,看到了這片柔軟的生命。
    他想起了在《生命起源》魔術裏看到的影像,那是生命經過了36億年的沉澱才出現的海洋生物——迪肯索尼亞,它的體態為長度達1米的橢圓,身形如一張芭蕉葉,沒有脊柱,厚度也如芭蕉葉那般輕薄,隻在中間凸起一長段將所有“葉脈”收住,其他地方都是如芭蕉葉一般柔軟。
    這片柔軟的生命是如此輕柔的,他看了看遠方知羽的生命宇宙,也漂浮著一模一樣的柔軟的生命。
    地上的人們看著兩百米上空漂浮著的兩片巨型芭蕉葉,它們又像深海裏的浮遊生物,占野又對朗旦開起了玩笑:“知道那兩片巨大的葉子是什麽嗎?”
    朗旦驚奇的看著她:“你不是說這是要還原嬰兒在母親肚子裏的生長發育,難道這就是嬰兒?”
    占野捂著嘴笑了笑:“你說得對,也不對,現在他還隻是個生物,沒有人類特征,幾乎所有哺乳動物最初發育的時候都是這樣。”
    朗旦更加驚奇了:“所有動物?那為何知羽和知羽的葉子一點區別都沒有,好歹是不同的人,最開始也有點不一樣吧。”
    占野又笑著說道:“不僅是他倆,5400多種哺乳動物最初發育的時候都長這樣,沒有區別。”
    朗旦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怪占美說嬰兒孕育史就是還原史,也就是我們先要走完從細胞到動物的旅程,對吧!”
    占野驚奇的看著他:“誒,破天荒,你竟還知道占美,那句話說得確實很形象。看,那兩片葉子準備卷曲了,再過不久就要有心髒了。”
    朗旦開啟機械眼打量了四周可見的四十來個生命魔法球,果然都是一模一樣的葉子形態。
    此刻,兩百多片一模一樣的生命之葉漂浮在暗黑的城市上空,仿佛是有人拿著鼠標,在黑色背景的電腦桌麵不停按ctrl+v,足足按了兩百次,最終讓這片葉子布滿了電腦桌麵的每一個地方。
    有些人已經開始離開看台,不遠處,有個孩子拿起了手中的薯片說道:“媽媽,看,天空裏的葉子變成卷曲的薯片了!”
    知鳴遊走在這片巨大的柔軟的生命外圍,看著兩片柔軟漂浮在空中,又看著它們同時揮動著柔軟的葉片往腹部卷曲,卷曲的巨大擾動帶動氣流擾動發出悶雷的聲音,氣流同時將他的膜球從背部帶動到了腹部,舒展的芭蕉葉卷曲成了一根巨大的半透明冰棍。
    冰棍體長120米,頭大尾小,知鳴這側的頭上尾下,知羽的那側尾上頭下,兩人的冰棍就像深海裏外殼被透明化的潛艇漂遊在生命魔法球的兩側,內部的結構清晰可見。
    兩隻潛艇又繼續卷曲,中部的發動機慢慢被紅色的液體所充滿,背部的脊柱開始顯現,變成了毛毛蟲幼蟲,頭部下方兩隻似手一般的可愛物緊緊的抱住充滿液體的發動機,液體流動的聲音在生命魔法球裏越來越清晰,漸漸的有了節奏,對於身臨其境的知鳴來說,這種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這種聲音就屬於生命生存最重要的部分——心髒。
    毛毛蟲以肉眼可查的速度進行著生長,頭部越來越大,尾部越來越小,越來越間,卷曲的半透明身體上四隻可愛的小手手抱著那顆紅色的心髒,簡直就是萌出了天際。
    知鳴感到這樣的萌態似乎有種直截了當的熟悉感,這不就是在學校裏他曾在畫紙上畫的歪歪扭扭的小恐龍,小恐龍身體巨大,卻有著與它身體尺度十分不相匹配的小手手,這是最讓他著迷的部分!
    其實他畫的不是小恐龍,而是威武的霸王龍,隻是在孩子的筆觸下,一切事物會自帶成人所不能理解的想象,哪怕是霸王龍,也能被他們畫成一隻鳥或是一隻雞。
    眼前的這隻小恐龍是真正的實現了他對恐龍的想象,足足有他的身高的50倍大,而小手手比他的身體還要短小。眼前的兩隻霸王龍是如此的人畜無害,它們一動不動的鏡像的漂浮在球形的生命魔法球裏,以地麵人群的視角看,組成了一張中生代生命霸主——恐龍太極圖。
    全城兩百個生命魔法球中位於最北側和東南的5個生命魔法球裏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其他195個生命魔法球孕育的207隻小恐龍占領了全城商業區,仿佛整個世界突然回到了中生代,不過球胞裏的恐龍都被冰凍在了6500萬年前白堊紀晚期的那場足以讓他們滅絕的世紀寒冰中,如標本一般。
    生存約1.65億年的大型爬行動物滅絕了,而小型哺乳動物與鳥類則存活下來,成為新生代的優勢動物並主宰著如今的地球。生命從來都不是比誰的體積更大,而是比誰的韌性更高。
    朗旦突然大喊了起來:“恐龍,這不就是知鳴小時候畫的恐龍嗎?真就一模一樣。難道人類是從恐龍變出來的?”他用手肘碰了碰占野問到,“像不像?像不像恐龍?”
    占野對他翻了個白眼,又用極具貶低的語氣說道:“我說你大驚小怪什麽,這些不都是課本上有的嗎?演化出人類的物種並不是恐龍,小時候的你肯定是逃課大王!凡是上過學的小孩都比你懂得多,你再發出這樣無知的言論,小心我用戰戟掄你。”她握緊戰戟在地上狠狠敲了一下。
    朗旦也不服輸:“掄我,你掄得動嗎?不懂就不懂,我又不撒謊,我實誠,我就實誠怎麽了?”
    占野輕蔑的回答到:“實誠,你真是實誠到家,你怕不是命裏就實誠。”
    朗旦突然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怎麽著,我就是真言命格,從來就撒不了慌,羨不羨慕?”
    占野並沒有表現出什麽興趣:“這年代有幾個說真話能活得長久的,真言命格,別人都嫌棄,你還當塊寶。”
    他惡狠狠的看著占野:“我就把誠實當塊寶,怎麽了!”機械眼裏發出了充滿惡意的紅色光芒,就差把她吞進肚子。
    朗旦的母親回頭看了看朗旦:“旦子啊,對女孩子要溫柔,”
    朗旦將雙手輕輕地放到坐在他正前方的母親肩膀上,附耳對她輕聲說道:“老媽,她就是個男的!原來懷我的時候你這麽辛苦,你真偉大,我愛你。”
    朗旦的母親反手拍了拍朗旦的手:“媽媽知道,我也愛你。”另一隻手握緊了朗旦父親的手。而旁邊的奶奶也握緊了爺爺的手,聊起了她當年懷上朗旦父親時的想當年係列故事。
    突然,知羽那邊發出了警告【胚胎心肌收縮功能下降,心髒出現故障,需緊急治療】小恐龍抱著的那顆紅色心髒變得蒼白起來,整個胚胎在慢慢變得透明消失。
    他驚慌的又跑到了生命魔法球中央,看到知羽在溫室裏已經進入睡眠狀態,溫室並沒有發出生命危險信號,也就是這與引力微管有著莫大關係。他與知羽的行動沒有任何差別,為何知羽的心肌會受損而他的仍然很健康?
    他回想起在《生命的起源》魔術中,知羽的引力微管識別的是她的呼吸,心髒的能量源是氧,她還是一個嬰兒,呼吸的氧氣量固然沒有他多,所以才會導致魔術中的心髒能量不足。
    他慌張的跑到了自己這邊的心髒表麵並命令ai讓心髒器官高亮顯示,一顆鮮紅的心髒清晰的顯示在自己的眼前,這顆心髒足足有近40米大,是他的心髒的400倍,表麵的心肌清晰可見。
    每根肌肉足足有他身體那麽大,每一根都經過美學的修飾像一部精密的機器,它們有規律的伸縮著,伸縮的時候還伴隨著白色電流的閃光,就像一台正在發電的魔術機器。
    如果是心肌收縮功能下降,也就是這些肌肉並不能正常的完成收縮,知鳴想起了緊急救援時醫生按壓病人胸口的情況,他趕緊在這些肌肉上下跳動起來,知羽與他執行的是行為鏡像模式,所以知羽的溫室和膜球也在遠方跳動起來。
    對於地麵的人來說,他們幾乎注意不到兩顆發著亮光的小球在直徑兩百米的生命魔法球裏上下來回跳動,而隻會注意到一直小恐龍的身體從慢慢消失又恢複如初,兩隻小恐龍仍然似太極圖一般懸掛在空中。
    知鳴很用力的跳著,心髒的跳動聲為他打著節拍,從一根肌肉跳到另一根肌肉,從一部機器跳到另一部機器,直到自己再也跳不動了,累得背上發汗四肢無力而趴在自己的膜球裏。
    他轉頭看向了知羽的小恐龍,它的心髒已經恢複了血色,發出了咚咚咚的跳動聲,與他這邊的心髒跳動聲組成了一曲節奏感分明的心跳之樂。
    他感悟極深的對自己說了一句:“原來隻有足夠的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知羽,以後哥哥一定好好鍛煉,變得強壯起來,才能好好保護你!”
    心髒是一台精密的發動機,一顆直徑5毫米左右的子彈就能使其停止工作;其動力源是氧,在完全缺氧的情況,不到10分鍾就足以致命。
    在42億年前,地球尚未有陽光進入大氣層,地球依靠自己的內部元素合成了最原始的生命分子,而氧對這些生命分子是致命的,隨著太陽的強製進入,生命分子不得不學會利用太陽能,事實證明這種背水一戰的勇氣是成功的,太陽能的利用極大地提升了原始生命分子的能力,經過10億年的成長,演化出了原核細胞。
    生命開始依賴陽光提供的能量和溫度,導致每一次生物大滅絕幾乎都與太陽相關。正如占美在《生命的起源》魔術中所說,除非地球再次發生宇宙尺度上的改變,讓地球生命完完全全消失,一切重頭再來,才會有新的生命奇跡。
    或許是知鳴趴著的姿勢解鎖了魔術中的透視功能,在一陣強大的電流產生後,他的膜球慢慢陷落進心髒裏麵,位置正好是心髒的左心室。在這裏,左半心搜集從肺髒來的富氧血,從肺靜脈壓入左心房,接著進入左心室,左心室收縮將血液輸入至主動脈供給全身組織細胞。
    出現在他四周的是一個被無數肌肉包裹的腔室,腔室與他日常生活的蜂室大小不相上下,給到他一些熟悉感。他剛落進來,就被巨大的拍手聲震耳欲聾,他趕緊捂住了耳朵,發現了與強勢相連的肌肉頂端有一個如門大小的器官在一張一合的運動著,它們不停的開合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開合牽動著腔室的肌肉和他的膜球一起有節奏的運動起來,自己就像是在一個搖籃床裏,甚是有趣。
    所有的器官都被藝術化處理成為一個夢工廠,他竟幻想著自己的膜球是否能夠卡在那道門之間,然後任由它們拍打自己的膜球,或許會產生有趣的聲音。還沒等他執行,突然有陷入了一條隧道。
    隧道也是一如既往的夢工廠視覺風格,隧道內閃爍著電流,無數紅色的小血球隨著電流的指引快速直衝他而來,拍打著他的膜球,隆隆的水流聲不斷,仿佛是水流帶著這些小血球前行。隧道的內壁被無數纖維藝術布滿,流光溢彩,整個隧道仿佛是一個時空穿梭之道,連通到他剛才來來時的心髒。
    他強行逆行而上,他想要知道這些小血球從何而來,他艱難的邁著腳步前行,電流聲湧動聲不斷,他仍然決定逆行,十分鍾後,他終於被隧道強製甩了出去,眼前的場景讓他大為震撼。
    上千億隻小血球從整個生命魔法球表麵生長出來,又通過他剛才逆行的隧道進入嬰兒的心髒,嬰兒快速變形,已不再是小恐龍,而是完整的人形。
    知鳴凝固在了空中,完全被這股強大的強盜式的力量而震懾。眼前的生命魔法球就像一個超級巨大蜂窩,蜂窩上密密麻麻的倉室裏居住著上千億個幼蜂蟲卵。
    突然,一群比蟲卵數量還多的蟻群突如其來,它們用嘴上的大鉗子撮破了保護蟲卵的大門,將幼蟲麻痹後拖出倉室,上千億幼蟲全軍覆沒。蟻群取得了勝利,它們滿載戰利品歸巢。他眼爭爭看著這群強盜分成了兩個隊伍分別進入兩個嬰兒的體內,他疼得留下了眼淚:“母親給了我們需要的一切,太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