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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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到了……
    張師傅停好挖掘機,雙手顫抖,從褲袋裏掏出煙盒,裏麵隻有一根香煙。
    他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左眼視線突然變紅,仿佛眼前蓋了半張紅紗,身體開始不受控製,他感覺到強烈的饑餓。
    剛剛有隻貓竄進駕駛艙,他把它踹了出去,但對方在他腳脖處咬了一口,很快,他就發現身體有些不對勁,他知道自己被感染了。
    沒想到連最後一根煙也無法抽了……
    他把煙盒扔在控製台上,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一瞬間,大腦閃過無數畫麵。
    做了一輩子的工人,幫了許多人,妻子一直罵他老好人,可她不知道,這樣活著很踏實……https://
    腦海裏閃過朵朵的畫麵,唯一的遺憾就是爸爸不能看你長大了……
    他緩緩轉頭,隔著艙門玻璃跟鄧雲對視上,他抬起手指了指超市的門,想說快走,卻開不了口。
    鄧雲心跳漏了半拍,張師傅的左臉臉已經變異,黑色青筋蔓延在左臉上,血紅色的左眼孕育著瘋狂,正常的右臉也開始被侵蝕,右眼裏眼淚閃爍,充滿不舍,
    張師傅顫巍巍走出艙門,繞到喪屍群那側,跳了下去。
    “不!”鄧雲被喪屍群拖住,根本來不及阻止。
    這些喪屍如同聞到血味的食人魚,一窩蜂擠在張師傅跳落的位置。
    鄧雲身前大部分喪屍都被引走,他顧不得內心抽痛,不能浪費張師傅創造的機會,他反手一撬棍幹掉攔路的喪屍,就要逃進超市,眼睛瞟到控製台上的煙盒。
    他迅速鑽進駕駛艙,抓住煙盒,頭也不回地衝進超市大門。
    門口有高樂天接應,他眼眶發紅,已經快憋不住眼淚,他一把拽住鄧雲胳膊,將對方拖進超市裏。
    身後的房門關上,與外麵隔絕。
    手裏的煙盒還有殘留的體溫,熱淚不由自主地流出,直到現在,鄧雲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張師傅的名字。
    這次行動死了兩個人,超市裏的眾人人像打敗仗的士兵,沉默不語,滿臉憂傷。
    鄧雲緩步走向錢旺,每一步都很沉重。
    物業管理員錢旺看著渾身是血的鄧雲走來,心裏一陣忐忑,對方在他身前停住。
    “張師傅叫什麽名字?”鄧雲問道,聲音嘶啞。
    錢旺連忙搖頭擺手,說道:“我不知道,名字在人事檔案裏,不過檔案在物業中心,大家都叫他張師傅,叫習慣了,沒人知道他真名。”
    鄧雲什麽也沒說,一個人來到貨架角落,把變形的撬棍隨意丟到牆角,身體靠著牆壁緩緩坐下,他把自己隱沒在貨架的陰影中,隻能看到他的手,手裏拿著隻剩一根煙的煙盒。
    高樂天摘掉眼鏡,用紙巾擦掉眼角的淚,看向門口地上的煙蒂,仿佛能看到張師傅在那吞雲吐霧。
    他看向鄧雲,長歎一聲,踱步到椅子上,悵然坐下。
    靠近超市休息室的門口處,陳蓮給張勇清理身上的血汙,她的手在抖,還沒從死裏逃生的感覺中緩過來,她身旁的豆豆望了望超市門口,一臉疑惑地問道:“爸爸,那個開著大坦克的張叔叔怎麽還沒進來?”
    他親眼看到那輛大坦克撞倒許多怪物,坐在車上駕駛的正是張叔叔,這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他也想開那輛大坦克,雖然它的炮管有點奇怪,他要找張叔叔學開坦克,這樣就能保護大家,可是……等了半天,張叔叔還是沒進來。
    有些失神的張勇聽到兒子的問題,終於是繃不住,咬著牙冠哭了出來……喪屍爆發那天晚上,他開車逃到地下車庫,車子沒路走後,他被迫下車,沒想到被金屬架劃破小腿,血腥味刺激喪屍圍了過來。
    就當他快死的時候,張師傅衝出控製室,拚死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出來,那輛車還停在控製室門口,但人已經不在了。
    “張叔叔,他……他去找救援隊叔叔們了。”張勇控製情緒解釋道。
    豆豆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得這麽傷心,小手臂張開,抱住爸爸的手臂,說道:“爸爸不哭……你說過……你說過男孩子不能哭鼻子的……”
    高樂天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每次找人去接應五棟的幸存者,張師傅總是第一個去,每次救人,他總是衝在最前麵,“老張啊,你就不能少救一次人嗎?”
    鄢詩芳麵無表情,隻是眼睛已經濕潤,又一個保護過自己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一向嘴多的王大彪也陷入沉默,他身旁的錢旺,也是神色悲傷。
    貨架下的鄧雲,任由眼淚順著眼角流淌,每次出去打喪屍刷經驗,都是張師傅陪著他,現在再也沒那個人,拿著撬棍,給自己打掩護。
    他又想起了那個約定,“你要活著跟我一起回去。”
    “你失約了啊,張師傅……”鄧雲淚流不止。
    我很怕死,但我更怕別人因我而死。
    鄧雲感覺胸口一陣一陣的痛,他張著嘴,感覺到窒息。
    超市外的聲音逐漸平息,超市裏愈發安靜,悲傷的情緒充斥在這裏的各個角落。
    夜幕降臨,停電的小區一片漆黑。
    陳蓮在日用貨品架上找到蠟燭,將它點燃,放在前台上,微弱的燭光下,眾人開始進食。
    超市裏有很多食物,品種豐富,吃膩泡麵的眾人,終於可以換點別的口味,這是末世下難得的享受。
    鄧雲依舊靠在那個角落,姿勢也沒變過。
    高樂天歎了口氣,拿起一塊麵包,一瓶純牛奶,走到對方身前,開口說道:“勸你的話我就不說了,至少吃點東西,補充下體力。”
    “……”
    見對方不說話,高樂天把麵包和純牛奶放到旁邊,離開之前說道:“鄧雲,堅持住……我們還需要你。”
    眾人解決完溫飽問題,高樂天好奇李猛的死因。
    王大彪連忙說道:“他不小心滑了一跤,被喪屍撲倒了。”
    一旁的錢旺欲言又止,他清楚看到是王大彪推了李猛一把,不過,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懶得拆穿別人,隻是要離王大彪遠點,別被對方坑了。
    現在停電,眾人手機電源報警,超市裏的共享充電寶主座很快被張勇盯上,幾分鍾後,拆出的充電寶就插在眾人的手機上。
    他們拿著手機,在網上求救,或者尋找一切有用的消息。
    這時,陳蓮在業主群裏看到一段視頻,驚訝地瞪大眼睛,連忙把手機遞給張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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