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山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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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貞聽不下去了,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們這些畜生連無辜的山民都要加害,還是人嘛!”
    賊膽怯的說道:“我們也不想,可是位卑言輕隻能……我……”
    劉貞拔出了匕首,威脅道:“你的手上沾了多少無辜人的血,快說!”
    賊道:“大俠,我沒殺人!我哪有那個本事!”
    趙遵說:“這可奇了,你剛剛還說是來殺附近的村民的,這會功夫就變卦了!”
    賊道:“青花會幫賭場青樓看場子,平時幫債主討債,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妓女,從不敢殺人放火的事。這次,我們弟兄來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而是負責為一個大人物保鏢!”
    “大人物!”趙遵眼睛一亮,“什麽樣的大人物?”
    賊道:“白浪,是白浪了來!”
    趙遵沒聽過這個名字:“白浪是何人?”
    賊道:“白浪是臧豹的心腹,原本龍虎會大當家臧豹手下有八虎,幾年前又收了這個白浪做第九虎,是龍虎會最年輕的當家!”
    趙遵輕蔑地說:“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配給龍虎會的當家做保鏢?”
    “白浪不會武功,平時出門必帶保鏢,我們青花會的人在賭場妓院裏摸爬滾打,伺候達官貴人,所以白浪最喜歡帶我們出來!”
    趙遵道:“白浪是龍虎會的當家,他有什麽本事?”
    賊不聽還好一聽就罵上了:“呸,白浪這廝最不是玩意了,陰損毒辣幹盡了壞事,如果不是臧豹罩著他,早被仇家大卸八塊了!不過此人讀過大書,滿肚子都是鬼主意,總瓢把子對他言聽計從,很多壞主意都是他給出的。”
    趙遵心中惦念那些無辜的山民,又道:“白浪現在在哪裏?”
    賊道:“由此向西北有條小路,路的盡頭有兩個村子,一個叫九溝子,一個叫娘娘嶺,九溝子在山前,娘娘嶺在半山腰,總共二三百人,都是北方邊郡逃避匈奴入侵的流民,他們沒有戶籍,被官府抓到要麽遣返要麽流放,因此都躲在山中不敢出去,外麵的人也不知道山中有這麽兩個村子。九溝子和娘娘嶺的村民為了生計有時候會幫薑環他們出夫幹點活,所以總瓢把子下令滅他們的口!白浪現在就在九溝子!”
    趙遵把賊的手腳捆住扔進了地窖,劉貞道:“我們快去九溝子救人,不然那些村民就慘了!”
    趙遵憂慮道:“二十幾個賊外加一個陰損的十當家,我們可不能就這麽進村,不如……”
    九溝子村外的小路上,趙遵和劉貞打著火把緩慢的走著,突然從一堵矮牆後蹦出了兩個賊人。
    “老三,你倆瘋啦,白大爺不讓點燈火,違者要挨刀子的,你們忘了!”兩個賊以為趙劉二人是去小院偵查的同夥,厲聲嗬斥道。
    “哎!”趙遵立刻踩滅了火把,低著頭走向二人,此時烏雲遮月一片漆黑,等臉對臉了賊才發現來人不是同夥,大叫道:“你們不是……啊!”剛說了半句,就被趙遵一個一個剁翻了。
    趙遵把二人的屍體拖進草叢中,拉著劉貞進了九溝子,這個山村當真是破爛不堪,全村沒有幾間像樣的房屋,正值午夜時分村子裏一片死寂。
    二人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一個小院的院門開著便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見一對老夫妻倒在院中,不遠處還躺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
    劉貞剛想上去扶起老婦人,卻被趙遵阻止了。
    “不要動,人已經死了!”
    借著慘淡的月光趙遵看到死者的皮膚發青,麵部扭曲,又看到地上打碎的水罐和人指的抓痕,心中已然明白了他們的死因。
    劉貞也看出了毛蹺:“中毒了!”
    趙遵道:“賊人來的不多,保險起見沒有強攻,而是往井中投毒,這些村民飲用了毒水後……”
    劉貞咬牙切齒道:“這幫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
    趙遵頹然坐倒在了地上,抱著頭痛苦的說道:“來晚了,又晚了一步!”
    劉貞見他灰心喪氣,晃了晃他的肩頭:“趙遵,你給我打起精神來,九溝子的村民不可能都喝了毒水,再說還有娘娘嶺的人等著我們去解救呢!”
    趙遵揉了揉自己臉說:“我曾經答應過劉兄,不妄動殺念!可今天我要違背誓言了!”
    說出這句話之後劉貞感到趙遵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冷得像冰,讓人發抖,在她的見證下趙遵變成了陰曹地府裏的勾魂使者,他潛入每一個有賊的屋子,毫不留情的殺死每一個人,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
    最後他們來到了村中唯一亮著燈的院落,三間房中都有燈光,其中最大的一間屋中,不時有笑聲和女人的呻吟聲傳出來。
    趙遵和劉貞繞道後牆,從牆縫中向屋內看,一個年輕的女人赤身露體的被綁在一張桌子上,身上有被淫辱的痕跡。五六個賊人正圍著他,其中一個白臉書生模樣的人,手裏拿著打馬的皮鞭不停地抽打這名可憐的女子,每打一下女子都發出痛苦的哀嚎,而他們竟以此為樂,哈哈大笑。
    劉貞看了一眼就背過了身子,氣的全身發抖。
    趙遵把她拉到了一邊:“妹子,你是幹淨身子,別汙了你的手!我一會衝進院裏把賊人殺個精光!你在外麵替我把風!”
    劉貞堅決的搖了搖頭:“我生活在富貴之家,不知民間疾苦,更沒想到有這等毒惡的壞人,今天我要和你一起殺了他們,換死難者一個公道!”
    趙遵早已怒火中燒,點點頭就要殺進小院,卻被劉貞攔住了,此時的劉貞異常的冷靜,她說道:“除了正屋的六個人,兩廂還有個四五個賊人,一旦你們衝進去,麵對十幾個人倒是不懼,就怕白浪趁亂跑了!更何況屋子還有人質,不能魯莽行事!”
    平時點子最多的趙遵此刻卻一點主意都拿不出來,劉貞眼睛在院子裏掃了一圈,發現院牆上豎著一堆堆的秸稈,立刻計上心頭。
    “有了,兩廂的門都緊閉著,我們搬秸稈把門堵上,放一把大火把這些混蛋燒死!”
    趙遵豎起了大拇指:“賢妹,妙計啊!”
    趙遵腳步比貓還輕,一捆捆的把秸稈搬到了兩廂門前,又用巨石堵住門口,屋中熟睡的賊人絲毫都沒有察覺。
    二人又到別的院裏找了些菜油潑在上麵,同時放起大火,兩廂一下子就被大火籠罩了。
    山裏的廂房都是石頭堆得,沒有窗,隻有一個門,火著了之後濃煙滾滾,屋中的賊人全都驚醒了,被濃煙嗆得哇哇直叫,想衝出來卻推不開門,被火燒的發出陣陣哀嚎。
    正屋中淫樂的賊見到院中的火光全都衝了出來,火光中隻見趙遵像煞神一樣站在了院裏,一下全明白了。
    白浪最是奸猾,見勢不妙立刻溜回屋想從正屋的後窗逃走,剛一進門迎頭來了一棒子,原來劉貞趁亂溜進了屋解救了被綁的女子,白浪逃回來正好讓她碰上。劉貞見了元凶首惡,不由得怒火中燒,一棍子打得他滿眼冒金星。
    再說屋外的幾個大漢,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打手,隻是死到臨頭負隅頑抗,趙遵費了不小的勁才把他們放倒,也衝進了正屋。
    白浪是個酒色之徒,他眼見自己的手下都被幹掉了,不免有些膽怯,對趙遵說道:“朋友,你們是什麽人?”
    趙遵冷冷的說道:“是你要找的人!”
    白浪暗道一聲苦也,本以為自己領了個清閑的差事,道山裏來燒殺淫掠欺負欺負山民,沒想到遇上了真正的對頭,不過他也是老江湖,求饒道:“朋友,都是出來混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今兒你放兄弟一馬,定有重謝!”
    “我呸!”劉貞罵道,“你個衣冠禽獸,我非親手宰了你不可!”
    趙遵可比劉貞有經驗,他見白浪嘴上服軟,眼睛卻滴溜溜亂轉,隻知道他沒安好心,就加了戒備。果不其然,隻見白浪突然揚起手來,趙遵以為他要扔暗器,一下子衝到了劉貞生前揮刀格擋,沒曾想白浪扔出的不是暗器,而是一把紅色的粉末,全都撒在了趙遵的身上。
    趙遵借著一衝之勢踢翻了白浪,把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剛要拿繩子把他捆上,突然自己的雙手和麵頰一陣火燒般的劇痛,這種痛簡直無法忍受,趙遵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聲嘶吼。
    白浪見狀怪笑道:“你中了我的剔骨散,全身筋骨皮肉會一直疼,一直疼到你把自己的手腳都咬下來!”
    劉貞見趙遵一瞬間疼得像活鬼一樣,衝上去拿刀頂著白浪的咽喉道:“快把解藥交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白浪說:“你先放我走,我就給你解藥,不然讓你看著他活活疼死!”
    “這個……”關心則亂,劉貞不忍趙遵這麽疼下去,就準備鬆手把白浪放了!
    “不能放!”趙遵雖然全身劇痛難忍,但他心智未失,他知道一旦白浪被放開,以劉貞的閱曆經驗絕對都不過白浪,最後不但自己無法獲救,還會把劉貞也搭進去。
    想到這兒不知趙遵拿來的一股勁,咬著牙,哆嗦著拔出匕首,白浪見趙遵紅著眼拔出了刀子,慌了神,喊道:“你……別殺我,我……啊!”
    趙遵一刀捅進了他的後心結果了這個歹人的性命,與此同時再也忍不住疼了,撒手放開了匕首,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哀嚎。
    剔骨散的陰毒在於這種痛苦深入骨髓,中毒者的意識卻非常清醒,使得痛苦加倍,趙遵修習了上乘的內功心法,然而在這種毒的麵前卻一點用都沒有,直疼得他拿頭撞牆。
    劉貞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趙遵中毒全都是因為救自己,可麵對發了瘋一樣在地上翻滾哀嚎的趙遵,她卻隻看幹看著。
    殺白浪的時候趙遵全身如掉入了沸水,殺了白浪後不久又感覺被萬根鋼針紮刺,骨頭開始發癢如被蟻群啃咬,又好像無數蛆蟲爬進了自己腦袋。每一種痛苦都是那麽清晰,那麽真切,趙遵的叫聲已經走形了,深夜裏惡鬼一樣嚎叫聲響徹了整個山穀。
    不知過了多久,趙遵終於熬不住暈死了過去,睡夢中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越飛越高。腳再次落地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待在一個山洞之中,身邊睡著劉貞,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
    劉貞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趙遵睜眼的瞬間,她就醒了,見到趙遵蘇醒了,喜極而泣把他頭攬進了自己懷裏,生怕會失去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