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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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裳真人搖了搖頭:“丹房裏都是名貴的藥材和成品丹藥,價值不菲,以前也曾又盜賊前來偷盜過,不過你看,皇宮的靈丹一枚不少,唯獨少了一瓶龍神丹,不能不讓人起疑啊!”
    “這個世上知道此丹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難道……難道會是……”
    黃裳真人道:“不要妄加猜測,我師兄已經不在了,就算有人拿了幾枚龍神丹也查不出什麽端倪來,怕隻怕有好事之徒把我私藏龍神丹的事捅到宮裏麵去,那麻煩就大了!”
    黑袍人嘿嘿一陣冷笑:“嘿嘿,不會的,不會有風聲傳出去的!”
    禦河中的趙遵好不容易擺脫了一人一犬的追擊,不敢大意,遊出很遠才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河灘上了岸。上了岸趙遵還暗自後怕,又有點後悔,不該當夜就去探丹房,如果銀冠道口風不嚴自己說不定就會暴露,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思來想去還是不能輕易斷了這條好不容易才不成的路,決定冒險回到妓館做不在場證明,辨明了方位剛走了沒幾步,突然身子一個踉蹌,左腿一陣酸麻,趙遵忙在月下查看,之間左腿的外側釘著一根鋼針,大部分插在了布料裏,隻叮破了一點皮,也不紅也不腫可是整個腿漸漸麻木的沒了知覺。
    不好!中毒了!難怪黑袍人追到一半不追了。趙遵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中的毒,如果一開始就中了毒針,那經過狂奔和遊水毒性早已經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
    趙遵立刻用布條勒住中毒的左腿,雖然毒藥猛烈,但趙遵內力已成中毒不深,一時間還不至於失了心智,他快速做出了判斷,選擇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趙遵的神誌開始模糊了起來,他艱難的爬上一座秀樓,輕敲了兩下窗就昏了過去。
    劉貞自黃昏和趙遵分手之後心裏美滋滋的,早早地進入了夢鄉,睡到半夜突然聽到閨房的窗戶被人敲了兩下,劉貞立刻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要換作普通的女子早嚇得驚叫逃走了,可劉貞畢竟是經曆過很多,膽子也大了很多,猶豫再三她壯著膽子推開了窗戶。窗戶一打開就看到自己的情郎趴在屋簷上一動不動,似昏了過去。
    劉貞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趙遵拖進了屋,她見趙遵嘴唇發青,氣若遊絲,不由得哭了起來,用手不斷撫摸趙遵的臉。
    “趙郎,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
    趙遵昏迷中聽到了劉貞的呼喚,艱難的睜開了眼,劉貞見趙遵醒了,收起了悲聲,摟住他說道:“分手的時候你還好好地,怎麽我睡了一覺你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劉貞還想哭,趙遵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他示意劉貞靠近一點,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劉貞一臉的茫然,本能的想說不行,自己做不到。
    趙遵卻用盡最後的力氣從嗓子裏擠出了幾個字:“聽明白了?”
    “嗯!”劉貞答應了。
    鎮河觀左近的那家官妓前廳,已經是後半夜了,客人都休息了,老鴇和夥計也都去睡了,隻剩下一個十幾歲的小夥計守著門。白天酷熱難當,好不容易涼快下來了,小夥計也是睡了一覺又一覺,迷迷糊糊的。
    這時前廳裏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喝罵,小夥計一個激靈睜開了眼,隻見兩個丫鬟正攙扶著一個公子哥從樓裏麵往外走,還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在一旁怒斥這位公子。
    小夥計揉了揉眼睛,認出了這位公子,正是喝多酒鬧事又醉的不省人事的那位,不用問這女子肯定是他的夫人,帶著家人來興師問罪的,這種事在妓院常有發生,早就見怪不怪了。
    小夥計迎來送往見多識廣,一看打扮就知道這女子身份不一般,指不定是哪個官宦人家千斤,不敢得罪,忙上前哈腰說道:“夫人,您這是要帶公子走啊,要給您套車嗎?”
    “我呸,不要臉的地方淨養一些不要臉的人,你給聽清楚了,以後再讓老娘知道你們收留他在這兒過夜,我就燒了你們這個王八窩!”
    小夥計嚇得一縮脖子,趕緊退了回去,幾個人出了門他才想起來,忙追了出去:“店錢,店錢,住店的錢還沒給呢!”
    女子掄圓了一巴掌抽在小夥計的臉上,罵道:“醃臢的東西,給我滾!”
    小夥計原地被打的轉了三圈,沒敢在攔,眼睜睜看著他們幾個上了馬車走了。
    劉貞在趙遵的授意下演了這出戲,等上了車她才發現自己後背全都濕透了,緊張的手腳直發抖。好在仆人配合的默契,沒有出披露,不然就對不起趙遵的囑托了。
    離了官妓他們沒有回府,而是直奔城門,搶在開城門的第一時間出了城。
    渭河邊的老鎮河觀,天剛蒙蒙亮觀門就被砸的咣咣響,“誰啊,別砸了,砸壞了讓你賠門錢!”小道士睡眼惺忪的打開了門,幾個人便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哎哎哎,你們幹什麽的?”
    這時一個漂亮的大姐姐抓住了小道士的手:“有人中毒了,快點救人啊!”
    小道士給嚇了一跳,指著東廂說道:“我師父他老人家住這間。”
    其實老道士早就醒了,坐在榻上做早課,聽到外麵有動靜便開門走了出來。劉貞見了老道長立刻跪了下來,哭道:“道長爺爺,您快救救他吧!”
    “是他!”老道長還記得趙遵,趕忙對抬趙遵的幾個仆人說道,“把人抬到正殿!”
    老鎮河觀隻有三間房,正殿稍大一點,立櫃裏放了好多老道長師徒自己采的草藥。安頓好趙遵後,老道士揮退了閑雜人等,整間屋裏隻剩下趙遵劉貞,其他人統統不準進來。
    老道撕開了趙遵緊紮的褲管,見大腿處隻傷了一點皮,傷處也無紅腫跡象,隻是隱隱有一條青綠色的毒線通向了全身很重要的血脈。
    老道長一邊用藥水塗抹趙遵的傷口,一邊查看毒性,騰不出手來去脫他的衣服,隻得對劉貞喊道:“脫掉他的上衣!”
    劉貞略一遲疑,老道長的臉就沉了下來:“你是要臉麵,還是要他活啊!還不快點動手!”
    劉貞不再猶豫解開了趙遵的前襟,隻見那條青綠色的毒線已經從大腿蔓延到了趙遵的小腹,“好厲害的毒啊!隻要毒氣歸心,大羅金仙也難救活他了!”老道長急的額頭上也見汗了。
    “老道爺,隻有您能救他了,快想想辦法啊!”
    “他是被什麽東西所傷?”
    劉貞從布包裏取出了那枚鋼針,老道長將鋼針看了又看,沒瞧出什麽異常,於是對門外的道童喊道:“徒兒,去取一壺酒來!”
    小道士還沒應聲,卻見一個滿臉泥汙胡子拉碴的老道撞開門衝了進來:“哪有酒,快給我喝!”
    “不可胡鬧,師父在救人呢,快隨我出去!”小道士忙進來拉瘋老道,老道長卻說道:“不必了,你去取酒,讓他留下來幫我。”
    不一會兒酒送到了,老道長倒了一盞酒,把毒針浸泡在了酒中,片刻之後毒液便溶進了酒中,老道端起毒酒走到門前,衝著陽光看了看,酒沒有變色,用指尖沾了一點酒輕輕揉搓,比較粘稠,聞了聞確定不是蛇毒,他剛想用舌尖去試一試,瘋老道突然一把抓住了老道長的手腕,不停地搖頭。
    “不能嚐嗎?”老道長很認真問瘋老道。
    “不能,不能!”瘋老道傻笑著一個勁的搖頭。
    老道若有所思,他拉開了藥櫃,取出了幾十種用於解毒的藥材開始給趙遵配製解藥,可他每取一味藥的時候先要問問瘋老道,瘋老道或點頭或搖頭,拿了八味藥之後瘋老道把頭撇到一邊,再問不答了。老道長完全按照瘋老道的意思配成了一副解藥。
    老道把解藥交給了小道童:“成了,徒兒,三碗水煎成一碗!”
    劉貞見老道長竟聽一個瘋子的擺布,這不是那趙遵的生命作兒戲嗎,急道:“老道爺,你這位師弟神智昏聵,你怎麽能讓他給病人配藥呢!”
    老道長笑道::“不然不然,我這位師弟形狀瘋癲,卻有內秀,在藥性方麵比我靈多了!”
    小道士也道:“老師叔平時褲子都會穿反,但和我下山采了那麽多次藥,一根都錯過,而且曬藥、晾藥、碾藥、煮藥從沒有人教過他,可他比我們做的都好。好像……好像他瘋癲之前做過大夫一樣,什麽都忘了,就沒忘了老本行。”
    老道長見劉貞急切的樣子,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安慰她道:“放心吧孩子,還有我呢!這些藥材都對路,能治好你朋友的毒!”
    劉貞這才安下了心,靜靜地守在趙遵身邊,不久後藥煎好了,趙遵服了藥身上的青綠之氣漸漸消退,又過了半個時辰終於睜開了眼睛。劉貞見他醒了喜極而泣,趙遵見自己躺在鎮河觀的破房子裏,想動一下,結果觸到了痛處,呻吟道:“哎呀,道爺,您又搭救我一次啊!”
    老道長微笑著說:“小朋友,你在彌留之際還能想起我這個破道觀,我怎麽也得想辦法保住你的命啊!不過這一次不是我救了你,全仰仗我師弟的功勞啊!”
    趙遵略感意外,但還是禮貌的謝了瘋老道:“多謝你啦,稍後多給你打幾壺好酒喝!”
    “噢,有好酒喝嘍,喝酒喝酒!”瘋老道像個孩子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