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賭坊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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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遵辭別封不遺已經是黃昏時分了,他對郭六有些不放心,回到北門的時候正趕上關城門,餘雷站在城門樓上看到趙遵,立刻拿著稅簿跑了下來。
“頭兒,你從哪兒找來這麽一幫子混混?他們和進進出出的商旅馬隊稱兄道弟,盤查的時候嘻嘻哈哈的,少收了不少城門稅,這怎麽行啊!”
“稅簿拿給我看!”趙遵接過稅簿粗略看了幾眼,便重新卷了起來。
“今日進出城的商隊較昨日如何?”
餘雷被問的一愣:“今天郭六他們來了之後商隊就一個接著一個的進城,比昨天多了七成!”
趙遵道:“今天的城門稅也漲了七成,與接防前已無什差別,稅收和人流穩中有升,與朝廷也有了交待。既然其他城門都是如此,我們何必要特立獨行呢?”
餘雷一點就透:“那一切照舊便是,有這幫子人幫忙,我們倒是省事了!”
“不,不可掉以輕心!這些人不是咱們的嫡係,郭六主動請纓不知出於什麽目的,你要把人給我看緊了!有什麽異動立刻向我匯報!”
“是!”
入夜前趙遵換了套突破百姓的衣服到了祥龍賭坊,奇怪的是在民廳居然沒有遇到一個相熟的人,趙遵隨便賭了幾把便找機會走向了賭場角門,卻被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攔在了外麵。
“把你們管事的叫來!”趙遵怒道。
打手見趙遵穿的一般的氣宇非凡,不敢怠慢,忙叫來了執事先生。
趙遵見此人也是個生臉,便把錢袋子往櫃上一砸:“怎麽著,祥龍賭坊店大欺客!老主顧都不要了!”
管事的抱拳致歉道:“哎呦,對不住貴客!您可能有所不知,咱們祥龍賭坊的富廳貴廳即日起不再迎客啦!”
趙遵大為震驚:“祥龍賭坊可是金字招牌,怎麽會關閉呢?”
管事的道:“不是關閉,是換地方了,咱們祥龍賭坊經營數代,長達百年,如今房屋多破舊不堪使用,又四麵臨街翻建擴建也不成,所以搬到了城中心朱雀大街,老鋪不忍割舍隻迎散客!”
“原來如此,我說怎麽都是生麵孔啊!搬了多久了?”
管事的說:“富廳貴廳搬走有一個月了,貴客恐怕有陣子沒來了吧。”
趙遵隨口應付道:“哦,前一陣子到北邊做買賣,有幾個月沒來了!”
“難怪難怪!那您以後要多照顧新賭坊的生意!”
“一定一定。”
出門轉過彎去趙遵停下來心說我信你個鬼!祥龍賭坊占地甚廣,院中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有使不完的房間,怎麽會因老舊而換地!
趙遵在祥龍賭坊幫過局做過莊,對祥龍賭坊的內部了如指掌,他在門外的黑暗處躲了半個時辰跟著送水的水車潛入了祥龍賭坊的內院。內院的富廳貴廳燈火全息,其他的樓宇也都死氣沉沉的。
趙遵爬上一座小樓發現樓梯上布滿積灰,少說有一個月沒人打掃了。趙遵又看了幾處都是如此,突然他在一棟樓的樓梯上看到了一排新鮮的腳印,他多了心眼沒走樓梯翻身上了房簷,一層層的往上爬。發現第四層的一個房間內關押著七八個人,借著月光看去,這些人他都認識,包括賬房賈先生、臧雲的貼身護衛和幾位賭技最高超的夥計。
趙遵不知道這幾個人為什麽被關押在此,於是沒有冒然出聲,瞧瞧躲在外麵看,不一會兒房門就打開了,魚躍而入進來了五個人,前麵三個穿著青衣一身嘍囉打扮,一個個手提鬼頭刀,後麵倆,一個背一把大刀,一個穿一身長袍雙手隱在袖中,正是臧豹手下八虎中的老三老四。
趙遵雖不知二人的真實身份,但本能的感覺到這二人絕非一般,特別是老二,他的內功不知走得什麽路子,冷的像冰,讓人發怵。
屋中的幾個人見到有人進來了全都緊張的往後挪了挪,老三朝他們吐了口吐沫:“殺的殺降的降,如今就剩你們幾個啦!怎麽著,這都快一個月了,給個痛快話吧!這麽耗著多沒勁啊!”
幾個人聞言都低下了頭,老三怒了:“老子的綽號叫‘殺人鬼’,一天不殺人手就癢癢!實話告訴你們,要不是看你們還有點用處,我早就一刀一個把你們宰了!今天,就是今天,你們可想清楚了,到底要死還是要活!”
“那……那萬一執法長老怪罪下來,我們全家可都不能活啊!”一個賭技高超的莊手怯生生的說。
老三道:“惹惱了我們,你全家死的更慘!如今執法長老生死不明,就算還活著也變成了廢人,怕他作甚!”
“那我投降,以後忠於二老爺!”“我也降!”“我歸順!”
三個祥龍賭坊的老夥計紛紛磕頭歸降,“好,很好!”老三非常滿意,轉而問另一個大個子道,“牛二哥,你是幫裏的老人,牛家先輩老早就跟著老祖爺打天下,你又何必這麽執拗呢,大爺、二爺不都是藏家的傳人嗎,保誰不是保啊!再說你跟了大爺二十幾年,空有一身武藝卻毫無建樹,你不冤得慌嗎?跟了二爺,咱們以後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一起幹大事不好嗎?”
牛二被他說得有點心動,正猶豫間,看似儒弱的賬房賈先生突然跳了出來,大吼道:“牛二哥,切不可被這些畜生蠱惑!臧豹勾結匪類反叛宗主,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殺!這樣的人還有什麽不敢幹!兄弟們,大爺帶你們不薄啊,給你們房產土地,讓你們做正當營生,做正經人!臧豹他做得都是抄家滅門的勾當,跟著他早晚不得善終……”不等他把話說完,一把鋼刀插進了他的後心。
老三咬牙切齒的握著刀把,罵道:“姓賈的!你一點本事沒有嘴還挺硬,你硬啊,我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刀硬!”
賈先生後心一陣劇痛,當即仰麵摔倒,在瀕死之際無意間瞥到了窗外的趙遵,本已渙散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嘴巴動了動。
趙遵沒想到老三會突下殺手,再想出手相救已然是來不及了,他雖然和賈先生相處時日不多,但賈先生為人和善,整天樂嗬嗬的,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眼前,趙遵不由得怒火中燒。賈先生臨死前唇語所說的是“救東主”,意思非常明白了,臧豹篡奪了宗主之位,他大哥臧雲的處境可想而知,肯定十分危險。
賈先生的死深深震撼到了另外幾個猶豫不決的人,以牛二為首的幾個人當即跪地請降。老三大笑道:“來人,給幾位兄弟鬆綁!飽餐一頓送到天水分舵,路上小心伺候,不可慢待!”
“是!”三個嘍囉把幾個投降的人帶了下去,屋中隻剩下了龍虎會兩個當家。
老四用腳把賈先生的屍體翻了過來,沉聲道:“三哥,你太心急了!這個人是大爺的親信,管賬的先生!他手裏有祥龍賭坊幾十年的賬目,還掌握著大爺一些機密,你圖一時痛苦把他宰了,將來恐怕要後悔啊!”
老三道:“嗨!我也有點後悔,可……可你也聽見了,姓賈的是個死硬分子,他是絕對不會投降的,早晚也得殺!”
老四道:“殺就殺了吧,祥龍賭坊的金字招牌到手了,新鋪開業日進鬥金,咱們以後再也不用為錢的事發愁了,就算大爺有點存項也不在乎了。來啊,把屍體拉到後院挖個坑埋了!”
趙遵跟著嘍囉到了後院,看著他們把賈先生埋在了樹下,又過了半個時辰所有的人都坐車離開了,趙遵才把賈先生從土裏挖出了出來。
看著賈先生的屍體,趙遵心裏很不是滋味,按說黑大家族內部的爭鬥曆來血腥殘酷,但在趙遵內心中是偏向臧雲和賈先生一派的,至少表麵上他們比臧豹規矩的多,手下也不曾為害百姓。
賈先生穿著和平時一樣,說明遭遇變故非常突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在賈先生的臉上和手臂上有多處淤青,臧豹的手下為了盡快讓他屈服,沒少動刑。趙遵在他身上搜了搜,沒有任何物什,即使有也早就被臧豹的人搜走了。但趙遵不死心,賈先生這麽精細的人不會什麽都不留下的,最後在他緊握的左手食指的指甲上趙遵發現了一行小字。
“重六月八日賬!”字是用尖銳的小石頭刻下的,劃痕很淺。
趙遵掐算了一下,這是三年前的一個日期,他忙重新收斂了賈先生的屍體,跑到了賬房一看所有的賬冊全都被搬走了,但趙遵知道賬房藏得是明麵上的賬目,是做了手腳的,賬房先生手裏還有一本暗賬,這本賬是不能給外人看的,臧豹的手下都是黑道的大老粗,不懂得這些,所以這本賬肯定還藏在某個地方,而且極有可能藏在賈先生的房中,果不其然在他睡覺的床榻下麵藏有一個暗箱,裏麵放著賈先生積攢的私房錢,還有幾本羊皮賬冊和一架精致的象牙算珠。
趙遵翻到了三年前的重六月八日的暗賬,那一天一共十九筆流水賬,進項三條,其餘都是花銷,數目不大淨是些散碎的小錢,款項上麵沒有異常。
趙遵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串串的數目上,因為是零錢不好計算,好在趙遵會用算珠經過一番計算終於得到了答案,然而驚奇一幕發生了,這架算珠竟然突然散了架,一根纖細的竹簡從中掉了出來。
趙遵撿起竹簡拿到月光下一看,上寫“寧遠縣回春藥鋪!”
趙遵把竹簡死死地握在了手中,將幾本賬冊和算珠包了個包帶在身上,恢複了原樣後離開了祥龍賭坊。
夜已深趙遵直奔劉府而去,翻牆敲窗把劉貞從夢中喚醒,劉貞一臉不高興:“你非要半夜來擾人好夢嗎?”見趙遵一臉凝重,說道:“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祥龍賭坊被臧豹搶占,臧雲失蹤,賈先生被殺!”
“什麽?”劉貞大驚失色,“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我也不清楚,估摸有一個月了。整個祥龍賭坊內院人去樓空,我隻找到了這些!”趙遵把賬冊和算珠拿了出來。
劉貞道:“以這種方式記錄的地址,肯定非常重要!”
趙遵道:“這本賬冊是幾年前寫好的,賈先生未雨綢繆留下線索,必定有他的道理!”
“你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