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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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大漢道:“你混了二十多年不過是個聽人使喚的奴才,你就不打算搏一把,做人上人啊!”
宦官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有魄力,有理想,而我……我隻是個不男不女的妖怪,就算成了事又有什麽意義!”
青衣大漢微微一笑:“別說的那麽悲慘,比起死了的人,你還是賺了!”
趙遵躲在遠處看得分明,這二人雙目放光,氣息悠長,內功一流絕不是普通毛賊,從話語中不難判斷出這個宦官是長樂宮中伺候太後的,青衣大漢倒有幾分江湖氣息。
二人又談了幾句便分手了,趙遵決定跟著青衣大漢,大漢直奔東南,估計也想趁夜躲過宮牆外的守衛,他有恃無恐走的飛快,可苦了躲在暗處跟蹤的趙遵,隻一個不小心腳步稍微重了一點點就被青衣大漢察覺到了。
“嗖嗖!”破風聲中兩支飛鏢貼著趙遵的耳朵飛了過去。
“什麽人!”
青衣大漢雙手扶在鏢囊上,眼睛在趙遵躲藏的草叢中來回掃視,趙遵暗道不好竟然暴露了,打仗他不怕,隻可惜失去了追蹤的機會。趙遵這兒正自悔恨,青衣大漢卻不肯作罷竟摸進了草叢中,眼看離趙遵越來越近,趙遵不由得握緊了腰間的寶劍。
就在這時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一個披頭散發披著龍袍的鬼魅不知從哪兒一下子冒了出來,青衣大漢大吃一驚急忙倒退幾步,從背後解下了一對牛耳尖刀。“裝神弄鬼嚇唬老子!”說罷劈頭蓋臉就是一刀,青衣大漢的功夫不錯,這一刀又準又很,換趙遵接著一招也得留點神。眼看著這一刀就要劈上了,不知那鬼使了什麽妖術,也沒見他的腿動半分,身子竟一下子橫移出去了三尺多,這一刀落空了。
青衣大漢不信邪雙刀猛擊其兩肋,那鬼飄身而起兩丈多高,這下青衣大漢看清了,空蕩蕩的龍袍裏沒有腳!
“鬼啊!”青衣大漢撒腿就跑,跑出去七八丈一頭栽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
趙遵趴在草叢裏看得全身發冷,他的眼一刻都沒從鬼的身上離開,壓根沒有看到鬼抬手傷人,而且以趙遵的修為這麽近的距離竟然察覺不到他絲毫的氣息,他就像無形無質的魅影。趙遵從不信鬼神,但今天不由得他不信,趙遵直勾勾看著那鬼飄忽到牆根,眨眼功夫消失的無影無蹤。
過了好一陣子,趙遵才從震驚中走出來,他坐在草叢中腦子亂成了一鍋粥,有一種想逃走的衝動,但最終勇氣還是戰勝了懦弱,趙遵走向了鬼影消失的牆根,突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魏平君手繪的地圖,這裏應該是一條蜿蜒小徑的起點。
可現實中這裏確實大殿的後牆,也許時過境遷,永樂宮發生了變化,魏平君畫圖在前,修建大殿在後?
可趙遵心裏明白,這種假設幾乎不能成立,魏朝中期開始皇權的中心東移,在洛水一帶大興土木,長安的舊宮處於半廢棄的狀態,不太可能新修宮殿,而且此大殿的破舊程度和臨近的建築無二。
然而趙遵對魏平君絕對信任,這裏麵肯定另有隱情,趙遵撥開草叢努力尋找小徑的痕跡,結果在牆根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一口豎井,這井藏的極其隱蔽,非常窄,僅容一人勉強進入有一陣陣陰風從豎井中緩緩冒出來。
要是普通人在經曆了剛才那一幕之後,肯定認為這是鬼穴,可趙遵畢竟不是凡人,他最終決定下到豎井裏看個究竟。
這可要冒極大風險,豎井狹窄,四肢無法伸展,下麵有什麽一無所知,下去之後能不能上來也是未知數,甚至有活活困死在豎井中的可能,但趙遵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這口豎井裏非常光滑,完全立不住腳,趙遵一口氣下滑了十幾丈才停住,發現豎井走勢變緩,隻能橫向的蠕動前進,而且趙遵發現這裏越來越冷,沾了些許露水的衣服凍成了硬邦邦的鎧甲,雖然是隆冬季節,但未免也冷的太過分了。
艱難挪行了數十丈,趙遵的腳先出了狹窄的豎井,終於見底了。趙遵爬出豎井,發現自己一下子闖入了一個冰的世界。
這是一個非常廣大的地窖,存放著規格相同的數不清的冰磚,一塊一塊摞在一起,組成了冰堆和冰牆,寒氣環繞下宛如仙境,蔚為壯觀。
這是大魏朝的宮廷冰窖!
長安的夏季酷熱難耐,官宦和富賈之家為了避暑都挖有冰窖,冬季的時候在封凍的大河中取冰運回,藏到夏天取出放置在屋中降溫或者直接食用。永樂宮是魏朝的皇宮,冰的消耗量是驚人的,所以冰窖的規模才會如此巨大。
朝代更替之際永樂宮被棄用,地下冰窖也一起被遺忘,趙遵這是第一次進冰窖,好奇的行走在冰雪之間,突然他看到飄著白霧的地麵上出現了一串赤腳的腳印,因為冰窖極冷,地麵上、牆上和立柱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這串腳印剛印上去不久,依稀可辨。
看到腳印之後趙遵長出了一口氣,有腳就不是鬼,剛剛戲耍青衣大漢的是個人!
趙遵脫掉了自己的鞋襪,閉目提氣用自己最輕的身法走了一段,回頭一看白霜已經被踩實了,趙遵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如果這串腳印是那人不經意間留下的,他的輕功當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了!
單輪輕功,自己的師父魏平君恐也不及他,難怪自己看不到他出手,實力差距太大了。
趙遵繼續往裏走,越走越覺得寒冰刺骨,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修為在這種極寒的地方撐不了太久,必須原路返回了。結果往回走,竟撞在了冰牆上。
起初趙遵還納悶呢,沒錯啊,冰窖沒岔路了,仔細一看,自己來時的腳印竟被冰牆阻隔了,好像自己是從冰裏走出了似的。
不好!有人在不查之下挪動了冰牆擋住了自己的歸路,趙遵大驚之下用盡力氣去推冰牆,一連數次,冰牆紋絲不動。
趙遵真怕了,跑向冰窖的另一個角,又撞牆,無論他走向哪裏,最終都會被冰牆擋住。
“小子無理,還請前輩高抬貴手!”
趙遵服軟了,對著四方下拜,最後一躬躬的特別深,等他直起身子的時候,擋在麵前的冰牆已經撤去露出另一個小出口。
“多謝前輩開恩!”
趙遵再拜謝恩,然後奪路而逃,頭也不回的紮進了一條黑漆漆的密洞,這時趙遵的雙腿已經完全沒了知覺,全憑意誌在堅持,又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絲光明。
出口在一口枯井的側壁上,井壁上挖有供人攀爬的暗槽,趙遵哆裏哆嗦的爬上井口,驚奇的發現自己早就離開了宮城,來到了禦河下遊的民坊之中。雖然有諸多疑問,但這會兒趙遵的腦子都凍木了,他隻想快點讓自己暖和起來。
阿玉躺在自己的小塌上一直沒有睡,她為趙遵擔心,後半夜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撞開了,阿玉定睛一看,不由得尖叫了起來。
“主人,您這是怎麽了?”阿玉怎麽也想不到才二個時辰,趙遵就變成了這幅狼狽樣。
趙遵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快……快把被褥,燒……燒熱水!”
“哎!”阿玉嚇壞了,她把趙遵扶上榻,給他蓋了幾床被褥,用熱水為他搓手搓腳,太陽升起老高了,趙遵的身體才漸漸有了溫度。
阿玉伺候了大半夜,又累又困趴在床邊睡著了,然而趙遵恢複知覺之後才切實感受到了凍傷的痛苦。手臂上和腿上幾處最嚴重的凍傷變得奇癢難忍,趙遵呻吟聲驚醒了阿玉。
“主人,你疼嗎?”
“癢,癢得鑽心!”說著趙遵的手不由自主的想去抓創口。
“不可以,抓破了可不得了!我給你塗藥!”阿玉一遍遍的給趙遵塗藥膏,可收效不大,趙遵雖然明知不能去抓,可凍傷處就像幾百條蛆蟲在爬動,還是忍不住要去抓。
阿玉無奈,隻能用嘴向傷口輕輕吹氣以緩解趙遵的疼癢,這一招果然奏效,一股股暖流吹過傷口,舒服了許多。
就這樣趙遵在阿玉的精心照顧下熬過了一個白天,可到了夜裏,麻癢的感覺再次加劇,阿玉死死地抓著趙遵的手,說什麽也不讓他去碰傷口,可她一個弱女子哪按得住趙遵啊,就在二人糾纏不清的時候,側窗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許久不曾露麵的劉貞從天而降。
趙遵是侯爺,飲食起居都有丫鬟照顧,沒什麽男女之防,白天的時候阿玉為了方便給趙遵吹氣,把趙遵脫得幾乎赤裸,她忙得滿頭大汗穿的也很隨意,兩個人在榻上糾纏,任誰看兩個人都在做曖昧的事。
劉貞乍一進來,毫不知情,看到這一幕怎能不起誤會。
“趙遵,你無恥!”
劉貞氣的滿麵羞紅,扔下一句話就走。
“貞妹……”
趙遵想爬起來追,結果一下子從床上跌了下來,劉貞聽到背後的動靜,回頭一看趙遵這副狼狽相,又有點心疼。
“我才走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了!今天被我抓了個現行,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個時候趙遵一肚子精明全都使不上了,吱吱嗚嗚不知如何開口,眼看劉貞真要被氣走,倒是阿玉看出了毛蹺,恭恭敬敬的對劉貞施禮道:“奴婢是太後派來伺候侯爺的,昨日侯爺受到凍傷,奴婢粗苯不會照料,還請……還請主母留下來!”
“凍傷?”劉貞聽到這兩個字複從窗口蹦了下來,與阿玉合力將趙遵扶回了床榻,“你這麽有本事,怎麽會被凍傷?”
說來也是奇怪,剛剛趙遵還癢得鑽心,可看到劉貞一驚之下麻癢的感覺竟減輕了很多。
“我在魏朝舊宮中遇到了一個像鬼的怪人,我得凍傷全拜他所賜!”
劉貞一頭霧水:“什麽舊宮,什麽鬼啊怪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