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崤山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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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幾個人都很驚訝,趙遵喝斥道:“羽林軍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們不去通報消息,反而撇開人家直接越級上報,實非仁義之舉!”然後壓低聲音道,“羽林軍和驍騎軍同根同源,以後很多事還要仰仗他們幫忙,如今他們遇難了,咱們施以援手,他們必當感恩戴德!若瞞著他們告到上級那裏,羽林軍一定恨死咱們了,再見了麵就沒法說話了!”
柳絮白了他一眼:“哼,別的沒學會,倒跟周大人學會了圓滑!”
常言的勢力盤踞在洛陽多年,羽林中郎將府規模之大在洛陽同級之中算得上首屈一指,程煜不掌實務,但官階甚高,平日裏當值大多是看書練字打發時間。今天程煜來的不早,剛坐下門吏就來通稟,說有客請見。
程煜是個懂規矩的人,自己走到外門迎客,結果這個客還真是稀客:“趙老弟,你怎麽有空來找哥哥了?”
“借一步說話!”趙遵把程煜來到了無人的地方。
“怎麽了老趙,神神秘秘的?”程煜對趙遵的怪異舉動很是不解,但等趙遵和他耳語了幾句之後,程煜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隨我來!”以程煜的身份,帶趙遵和田楷進府不需要通稟,三個人穿過一層層殿堂來到了中心位置的一處間清雅別致的小樓旁。
這裏是常言日常辦公的地方,此刻他正在處理軍務,常言的二弟常羽在看兵書,雖然常羽不愛讀書習武,但撐門麵的東西還是要學的。
然而哥倆的恬靜愜意卻被突然闖入的三人打破了,“趙遵?老程,你帶他來做什麽?”常羽對趙遵還是難免有些敵意。
“二弟!”常言瞪了常羽一眼,“趙都尉是為兄的朋友!”
“押送白銀的羽林軍出事了!”
崤山大河邊,聞訊而來的地方官和駐軍經過連夜打撈,撈出了十幾麵旌旗和數百支箭,但河中仍有不少漂浮物隨水流擴散到了下遊,綿延數裏。
此時烏雲低沉,天氣如同常言的臉色一般陰鬱,“這是怎麽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麽?”常羽又驚又怕歇斯底裏的大吼道。
“撈出屍體沒有?”常言聲音沙啞的問道。
“沒有,我剛問過了,一具屍體都沒有打撈上來,二百萬兩白銀和運銀子的馬車蹤跡不見!”程煜聲音有些顫抖。
“哢嚓!”一道驚雷劃破天際,驚得眾人紛紛抬頭,常言仰望著翻滾的雲團和隱約的雷光喃喃道:“天要塌了!”
玄英殿上群臣匯聚,外麵傾盆大雨烏雲遮蔽天空,殿裏的氣氛卻更為壓抑,半個時辰了,劉衡坐在龍榻上一聲不吭就那麽盯著眾臣看著。底下的眾臣噤若寒蟬,膽色稍遜的忍不住雙腿打顫,更有幾個有連帶責任的早已嚇得汗流浹背。
“嗬嗬……哈哈哈……”劉衡突然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在場的老臣們心道不好,皇帝要殺人了!
“好……好啊,滿朝文武一個個紫袍金帶,平日裏千般本事萬般能耐,倒叫歹人在京城邊上劫了銀車!爾等有何麵目惶惶然立於朝堂之上!邢典!”
“臣在!”邢典出班下拜。
“劫銀的事你可知端倪?”
“臣……臣不知……”
“哼哼!先是有人刺殺朕的皇兒,叫你去查,至今一無所獲,今天又出了劫銀車的巨案,你又說不知情!這等庸人留你何用,來人……”
“陛下,臣有話要說!”邢典是陳嵩一黨的骨幹,陳嵩自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倒台,出來求情。
“太尉,休要開口替他求情!此番若不嚴辦,他日賊人要進攻摘朕的腦袋了!”劉衡暴跳如雷,失了平日的儒雅體統。
陳嵩再急切也不敢當庭強項頂撞皇帝,一時間進退兩難。“咳咳”鮑鴻輕咳兩聲出班一拜,“陛下且息雷霆之怒,歹人連續做下驚天大案,必然在暗中蓄謀已久,邢大人有疏忽失察之過,但甄別追蹤反賊與捕盜抓賊不同,各司衙門都有涉及,但權利重疊不乏推諉扯皮的事發生,因此也不能全怪在他的身上。當務之急不是處罰問責,而需盡快查出真凶找回丟失的銀兩,請陛下速下旨,派得力大臣破獲巨案嚴懲凶手!”
“嗯……”劉衡的臉色這才稍有緩和,“西北築城刻不容緩,好不容易湊足了錢糧竟被歹人劫了去,這是在折朝廷的顏麵,笑我朝中無人!其心何其歹毒!關樾……”
“臣在!”
“築城大計斷不可動搖,朕命你親自押送餘下的糧草和銀車前往西北軍前,若再出紕漏勿要回來見朕!”
“遵命!”關樾領旨正準備下殿,這時大雨中兩道黑影向大殿走來,內侍急忙跑進來:“陛下,常將軍和趙都尉到了。”
“讓他們進來!”
常言和趙遵剛從崤山趕回來全身濕透,一步一個濕腳印的走進大殿向劉衡施禮:“陛下!”
劉衡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常言,你手下的羽林軍是泥捏紗糊的嗎?一百五十名全副武裝的羽林軍在帝都邊上讓賊給劫了,連個活口都沒留下,你對得起朕的信任嗎?”劉衡的話說的很重了,常言“撲騰”跪下叩頭。
“臣無能,有愧陛下的重托,請陛下治罪!”
“治罪?治你得罪銀子就能回來了?事發兩天了,誰能告訴朕崤山山道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常言道:“臣剛從崤山趕回來,出事地在大河畔的險要山道上,臣到時河麵上仍有大量布片和軍中的物品漂在水麵上,卻不見羽林軍的屍體和失竊的銀車,因為臣也是在案發後第二天才趕到的,所以……”
“是何人發現上報的?”
趙遵上前一步:“陛下,是臣麾下西山哨崗的田楷發現。據他描述和現場勘查來看,山道並非第一現場!然而經過大雨的洗禮再想找到羽林軍遇襲的地方難度很大。”
“總算有個不糊塗的人了,下旨重賞那名叫田楷的軍士。”停頓了一下,劉衡揉起了太陽穴,“諸位卿家,你們何人可以為朕解憂找回失蹤的二百萬兩白銀?”
“臣願意!”常言第一個站了出來,劉衡輕歎了一口氣,“銀車被劫已是重罪,若領了旨意追不回來銀子,二罪並罰可沒人救得了你,你可想清楚了!”
“臣願立軍令狀!不找回來失蹤的白銀,臣願領死!”常言是個硬漢,剛才劉衡說羽林軍是“泥捏紗糊”的,這個評語已經把常言逼上了絕路,他不惜賭上身家性命也要維護榮譽。
“年輕人有魄力,朕就依你!允你節製地方官員和駐軍!”劉衡見常言有擔當,還是很欣慰的。
常言起身謝恩的時候,眼神無意間與關樾相會,兩人雖然都麵無表情,但僅僅眼神相會似乎憑空都能激出火花。
在場不少大臣都與常威有交情,不免擔心萬一破不了案,常言當真要伏軍法嗎?還有一些性格穩健的大臣感覺把追回銀車抓捕真凶的巨案交給常言一人有些兒戲。但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敢開口,都怕惹禍上身把自己搭進去。
不過也有例外,京畿地區襲殺親軍劫奪軍餉,作為太尉的陳嵩怎麽說也是難脫幹係的,他追隨劉衡幾十年,看得出劉衡嘴上說準了常言的請求,但他心裏還是不放心,可金口玉言話已出口就不能更改,這時候就需要一個人跳出來破局,陳嵩當仁不讓出班奏道:“陛下,常將軍主動承擔重任,勇氣可嘉!然此案案情複雜,又急迫,常將軍一人恐……”
陳嵩打破僵局,劉衡順理成章的把話接了過去:“太尉此言有理,有誰願意輔佐常卿家破案?”
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趙遵,其中原因很簡單,趙遵的驍騎軍職責之一便是破獲危害大周安全的大案,此乃分內之事,而且趙遵也去了現場最為了解案情,依照趙遵的個性理當站出來。
然而趙遵把頭一低權當睡著了,這倒是令眾臣始料未及,沉寂了一陣,有個人突然發聲。
“陛下,前些時日籌款重任由大皇子分擔效果奇佳,今日之案不如效法之,請一位皇子做辦案大臣節製各級官員,既可以起到督促的作用,又可曆練皇子治國理政的能力,一舉兩得,陛下以為如何?”
趙遵尋聲望去,說話的人是段宏!趙遵一皺眉,心道這廝不懷好意!四位皇子中隻有大皇子和二皇子成年,劉焱剛剛立了功,劫銀案十有八九會落在劉永的肩上,籌錢與破案不同,籌錢多少有幾成功勞之分,然而破案隻有全功與失敗兩種結果,而且劫銀案十分棘手緊迫,多半討不到好處,若皇帝繼續讓大皇子承擔重任,此消彼長劉永勢危中招段宏下懷。
段宏看似給皇帝出主意,實則是在給劉永使絆子,段皇後收養了四皇子,她從沒把劉焱這個沒娘又儒弱的大皇子當回事,一直以來都以劉永為最大的對手,段宏這當口提出這個建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但就事論事也不失為一個不錯提議。
劉衡聽罷點點頭:“此計甚好,段卿家你以為派哪位皇子出任辦案大臣合適?”
“這個……這個還請陛下定奪!”
“大皇子還是二皇子?”劉衡厲聲逼問道。
這會兒段宏有點慌了,沒想到劉衡如此敏感,哎呀,自己太冒失了!
“臣……臣隻是信口胡說的……”
一旁的陳嵩恨不得大耳刮子扇死段宏,這個緊要關頭還想著傾軋對手,這不是找死嗎?
劉衡臉上一冷:“段宏,朕看你這段時間腦滿腸肥越發胖了,估計是食邑太多吃飽了撐的!減你三百戶,給你治治病如何?”
段宏跪地磕頭,一邊磕頭一邊擦汗:“謝陛下體恤關懷,謝……”
皇帝罰了多嘴的國舅,眾臣一片肅然,“案情重大,常卿家一人獨擋確實略顯單薄,便讓劉永做個辦案大臣就近調撥官員軍隊協助破案!”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