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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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道士領著趙遵繼續參觀三星觀極其附近的名勝,趙遵道:“仙長博學廣聞,對詩詞歌賦也有獨到的見解,非是常人可比,不知您出家前做何營生,在哪裏高就啊?”

    道士笑道:“貧道出家前隻是一閑散之人,隻是與三星觀觀主有些關係才來此間躲清靜。”

    “哦?仙長與宋宗主相識?”

    道士一笑:“貧道俗家名字叫宋義,與宋師是一奶同胞!”

    趙遵與柳絮皆大驚,趙遵抱拳施禮道:“原來是青山公的胞弟,失敬失敬!”

    宋義道:“三星觀是清修之地,這裏沒有青山公的弟弟,隻有一名道士!”

    趙遵拉宋義在石階上坐下:“我尊稱您一聲二哥,二哥您身份崇高,為何不在洛陽輔佐青山公,卻躲到這山野裏來了?”

    “輔佐?嗬嗬……老弟你也太抬舉我們哥倆了,我大哥是掛了個青山公的爵位不假,但一點實職都沒有,還處處受到監視!他都如此何況是我,倒不如在這深山中修身養性!”

    趙遵道:“可惜,你們兄弟都是做大事的人,埋沒人才啊!”

    宋義低下了頭,不再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倒願意守在先祖靈前,終老在這三星觀中。”

    崤山縣外的山道上,幾百民夫挖了八個時辰終於挖開了斬龍台山體上的巨岩,“殿下……殿下!”工頭驚慌的呼喊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劉永。

    劉永跑到隧洞中一看,震驚、憤怒、恐慌一下子湧上心頭。“誰幹的!”劉永指著山體上巨大的黑洞嘶吼道。

    塵埃落定,山壁上一個可以並行兩輛馬車的隧洞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常言握緊拳頭,他的部下就失陷在這洞中。

    張閱指著山道說:“歹人在銀車經過前破壞了斬龍台山壁,巨石滾落擋住了原來的去路,押運的羽林軍道路不熟被引入了新挖出來的歧途!”

    “兒郎們跟我進洞!”常言吼了一嗓子,二百羽林軍檢點武器整裝待發,劉永猶豫了,說道:“洞裏麵會不會有埋伏?”

    常言想了想:“不會,行蹤已經暴露,躲都來不及還敢再襲擊官軍!不過也不能一點都不防備,張閱你留下一半人保護殿下,不要妄動,等我消息!”說罷點著火把衝進山洞,常言看著寬敞如同官道的山洞,心中暗恨!沒有幾百人連續工作幾年完不了工,真是蓄謀已久啊!

    進洞二百多步,突然開始起霧了。“火把都點起來,向導,向導!”

    “將軍!”向導小跑著衝了過來。

    “正當午時,哪來的霧?”

    向導看了看霧氣,又估算了一下方位:“將軍,此洞必勾通山後的淺草坡,那裏終年起霧!風向是從那邊吹來的。”

    “淺草坡?”常言皺起了眉頭,一名叫李策的百夫長站了出來:“將軍,淺草坡是山背後的一處山坳,霧氣繚繞經久不散。”

    “查了嗎?”

    “卑職帶一隊人手牽手像篦頭發一樣尋了一遍,隻有枯黃的草再無他物!”

    “走!”又走了二百餘步他們走出了山洞,進入到了一片霧氣之中。向導是崤山縣的纖戶,走遍了大河兩岸的道路,但他不放牧不打獵很少接觸淺草坡一段,好在他熟悉山脈走向不至於迷路。

    山洞中常言他們雖然沒有找到車轍,但偽裝的再好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一些壓碎的礫石說明銀車確曾走過這裏。然而到了淺草坡痕跡全被大雨衝沒了,常言站在霧中好一陣沉思。

    李策低聲問道:“將軍,兄弟們又在附近轉了一圈,還是那樣子。”

    常言點點頭:“李策,若你是押運隊伍的隊長,走出山洞發現麵對著一片迷霧會怎麽辦?”

    李策想了想:“將軍,卑職會留下大隊守護銀車,派出小隊探路!尋到出路後大隊才會開拔。”

    “說的不錯,這是常理!尋路的小隊會向西行,那是淺草坡的下坡!走,向西!”

    大隊前進了約一裏半路,常言再次叫停了隊伍,李策和向導來到常言身邊。

    “將軍……”

    常言指著李策怒道:“李策,叫你偷懶耍滑!如此重要的證據你竟然沒看見!”

    李策一臉茫然,向導還是老道先看出了端倪:“此處的草比他處枯黃的多,像是被重物壓過!”

    李策撓了撓腦袋:“我怎麽沒印象啊!”

    向導道:“草被壓死不會立馬枯黃,特別是在潮濕環境裏還需幾日方才會變成枯草,李隊長二日前來的時候應該還不明顯!”

    常言摸著地上的枯草,說道:“銀車在此地徘徊了很久!”

    李策大驚:“不可能啊,以咱們羽林軍的章程和押運習慣,在前路已明的情況下,不會中途休息的,況且離開洛陽驛經此不過幾個時辰,大軍士氣正盛沒有疲態怎麽久留!除非……除非……”

    “除非他們發現了捷徑,再次派出小隊偵查,而且證明了可行性!”常言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土,“就在附近,給我搜!”

    常言官拜羽林中郎將這樣的要職,並非全靠父親常威的關係,他雖然沒怎麽上過戰場,但有清晰的思路能夠應對複雜的局麵,這一點甚至關樾也不及他。他沒猜錯,果然很快有人在不遠處的岩壁上發現了問題,一塊裸露的岩石和周圍岩石的顏色有明顯不同。

    李策上前用刀柄敲了敲,空空作響!

    “不是石頭!草編的蒙了牛皮,糊了很多泥!”

    常言一揮手:“掀開它!”

    十幾名羽林軍上去揭下了這塊假山岩,眾人上前觀看,竟是編織的竹排,空隙中插滿枯草蒙上牛皮,最外層糊了一層厚厚的泥巴,乍一看九成像石頭,但經曆完那麽一場大雨,泥巴被衝掉了不少,不然也不會輕易被發現。

    “又是一個洞!這群蠢貨竟然被人牽著鼻子走!”常言怒道。

    向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常將軍,這個洞……這個洞是原來的官道!”

    “嗯?”常言驚疑的看向他。

    向導說:“百年來崤山附近發生過兩次劇烈地震,山道屢遭破壞,有些修好了可以繼續用,有些壞的太厲害,修起來費時費力得不償失,不如開挖新路方便,於是便可以看到大河兩岸一段又一段廢棄的殘道。這個隧洞曾經是官道的一部分,我兒時還走過,但幾十年前山洪暴發泥石塞滿了隧洞,因此廢棄埋沒了,怎地又冒出來了!”

    “將軍,這味不對!是屍臭!”打頭的幾個羽林軍喊道。

    “拿火把來!”李策自然不能讓主將前去冒險,舉著火把向洞的深處走去,在火把光微弱的如豆大的時候,火苗突然劇烈了抖動了幾下,緊跟著李策飛奔而出,衝出山洞一陣嘔吐。

    “馬……馬屍,很多!”

    舊隧洞的中段,躺著十幾具馬屍,地麵上到處都是血跡,卻沒有一點打鬥痕跡。常言檢查了所有馬屍,都沒有外傷跡象。那麽多的血哪來的?答案不言自明,這裏便是負責押運的羽林軍遇害的地方。李策命人把十幾具馬屍拖到了洞外,回來對常言說:“將軍,隻有十五具馬屍,與每車四匹共六十匹的總數相差甚遠!”

    常言說道:“這些馬的死亡間接導致整個押運隊伍的滅亡!”

    李策道:“不錯,馬匹倒斃,銀車被困在此處無法動彈,歹人設下陷阱圍追堵截,難怪一個人都未能走脫。”

    常言搖頭道:“這就更說不通了!一百五十名全副武裝的羽林軍精銳,在有戒備的前提下,任何一支民間武裝都不能把他們消滅的如此幹淨!”

    李策道:“有道理!山洞狹窄大隊無法全麵展開,就算對方有一千人也擺不開,反觀己方有銀車做掩體,占盡優勢!可……”

    “拿刀來!”常言接過小卒奉上的腰刀,手腕發力劃破了馬的肚腸,一股惡臭撲麵而來,眾人皆倒退數步,唯有常言不為所動,伸手進馬腹,掏出了馬糞。

    馬匹已經死了數日,生前吃的草料已經腐爛,氣味之大把常言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是什麽?”向導用袖子捂住鼻子,指著馬糞中的一粒黑色種子喊道。

    軍中之人多熟悉馬性,會醫治馬匹的人也不少,大夥圍過來,將黑種子取到手中傳看,竟無一人認識此物。

    李策等幾個人如法炮製,發現每匹死馬的腹中均有此類黑色種子,李策道:“馬匹倒地十有八九是因為誤服了黑色種子!”

    “誤服?不,是蓄意的!馬匹在上一處休息地吃下這些黑色種子,進入山洞後集體發作,使得押運的兄弟陷入了絕境。真是環環相扣的毒計!”

    李策道:“馬會吃下這些種子,人不會啊!目前的發現仍無法解釋押運隊伍是如何集體遇害的!”

    向導說:“我想問一下,六十匹馬隻死了十五匹,剩下的是死了,還是活著?別忘了,二百萬兩銀子有多重,沒馬可拉不走!”

    李策問向導:“老哥,你說這些賊人得手後會撤回到淺草坡嗎?”

    向導搖頭道:“淺草坡隻是障眼法,戳穿了不值一提,藏不住人也藏不住東西。”

    常言再次陷入了沉思,好久好久,最後李策坐不住了問了句:“將軍,要不要和二皇子通個消息!”

    “通什麽通,有用嗎?讓他等著!”常言罕見的發了脾氣,一百名羽林軍在他暴怒的氣勢下微微戰栗,發完脾氣常言也感覺到自己失態了,對李策說:“你親自帶幾個人去前麵探路,小心!”

    這一次李策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回返,如何?”常言迫不及待的問道。

    李策道:“將軍,前路是通暢的,不過很長,出口……出口似乎已經出山了,具體在哪兒無法辨別!”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