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牽連到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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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花掌握著貨源和很多外地商人保持合作,他的家就在城中最大的集市上,奇怪的是正值開春旺季,阿卜花卻一連數日閉門謝客,實際上阿卜花他在家,隻是買凶殺人這種事他第一次參與心裏害怕,時間都過了還沒消息他急啊!可又不敢再到西林去見絡腮胡他們這些山賊,隻能苦等。
半夜醉酒的阿卜花渴醒了起來喝水,剛點起燈就一聲怪叫,牆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阿卜花嚇得一哆嗦,油燈掉地上摔個粉碎,屋中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中。
“你……你……”
黑影不耐煩道:“你什麽你!李大哥讓我來拿錢!”
“李……你是……”
“裝傻是不?活辦妥了,怎麽?你想賴賬!”
阿卜花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可咱們畢竟受人所托,得驗……”一句話沒說完,一串肉乎乎的東西扔到了他的臉上,阿卜花拿在手上一摸,一聲哀嚎:“耳……耳朵!”
“人頭不好帶進城,用耳朵計數吧!都是左耳,一共九個!你若還不信,我這就帶你去認屍!”
阿卜花忙道:“不必,不必了!我信……我信呐!”阿卜花額頭上全是冷汗,心道真是一幫亡命徒,打死自己也不能跟他走,阿卜花從櫃子裏翻出了準備好的錢包,恭恭敬敬送到黑影手上。
黑影掂了掂:“少點吧!”
“不少!一枚都不少!事先約定的就是這個數!”
黑影不悅:“為辦你們的屌活,老子腳都磨破了!”
阿卜花眼珠一轉,明白了!忙從口袋裏摸出五枚外國金幣塞進黑影的手裏:“好漢爺,您辛苦了!做雙新鞋穿。”
黑影看了眼金幣,點頭道:“算你小子會辦事!”說罷跳出窗外消失不見了。
阿卜花一屁股坐到了榻上,一邊擦汗一邊低聲道:“總算走了,每次看見這些家夥腿肚子都轉筋,不過事成了,這筆邪財就到手了!”
阿卜花揉了揉臉推門而出,西南邊陲的城市沒有宵禁這一說,城門都不關,更沒人巡夜。阿卜花叫開一戶人家的後門,待了有半刻鍾他拿著一袋錢笑嘻嘻的離開了。
轉天阿卜花又變回了那個八麵玲瓏的中間人,拉了幾筆小生意,下午就不準備出門了。酒燙熱了剛準備喝,他的漢人老婆領著兩個人漢人進了屋,阿卜花有點不高興,但他的漢人老婆是個很有頭腦的人,阿卜花能混到今天他的老婆出了不少力。
“當家的,這兩位是長安來的貴客,還給咱們帶了禮物!”漢人婦女抱著兩匹彩絹趁客人不注意對阿卜花低聲道:“出手闊綽,是有錢人,好好和他們談。”
阿卜花會意,提高了嗓門道:“貴客臨門,還不快去取好酒好菜來招待客人!”
阿卜花簡單問了幾句心裏就有數了,客人在長安經商,頗有家財,年輕人是東家,另一位壯漢是他的保鏢。
年輕人吃了幾碗當地的米酒,開口道:“我頭一回來邛都,向一些朋友打聽,他們都說阿卜花為人豪爽,門路廣,今日一見果不虛言!”
“貴客謬讚了!不知貴客到邛都對什麽生意感興趣?”
年輕人道:“我祖籍揚州,最近家裏想修幾棟樓做妓館和酒樓使用,土石在當地好弄,可主樓的殿柱梁木還沒著落,特來請你幫忙與屈家木商搭上關係,在春水初漲的時候弄一批好梁柱,錢不是問題!”
“這個……”阿卜花好懸沒把舌頭咬下來,年輕人見阿卜花臉上陰晴不定,問道:“怎麽?有困難?”
阿卜花輕咳兩聲:“咳咳,不知您僅是想要好木材,還是專門來要屈家的木材啊?”
年輕人道:“我隻是聽說屈家是川黔地區最大的木材商,想通過他們買稱心如意的梁柱,與他們並無交情。”
“那就好辦了,明天我帶二位去林場,你們親自挑選,挑好了我去談價錢,保準給您公道價!”
年輕人說:“樹好殺但平安運到揚州路途不止千裏,有太多的門道,屈家在這條線上走了幾十年,輕車熟路,若換了別家,誤了上梁的吉時,我回家不好交代啊!不如還用屈家?”
阿卜花道:“客人有所不知,今年屈家商隊不知出了什麽意外到現在了還沒在邛都露麵,您再等下去更耽誤事啊,我給您介紹的木材商雖然入行不久,但官麵背景很深,保證順順利利把梁柱跟您送到了!”
“官府背景?做大生意的都有吧!”
阿卜花道:“那可不一樣,背景是縣令與背景是丞相的能一樣嗎?屈家的商路是靠人盯著,靠自家人押貨,我給您介紹的朋友,一路上都有駐軍保駕護航!”
保鏢站出來說道:“我家少東家第一次獨自出門辦差,老東主極為看中,不能有半點差池!這批重要的梁柱不能按時到達,又要有人背地說少東家的壞話了,那幾房老爺可都盯著咱呐!”
年輕人道:“是啊,阿卜花兄弟,口說無憑,我得見見你說的這個朋友,瞧瞧他究竟什麽成色,然後才能下決定。”
阿卜花拍胸口保證:“放心,今天有點晚了,二位就住在我家,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們去見他!”
晚上阿卜花又去了那戶人家,轉天一早阿卜花帶著二人剛出門就被郡裏的官差攔住了。
“你就是阿卜花?”幾個官差把阿卜花圍住盤問道。
阿卜花心裏有鬼,言語含糊想拿錢出來脫身,官差見狀將他拿了和兩個外地商人一起帶到了太守府。
越嶲郡的治所正在邛都縣,官差越過縣令直接把人送到了太守府,可見官家對此的重視。奇怪的是他們沒有進正堂,而是被帶到後院分別關押。
等阿卜花被帶進後堂,看到主座上的倪太守和那位年輕客商和一旁站著的屈沃一行,他全明白了。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招認了一切。
倪太守大怒:“好你個蠻子!竟敢勾結山賊毀我邛都名聲,真該將你千刀萬剮!”
阿卜花嚇得全身發抖,倪太守尷尬的向趙遵說:“趙侯,下官……下官有愧,治下出了這等惡性大案,有負皇帝重托,有罪有罪!”趙遵掌管驍騎軍,乃是皇帝的耳目,此次又兼了巡察使的官銜,剛到邛都就讓他拿住了自己的把柄,倪太守大感不妙,不等趙遵開口便自行請罪。
趙遵安撫他道:“匪盜之案各地皆有,像這等見財起意買凶殺人的案子也不少見,好在沒有出現惡劣的後果,倪太守不必太過掛懷!”
聽趙遵這麽一說,倪太守的心稍稍鬆了一點:“多虧趙侯仗義出手,倪某感念您的大恩!”
趙遵話鋒一轉:“在邛都地界出了這樣的匪患若是傳出去還有人趕來經商嗎?必須嚴辦!查,一查到底!”
“對,把害群之馬揪出來,這就去拿人!”倪太守是個聰明人,趙遵昨天深夜和他見麵,說了一下案情。倪太守當即讓官差包圍了阿卜花的家,沒搞清雇主背景之前,倪太守還是沒敢動這個雇主,但趙遵不賣任何人麵子,強壓製下倪太守隻能先把人抓來審。
公冶誌,在邛都租門麵做生意也就兩月,和其他初來乍到的商人的謹慎小心不同,他一上來就砸錢結交各地的大商戶,阿卜花等幾個人脈廣的中間人都被他收歸麾下。公冶誌對土產、藥材和當地的礦產都不關心,隻盯著木材生意,為了擠走屈家木商不惜犯險買凶殺人。
前天他收到了屈家商隊被屠的消息,轉天就有大買賣找上門,公冶誌在家正美呢,太守府的官差就找上門了。公冶誌心裏有鬼,卻演得像沒事人一樣,倪太守也沒審他,把阿卜花的供詞和絡腮胡亮出來,公冶誌臉色才變了。
公冶誌在鐵證麵前隻能認罪,但他也交代了自己的背景。公冶誌年三十五歲,追隨陳嵩十年。前一陣子徐介卷入謀反被誅,皇帝盛怒之下直接裁撤了少府一職,將其治下的各種采買和大宗貿易等職責分別設置了新的采購使。
陳嵩家族本來就經營著北方的木材生意,多年來被徐介以各種借口盤剝抽成,如今徐介倒了陳嵩想盡辦法終於把木材采購的官職攬入了懷中。之後他開始整合北方的木材皇商,但由於北方多年的亂伐成才的梁木已經絕跡,太尉府盯上了蜀地,公冶誌作為陳嵩的親信之一,主動請纓道南方和當地的木材商人接洽,沒想到以屈家為首的木商都對皇商沒興趣,全都回絕了他,實際上他們不是不想做,而是不想被陳嵩以皇商為借口而受到控製。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惹惱了陳嵩,公冶誌離京前打了保票他自己也下不來台,思來想去決定另起爐灶撇開舊木商,自己把持蜀地的木材生意,做成這件事隻能想辦法把屈家的勢力擠出去,於是公冶誌鋌而走險,幹起了買凶殺人的勾當。
躲在屏風後的趙遵聽得真真切切,倪太守得知公冶誌背後的靠山是當朝太尉,全沒了主意,他可沒膽子得罪這位權勢熏天的大佬。倪太守下令先將公冶誌單獨關押起來,然後小跑的屏風後奉上了公冶誌的口供。
倪太守苦著臉道:“牽連到了陳太尉,這該如何是好!”
趙遵看了一遍口供,默默地將其撕毀,倪太守大驚:“趙侯,您的意思是……就當沒這回事,把人放了結案?”
趙遵搖搖頭:“以勾結土匪殺害行商的罪名,立即將公冶誌處斬!”
“啊?立即……處斬?這不符合規矩吧!”
趙遵看了他一眼:“這口供可燙手啊!你敢去追太尉的責,還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買凶殺人的重犯放了?無論你選擇什麽都後患無窮,因此不能讓公冶誌到處去說他和陳太尉的關係,沒了這層關係殺他個狗賊有甚為難?”
倪太守道:“可萬一陳太尉怪罪下來……”
趙遵瞥了他一眼:“公冶誌按罪當誅,你又不知他和太尉的關係,殺之以平民憤合情在理,陳太尉會多此一舉引火燒身嗎?”
倪太守恍然大悟:“趙侯提點的好!這種惡賊殺了一了百了!我這就下令將公冶誌、阿卜花和那賊頭處斬!”
趙遵提醒他道:“一定將他們公開處決,罪行公之於眾!記住該寫的不惜筆墨,不該寫的隻字不提!”
“明白,全依趙侯的意思辦!”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