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室韋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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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天空無緣無故下起了大雨,羽鮮道:“草原上的天氣時好時壞,這場雨過後小妹留下的痕跡恐怕再難找到了。”言語間盡是絕望。
“分頭找,說什麽要把她找回來!”
“這……”羽鮮為難了,他雖然給了趙遵很大的自由,起居行動還是在自己的監視之下,若放任趙遵獨自行動,他要是跑了,左賢王的談判便成了笑柄,還有之前虛構的與周人的大戰謊言也將不攻自破。以前趙遵之所以配合不逃,擔心左賢王報複周軍俘虜是一方麵,更多的恐怕是他不懂得草原生活逃不出去。如今他在草原生活了數月,又得了典鳶這個草原上的雄鷹,心一橫說不定就走了。
“我若想走你這百十來人未必擋得住我!”趙遵看出了羽鮮的擔憂,直白地說,“你兄妹待我不薄,趙遵是有情有義之人,不會見死不救。”
羽鮮回想起趙遵去救恒羅莎時的決絕,頓感愧疚:“如此,我們兵分五路,以十日為期限,在草原和林地相交的地帶點起大火為號!”
趙遵與典鳶二騎朝著正北方而去,大雨過後有些地方的淤泥可及馬腹,行了半日二人停下來休息。
典鳶結結巴巴的說:“已經把……把他們甩開很遠了,現在走誰……誰都攔不住你了。”
能說出這話說明典鳶雖然拙嘴笨腮,但不乏聰慧,趙遵對這個新收的悍將越看越喜歡,不厭其煩解釋道:“大周和匈奴正在做戰後談判,我是左賢王最重要的籌碼,現在我要是逃了無非是早幾個月回家,談判卻會因此擱置,大單於借此機會集合其餘各部打壓左賢王。看似內鬥,實際上把原本離心的匈奴各小部推向了實力嚴重受損的大單於,大周對大單於主力的殲滅戰便失去了意義。我若能把那幾十個貴族換回來,等同於給大單於添了幾十個仇家,大單於的實力將進一步削弱,很可能引發內訌。”
趙遵也不知道典鳶聽懂了多少,又道:“我是俘虜,又殺了左賢王幾個兒子,人家待我如客自當報答。”
這句話典鳶聽懂了,一指不遠處的森林:“我若是那個女人,在草原上迷路找不到方向便會去森林裏麵,那裏更容易填飽肚子。”
二人很快就深入了這片古老幽深的森林,“我感覺到了邪氣,這片森林充滿了詛咒!”典鳶崇尚巫邪之術,森林中的瘴戾之氣令他很不舒服。
趙遵他們盲目的在森林裏走了兩天,趙遵開始後悔了,鬼知道這片森林有多大,和羽鮮有十日之約,晚了時辰怕他又要疑神疑鬼了。
“小心!”典鳶一把推開了走神的趙遵,他坐下的馬兒被樹後彈過來的類似弓弦的鐵絲斬掉了腦袋。趙遵暗道一聲好險!這無聲無息的機關比真刀真槍還可怕!
“低頭!”典鳶高高躍起將掛滿倒鉤的巨網撕碎,又將飛來的巨木撞開,隨後便是十幾根魚骨箭貼著趙遵頭皮掠了過去。
典鳶把撕碎的網拿在手裏看了看:“這不是捕獸用的,像是……像是有人在設伏!”
趙遵驚魂初定:“好懸讓人剃了腦袋!設伏?伏擊誰啊?這地方還有別人?”
典鳶一掌打在自己坐騎的頭上,馬兒當即斃命:“上樹!”典鳶將兩匹馬的馬鞍扯下扔進草叢,然後爬上了大樹。
趙遵搖頭苦笑,典鳶的行事與眾不同,他把生殺看的好像吃飯睡覺一樣,這是在草原,若回了中原可要好生調教,不然在京城隨便打死人可就麻煩了。
果然片刻之後幾個打扮古怪的胡人跑過來查看機關,幾個人翻看了一下馬屍又在附近轉了一圈,重新布置好陷阱便走了。
二人從樹上跳下來,趙遵問典鳶:“他們是匈奴哪個部的,怎麽穿著如此古怪?”
典鳶望向幾個人消失的方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們是室韋人,聽不懂他們的話,但可以斷定他們正在圍捕一個人。”
“哦?何以見得?”
典鳶指了幾個方向:“他們分散到這幾個地方,都是扼守森林最深處的必經之路。我在樹上看得仔細,東邊是高山,西邊離草原很近了。我們來的南邊看守相對薄弱,他們的人都集中在了北方,說是圍捕不如說圍堵來的確切。”
趙遵明白了典鳶的話意:“如此布置抓不到人,卻能圍困住他,目的就是不讓他北還!”趙遵有點泄氣,他不想卷入外族的內鬥。
“失了坐騎回去也難啊!”典鳶道。
趙遵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殺馬的時候你可不手軟啊,怎麽又心疼了!”
“室韋人是養馬的好手,殺了再去奪嘛!”典鳶的強盜邏輯讓趙遵很是無語,不過要想回去或者繼續尋找桑暮歌,馬是必不可少的。
兩個人摸向了室韋人離開的方向,約莫二三裏就見到了一個可供五六人居住的小營地,兩個來檢查機關陷阱的人正在向一個體型魁梧的人匯報情況。帳篷後麵有幾匹馬,無人看管正悠閑地吃草。
趙遵大喜:“有馬了!”
沒想到典鳶卻搖頭道:“室韋人的馬沒有馬鞍,馬兒性野難騎,我們就算偷了馬也走不快,室韋人的箭比匈奴人還準,我不喜歡亂飛的箭矢,不喜歡……”
趙遵好懸又被他憨氣的話語逗樂:“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那怎麽辦,這可是你的地盤,你想辦法。”
典鳶想都沒想,一指更深處的森林:“被如此多的人圍困,此人肯定不簡單,我們解救了他,他肯定會幫我們的。”
趙遵道:“你怎麽能斷定他會幫我們?”
典鳶慢慢退進了密林:“他要是不答應就打到他答應為止,不然就砍了他的腦袋交給這些人,回報也不錯!”
典鳶的頭腦簡單粗暴實用,趙遵也以為然,二人輕鬆繞開為數不多的看守,進入密林更深處,那裏古木狼林,潮氣逼人。
典鳶憑借不知道哪來的直覺,一步步的接近他心中的目標,果然他們聞到了血腥氣,一頭鹿的骨架出現在水窪邊上,骨頭上有明顯利器割削的痕跡。
“啊!”一個高大的室韋人從石頭後麵跳了出來,不由分說舉起木棒就打。以他的體格和氣力也算百人敵了,可不幸的是他遇到了趙遵和典鳶。
趙遵理都沒理他,繞到了石頭後麵的山洞裏,室韋大漢嗷嗷怪叫卻被典鳶當孩童一般戲耍,不停地摔跟頭,若不是典鳶覺得他還有用處,一出手就怕就要了他的命。
“別打了!”
失蹤了多日的桑暮歌竟和趙遵一起走出了山洞,聽到桑暮歌的呼喊,室韋大漢停止了攻擊,氣哼哼的看向典鳶,臉上露出了畏懼的表情。
“你怎麽在這兒,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少天了?”趙遵終於有機會開口詢問桑暮歌。
桑暮歌也一肚子怨氣:“去找你的胖女人去吧,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趙遵神色一暗:“她不在了……”
桑暮歌一愣,低下了頭,隨後講起了迷路之後的經過。桑暮歌不顧嫂子的阻攔去追趙遵,結果半天功夫也沒追上前麵的眾人,然後就偏離了方向闖進了森林,誤打誤撞結識了室韋大漢和他即將臨盆的妻子,三個人在洞穴中度過了數日,期間桑暮歌幫同為匈奴人的室韋大漢的妻子接生了一雙兒女。
趙遵好奇的問室韋大漢:“你的身份不一般吧?”
室韋大漢並不隱瞞:“你妻子是我們一家的恩人,你也是我的朋友。我的名字叫速台,是室韋須難部酋長的小兒子。”
趙遵對室韋一無所知,他看向了典鳶,典鳶也是一臉懵。速台接著說道:“我父暴亡,依照我們室韋幼子守業的傳統,我應當繼承父親的遺產,結果我的大哥卻在我攜妻子求醫的路上設伏截殺,我的部下都死了,隻得帶著妻子躲進了森林。”
趙遵道:“你哥哥的部下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為何他們不來殺你?”
速台道:“幾天後就是我們重要的太陽節,到時候我不出現,大哥將繼位,所以隻要攔住我就行了,省得落個罵名!”
“你……你幫幫他們,這對小孩子是我親手迎到這個世上的,我不想讓他們在暗無天日的森林裏度過餘生。”桑暮歌難得向趙遵求助,實際上她被速台誤會成趙遵妻子的時候,內心愉悅的讓速台的妻子都看樂了。
趙遵道:“這不難辦,南邊的守衛很空虛,我們可以衝出去和你哥匯合,借助匈奴人的勢力送速台奪位。”
速台立刻搖頭道:“室韋和匈奴素有嫌隙,我們兄弟之爭請外人幫忙視為不忠就算戰勝了哥哥也得不到人心。”
“我有主意了!”趙遵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眾人皆眼前一亮。轉天清晨林子外的大帳中,一個絡腮胡的中年人從睡夢中醒來,伸了個懶腰呼喚外麵的人進來伺候,結果一連幾遍都沒人應答。他披上外衣剛走到帳門口被被人絆倒從後麵捆了個結實。
絡腮胡被押到林中的空地,他的幾十名手下已經跪了一地,速台正一臉陰沉的看著他,絡腮胡心說完了,把頭一低在那兒等死。
“阿裏布叔叔,你是我父親最忠誠的安達,你是看著我長大的,可你為什麽背著良心來害我,速台無罪啊!”
阿裏布頭低得更深了,他心中有鬼,和速台的大哥勾結隻是因為他許諾的牛羊更多,這個難以啟齒的理由讓他背叛了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