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一日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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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在花禦坊折騰的動靜不小,蹇庸稍加打聽就知道了他們的關係。蹇槊認定趙遵出手教訓侄子是為了幫班閏出氣,而非舊怨。這樣一想,蹇槊揪著的心輕鬆了不少。
    “弟兄們都辛苦了,趙將軍體諒大家準假一天,另贈千錢大夥去了享受吧!”徐洪將十幾名草原上幸存下來的兄弟召集在一起,宣布了趙遵的命令。
    大夥一陣歡呼,差點死在戰場上卻因禍得福跟著趙遵享起清福來了,成了官身,年俸頗豐趙遵還給賞錢,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日子。
    拿了錢之後大夥三三兩兩結伴出遊,趙吉斷了一臂走到哪兒都被人盯著看,他哪都不想去。
    “方傑,你還猶豫什麽,去吧,我留下看家!”趙吉見大夥都走了,還剩一個方傑,勸說道。
    “別了,我留下陪你!”方傑說道。
    趙吉卻變了臉:“怎麽,你是在可憐我嗎?”
    “不是,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兒,所以……”方傑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們都是異鄉人,有幾個到過長安,你轉轉吧,說不定要在長安終老啦。”趙吉的話很有道理,方傑沒法反駁,猶猶豫豫的走出了他們值崗的地方。
    正值集市最熱鬧時候,叫賣聲吆喝聲一片,方傑卻一臉官司和眼前的繁華格格不入。他低著頭滿懷心事,身上帶著“巨款”,路過美食美酒也不舍買一些食用,別人走他就跟著,過車擁堵的時候他就停下,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發現街上沒什麽人了,猛地一抬頭竟看到了城門,方傑苦笑了一下自己竟然渾渾噩噩的走過了整條熱鬧的大街。看到空蕩無人的城門,這一刻方傑有逃出去的衝動,正恍惚間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方傑猛地回頭。見徐九斤和張小四站在他的背後發笑。
    “方傑,你在這兒發生麽呆啊,走,喝酒去!”徐九斤拉著方傑就走,“不不……”方傑卻在往後掙紮。
    “不什麽不,我掏錢請客,走走走……”徐九斤盛情難卻,方傑不好再推辭了。
    徐九斤和張小四也是幸存者之一,和方傑不同,他們倆都不是軍官出身,現在雖然都在為趙遵效力,但他倆還是很自卑不敢和以前的上司說話,反倒是和不合群不愛說話的方傑惺惺相惜,彼此照顧。
    “憋死了,在宮裏不比在軍中,那麽多規矩那麽多官員,咱啥都不懂,連句話都不敢說。雖然薪俸高,但也太不自在了。”三個人找了個熱鬧的酒肆要了幾個硬菜,又要了一壇好酒。徐九斤幾杯酒下肚,麵皮紅了話也多了。
    張小四歲數小,說道:“趙將軍對咱們真不錯,咱都成了官身,受點難為怕啥的。在軍中拚死拚活到頭來啥都撈不著,現在一年的俸祿能養活全家活五年。”
    徐九斤道:“這話不假,咱們在外奔波圖啥,上個月托徐大哥給家裏寫了封信,讓你嫂子來長安,我們夫妻團聚才叫圓滿啦!”
    張小四說:“恭喜徐大哥了,不過長安地價比金子還高,安個家可不容易啊!”
    “不怕,隻要有盼頭吃點苦沒啥,哎,小四,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了。讓趙將軍給你操心找個女人。”
    “別,趙將軍他自己還單著呢,我著什麽急啊。方傑,你有什麽打算?”
    方傑愣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你啊,比我們兄弟還不爭氣,和老戰友通過信嗎?我看你在這兒悶悶不樂的倒不如回去,趙將軍一定會答應你的。”張小四勸道。
    方傑猛灌了口酒,還是隻搖頭不說話,徐九斤他們早就習慣了方傑的沉默,三個人正聊著,對麵又來了幾個人,操著外地口音,也要了一席酒菜,大吃大喝起來。
    這幾個人看著就粗野,酒品更差,幾杯酒下肚大聲吆喝吵得人心煩意亂。
    “幾位,你們小點聲,咱們說話都聽見了。”張小四說話還算客氣。
    為首的一個糙漢把眼一翻,憨聲憨氣的說:“怎麽地!爺爺的嗓門就是大,不愛聽滾蛋!”
    張小四大頭兵出身痞氣十足,一聽對方嘴裏不幹淨,對著那人一陣發笑,那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酒壇已經砸在了腦門上。
    “小崽子,你敢打人!”同伴挨打剩下幾個人不幹了,輪拳頭就打。徐九斤也不含糊,操起幾案將一個人拍翻在地。
    “別……別動手!”方傑還想勸架,兩個封眼錘將他打的滿眼金星,稀裏糊塗也加入了毆鬥中。
    “哪來的狂徒敢在京城撒野!都給我抓走!”原本不怎麽常來的巡邏隊及時趕來製止了雙方的打鬥,沒讓損失進一步擴大。
    “這位官爺,我們是五官中郎將趙遵將軍的部下,自己人行個方便!”徐九斤見引來了官差,忙套近乎想脫身。
    “五官中郎將?”巡邏隊的隊長上下打量了徐九斤一番,“做官的更改奉公守法,管你是誰的部下統統帶走!”
    “小四,你太衝動了!”被關進大牢後方傑忍不住埋怨道。
    張小四道:“讓人罵在臉上還不還手,咱還是不是男人!再說有趙將軍知道了會來撈咱們的。”
    徐九斤卻道:“抓咱們的是蹇槊的部下,我可聽說趙將軍和蹇家素有不睦,這次怕真闖禍了!”
    三個人各懷心思互相抱怨的時候,幾個官差衝進來鐵鏈一捆將幾個人帶去審訊。
    “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士?”
    “方傑,關中人士。”
    獄吏一陣冷笑:“關中人士?這間屋裏的幾個爺都是關中人士,哪個說話的味和你似的!皮癢是吧,來啊,給他鬆鬆皮子!”一個赤膊大漢走出來,“啪啪”沾了鹽水的鞭子立刻在方傑身上留下兩條血痕,疼的方傑齜牙咧嘴。
    “讓你不老實,再說是哪裏人?”獄吏不會就此饒過他,又逼問。
    “真的是關中人,隻是軍旅多年變了鄉音。”
    “你這慫樣還當過兵?身份文牒和官牒總有吧。”
    “沒……我追隨袁直將軍出征負傷被俘,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文牒都失落在了匈奴,因此……因此無法……”
    “娘的!你們趙遵將軍這麽精的一個人,怎麽會用一個連身份都證明不了的家夥!我懷疑你根本就不叫方傑,是匈奴派來的奸細!”
    “不不不,我不是匈奴奸細,你可以問我大周各軍的往事,我都知道……”
    “那隻能說明你探知我軍秘密足夠多,說不定是趙遵告訴你的!”
    方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幾句話被獄吏逼問的無言以對,好在獄吏沒有下令再次用刑,一番恐嚇後將他送回了監牢。
    花禦坊一間百花裝飾的雅間中,蹇槊向趙遵敬酒道:“趙將軍年輕有為,蹇某先敬你!”
    “不敢,咱們共飲之。”
    蹇槊又道:“我那不爭氣的侄子多有冒犯,還請趙將軍高高手……”
    “冤有頭債有主,隻希望蹇庸今後不要再受人蠱惑與趙遵作對。”
    “不會,我已經嚴責他了,這小子不成器耳根子還軟,容易上壞人當,以後還請趙將軍多提攜。”
    蹇槊在趙遵班閏“大鬧”花禦坊的第二天就請一位與趙破虜有舊的老臣牽線,趙遵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又請蹇槊幫自己做個局。
    “那家夥確實有問題,趙將軍發話準許用大刑,我敢保證不出半天撬開他的嘴!”
    趙遵搖了搖頭:“早就知道他有問題,隻是一直以來他都掩飾的很好,我給了他很多機會誘惑他犯錯,但他卻很能忍。他不動我就沒機會找出他背後的人,因此才想出這個辦法打草驚蛇。”
    “趙將軍這招高明,我看這小子受驚不小,要真是奸細一定會設法與同夥接頭的。”
    趙遵道:“那就勞煩蹇大人把七個人都放了吧。”
    “七個人?”
    趙遵笑道:“我的兩個部下都是大頭兵出身沒有城府更不會演戲,我怕他們搞砸了便請來了四個幫手,不然怎麽說打就打起來了!”
    蹇槊挑起大拇指道:“趙侯想得周到,連自己人都瞞了他還能不上當?”同時心中暗想趙遵小小年紀心機之深令人膽寒,以後千萬不要得罪這個人。
    “我就說沒事吧,幾個獄吏一聽咱們是趙將軍的部下,問了幾句就把咱放了!”張小四洋洋得意。
    徐九斤敲打他道:“趙將軍和那些二世祖不一樣,他一向愛惜名譽,咱們不給他爭光就罷了,不能再給他抹黑了。”
    “俺知道了。”
    “咳咳……”綴在後麵的方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方傑你怎麽一直咳嗽?”張小四關心道。
    “沒事,著涼了。”方傑不敢承認自己挨了打,將外衣裹得更緊了。
    “回吧!”徐九斤說。
    張小四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出來玩一天,打了場架關了半天牢,酒還沒喝好,真是敗興!”
    “我……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走,我隨後便回去。”方傑說要離開一會兒。
    “你認得路嗎?別像剛出來似的一頭紮到城門口了。”
    “不會……”
    “你覺得方傑會去見接頭人嗎?”班閏站在鬧市的一棟樓上問趙遵。
    “難說,如果方傑是奸細,那他就是最愚蠢的奸細,聰明的奸細會隱忍潛伏,笨奸細會像受驚兔子到處竄,不過接頭人若是肯見他那也一樣蠢!”說罷二人飄然下樓遠遠地跟著方傑。